四十八 會見
“包繼,男,生於2239年6月4日,五歲開始上小學,九歲考入初級中學,同年通過軍方的特招測試,被第一特種作戰學校破格錄取。後面的資料全部加密了,我們的權限不夠。”秘書將關閉的電子板夾在胳膊底下,難以置信地驚詫,“九歲就能進第一特種學院?”
地下城實行的可是舊時代的教育制度,雖然這間學院早已淹沒在歷史的風塵之中,要它的赫赫聲名卻流傳至今――所有的舊時代教材都存儲在電腦中,也曾有人想過按照第一特種作戰學院的教材訓練士兵,可只看了幾頁就不得不放棄。
不僅是因為訓練嚴格瘋狂得變態,訓練設施同樣先進得變態,以地下城的那點家底連舊時代學院的大門也未必仿製得出來,何況是大堆大堆的先進儀器設備和藥物?也就是舊時代的國家力量才能建立起這樣一間學院。
牛鋒驚嘆地吹了個為老不尊地口哨:“他只比我大一歲,57年大災變發生的時候我十七歲,那他就是剛剛十八歲!”他的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第一特種學院的畢業生,當初那可是前途不可限量的金字招牌,要是沒有大災難,他今天至少也是個中將,可比我這個自封的將軍值錢多了!”
“將軍您太謙虛了!”秘書趕緊奉承一句,這幾年牛老的年紀漸大,話比從前多了不少,大多數話的內容都是他對舊時代的回憶。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據小道消息說牛老的身體已經沒多少時間了,似乎……並非空穴來風啊,是不是該為自己找個出路了?
他是牛鋒的心腹,不管牛鋒死後誰繼承地下城的最高權力,都不可能再重用他這個前首腦的紅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牛鋒擺了擺手:“老嘍,不比當年那麼自大輕狂。你們把我捧得那麼高,我這個將軍是什麼料子你們不清楚,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我還不明白么?和他這樣的天才比,我什麼都不是。”他老歸老,腦子卻不糊塗,還沒到是非不分好壞不辯的境地。
秘書無言以對,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地強烈,牛老今天以前可是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不等他再往深處想,牛老忽然伸手點了點桌子說:“你去把那小子請過來,你親自去,記得態度客氣一點。”
“是!”秘書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掀起驚濤駭浪,牛老竟然用了個請字?他一邊離開牛鋒的辦公室一邊不斷地琢磨,眼下掌握的所有資料他全都看過,可關於李冉的身份來歷卻一直似是而非,一點頭緒也沒有。
他說他來自南方的岐山山脈,這怎麼可能?那裏可是高輻射區,就算是地表人,長期呆在那樣強烈的高輻射區也有致命危險,從小長到大?他是一塊石頭么?
秘書覺得自己在那種環境之下一天也生存不下去,自然不肯相信有人類能在那樣惡劣的條件下生存,孰不知人類潛能無限,越是惡劣的條件下越有可能誕生奇迹。
即使在舊時代,也有無數人通過長年努力不懈的鍛煉,將**力量鍛煉得能為人所不能,人類了解了宇宙了解了星辰,卻從來沒能深入地發掘自身的一切,不能不說是個極大的遺憾。
李冉像只剛剛綁好的粽子般動彈不得地仰倒在低矮的牢床上,瞪圓了眼睛出神地瞅住散發著淡淡白光的天花板。
這裏只是一間矮小狹窄的囚室,高剛過頭頂,寬只有五步,還放了左右兩張窄床,若不是身上綁精神病人用的束縛衣將他牢牢地捆住動彈不得,他甚至擔心自己會因為無意中一個翻身摔在地上!
本來他也不會受這樣“豪華”的待遇,可審訊剛剛完成時跑來一大票不知道幹什麼的傢伙,又是抽血又是剪指甲剃頭髮,還有兩個拿着鋒利無比的小刀想在他身上切兩下,情急之下李冉一腳橫掃踹倒了七個!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負責押送的四個大漢一齊撲上來,死死地將他壓在了身子底下。
就算放開手腳他也說不準自己是不是四個人的對手,何況現在綁着手?他毫無懸念地被四個大漢疊在一起壓在最下面,硬生生地被壓得暈死過去。
等醒過來之後,他就是這副樣子倒在床上,動也沒法動,翻個身都是妄想。
知道秘密太多的人總是活不長!
李冉不由地暗暗後悔,早知道鄴城有這麼大的秘密,打死他他也不會自投羅網,現在好了,落到這幫人手裏,不知道會得個什麼樣的下場!
賊老天,不過是想偷把槍而已,至於這麼玩人么?現在槍是找着了,問題是明天他還有沒有命在還是兩說,更別說能不能拿到手!
真是他媽的,一個混蛋的夜晚!
頭頂“嘀嘀”兩聲輕響,突然一陣潤滑不良的門軸亂響,李冉本能地極力仰頭,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可緊實的束縛衣將他的動作幅度限制在一定範圍之內,想憑脖子的力量扯壞束縛衣根本是白日做夢!
兩個人穿着全身式連體服的人走到李冉身邊,其中一個用手裏巴掌大小的儀器向李冉身上一照,他瞅了瞅儀器上的讀數沖另一個人點點頭說:“輻射水平已經降下來了,不過還是超出正常值一點。”
“沒關係,牛老也不和他直接面對面。”他沖後面招招手,“來,把他身上的東西解開。”
“是!”一個先前押送李冉的大漢答應了一聲,三兩下解開了李冉身上的束縛衣。
李冉認識他的聲音。
“李冉先生,請跟我來。”秘書在其他人驚訝的神情下說出這樣一番話,“相信你也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請不要做出敵對的暗示以免誤會。”
李冉三兩下從束縛衣里鑽出來,頓時覺得沉悶的空氣順暢了不少,坐在床邊急喘了兩口點點頭說:“好。”
“這邊請!”秘書頭前帶路,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跟在他們兩個身後,十幾隻槍的槍口有意無意間對準李冉的後背,只要他稍有異動,保准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打成漏勺。
看到這麼多槍的李冉已經全無貪念,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還是命最重要。
穿過一層層的走廊,轉過一道道彎道,李冉不動聲色地將所有的路記在心裏,每一個轉角處都有顯眼的標誌牌,指示下一個轉彎是什麼地方。
李冉鬱悶地想:要不是他被壓得暈了,肯定記得住從電梯到這裏的每一個轉彎和每一個走廊!
大概走了十分鐘眼前的走廊突然間豁然開朗,左右兩邊的牆面猛地切出兩個直角雙向分開,頭頂不過兩米多高的壓抑天花板突然間轉了一個大大的斜角向上斜伸,壓抑的空間忽然寬闊起來,形成一個寬敞的小廣場。
廣場上方再不是那種能發出淡淡白光照明的天花板,而是自然形成的岩石,大概是個蛋形的弧面。看得出弧面曾經修整過,不過一眼看上去還是顯得粗糙異常――走廊里雖然陳舊,但舊時代的精緻卻處處可見,和其它地方相比,這裏粗糙得令人髮指!
小廣場上集結着不少軍車和士兵,看到這一隊人經過不少士兵將手舉到眉邊敬禮,帶頭的人用同樣的動作還禮,李冉將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笑嘻嘻地向每個敬禮的士兵揮手致意,可他的眼睛卻在貌似不經意間不斷地掃過每一個角落。
這裏的軍車一輛輛就像迷你般的火車車廂般一節節地細長,說不出的古怪,若不是心情沉重,李冉肯定能笑出聲來。
廣場的一邊坐落着一棟三層高的小樓,小樓起碼有這個至少幾十個衛兵整整齊齊地站在小樓前放哨,
李冉分不清這裏的東南西北,不知道小樓的方位到底怎麼算,但是從防衛的力量上就能判斷出這棟小樓的重要性。
秘書帶着李冉直奔小樓,通過了警衛的安檢后留下了身後所有的衛兵,只剩下秘書和李冉兩個人走進小樓。
李冉的眼睛下意識地盯住秘書的脖子,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有信心在一秒鐘之內扭斷秘書的脖子!不過他也只是想想,若是在這裏殺了人,可就真應了那句插翅難飛――頭頂千多米厚的土層和岩石層連毀滅性的大災難都擋住了!
秘書帶着李冉登上三樓,敲響了牛鋒的房門。
“進來!”門裏傳出蒼老的聲音,李冉認得這個聲音屬於那個電梯外站在最中間的那人!
秘書扭開門,突然一愣遲疑地問:“將軍,您就這麼見他?”牛鋒就像平時一樣穿着一身將軍服坐在桌子後面,一點防護裝備也沒穿。
牛鋒點點頭:“沒事,我這把老骨頭,土都埋過脖子了,還差這一點點輻射么?讓他進來吧。”
“是。”秘書遵從地讓開門口,“請進吧。”等好奇地左右亂看的李冉進了屋子,他悄悄地退了出去。
房門在李冉的身後關死,李冉心底奇怪,進廣場前所有的門都是自動的那種,人往前面一站就能自己打開,怎麼到了這兒反而要用手來開?可還不等他想個清楚明白,他的目光就一下子凝固在老人面前的桌子上。
狙擊弩,豹牙軍刀,還有洗得乾乾淨淨摺疊整齊的那身野戰迷彩服一件不拉地擺在眼前。
牛鋒微微一笑,指着桌子對面的椅子說:“坐吧年輕人。”
他們……想幹什麼?
――――分割――――
為什麼想寫點背後的秘密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