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畫餅

四十九 畫餅

李冉警覺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沉凝而疏離,警惕而淡漠。

他的心底疑惑非常,這老頭兒到底搞什麼鬼?就算他年輕的時候再厲害,現在年老體衰,根本不可能和年輕力壯的李冉相比,若是現在直接撲上去,眼前的老頭兒十有**得死在他的手上!

深吸了一口氣,壓住蠢蠢欲動的心思,雖說師傅一直教導他什麼叫傳統美德什麼叫尊老愛幼,可老人是敵非友,他絕不會拘泥不化到那種愚笨的程度。

再者,把他帶到這個地方,還只剩下一個老頭兒坐在距離他不到三米外的地方,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這個老頭兒只是個誘餌,一旦他出手,就會引來警衛的就地格殺!這種地方絕不可能缺少狙擊步槍這種東西……想到這兒李冉心中凜然,眉心毫沒來由地一陣陣發癢;

另一種可能就是這裏的人有什麼地方用得着他!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就像國與國之間永遠只有利害沒有敵我,不是這樣的話李冉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這些居住在地下的舊時代遺民對自己另眼相看。

不過不管怎麼說,若是想要他的命應該不會脫褲子放屁費這二遍事,他的小命大概是沒什麼危險了。

想到這兒李冉心中大定,鼓足了精氣神瞪大了眼睛和老者正面對視――老人有一雙與他的年齡絕不想起的眼睛,閃閃放光的眼睛裏透出久居上位的強勢,差點令李冉偏開腦袋敗下陣來。

老人微微一笑,似乎看透了李冉的心思,再次伸手比了比對面的椅子說:“坐吧別客氣,就當是自己家好了,如果你覺得不安,可以先把你的東西收起來,我想你不會因為我這個老頭子看着就不敢脫衣服吧?”牛鋒幽了李冉一默,笑得幾乎開花的眼睛完全找不到一丁點剛才的氣勢。

如果牛鋒這副樣子被地下城的居民看到,全城上下對他是不是將軍的疑問肯定會在一瞬間淹沒整個地下城!

李冉被也他的態度鬧糊塗了,心說聽師傅講古時候死刑之前都要給馬上要死的犯人吃頓好的,免得死後做了餓死鬼,難道這是某種他沒聽師傅提過的舊時代死刑儀式?

一念至此,剛剛安定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

他看了看老人的表情,狠狠心咬咬牙,大步走到老人身前的桌子邊,兩把撕碎了身上柔軟寬鬆的衣褲,赤身**地站在老人面前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在身上,不過軍刀和鋼弩卻連碰也沒碰。

雖說武器能帶給人一定的安全感,但這種安全感通常只是錯覺!他只用兩隻手也能毫不費力地幹掉這個老頭!

若是他們誠心把東西還給自己,不管現在還是以後,東西終歸能回到自己手上,如果正相反是他們設下的陷阱,那麼現在拿起武器豈不是正好遂了背後黑手的心意?

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值得舊時代的遺民大費周章。

牛峰笑眯眯地一語不發,看着李冉穿戴整齊,

年輕真好,這小子身上的肌肉稜角分明且肌理勻稱,一看就是經過長時間的嚴格訓練,力量與靈活並重的理想身材。這真是一副男人夢寐以求的好身板,要是擱在幾十年前,他非忌妒死不可!

環境鍛煉人,環境造就人,古人誠不欺我!也只有在地表那麼惡劣的環境下才能誕生出這樣的戰士!再想想自己,地下城提供的條件越是優良,越是不可能誕生這樣優秀的戰士。

想到這兒,他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周圍的氣氛有一點沉悶,牛鋒習慣地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小夥子,我知道你叫李冉,我叫牛鋒,牛氣衝天的牛,衝鋒陷陣的鋒,你可以叫我牛叔。”如果資料上的那個大他一歲的包繼就是李冉的師傅,李冉叫他一聲牛叔自然順理成章。

李冉哪知道這其中的關竅,心說你這年紀當我爺爺都嫌大,還牛叔?不過嘴上自然不能說漏了餡兒,點了點頭,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一聲“牛叔。”

這世上還有姓牛的?怪哉!

李冉從小接觸的只有村子裏那幾百人,他的師傅包繼也從來沒教過他百家姓之類的東西,自然不知道牛、馬、羊都是傳承了幾千年的古老姓氏。

“嗯!”牛鋒滿意地點頭,“孺子可教!”

假如他知道李冉心裏想的是什麼,他非氣歪了鼻子不可,還教什麼教?

“啊?”李冉詫異地瞪大發眼睛,這又是什麼意思?

牛鋒可不是隨隨便便讓李冉叫他一聲,這絕不是拉關係,更不是倚老賣老,而是有着深層的意思在內。

俗話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其中的道理自然無需贅言。此前他從來沒見過李冉,當然不可能知道李冉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更不知道他是否是個可造之材――所謂剛則易折,若李冉心思狹隘不知變通,只知道緊守着自己心裏那一點點仇恨不放,那麼就算他擁有的機遇再高,將來的成就也會非常有限。

能屈能伸這句話知道容易,做起來的難度想想也明白到底有多麼的難!

現下的情況正相反,李冉叫了這一聲,儘管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但心甘情願也好,隱忍不發也罷,在牛鋒看到都是值得培養的品質――大奸與大滑,通常都能成就一翻事業,唯獨認死理兒鑽牛角尖死忠的犟種常常被前兩種人賣了還幫人數錢,成就再高也有限!

最後一點,他喜歡李冉叫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那份掙扎的眼神,如果李冉的表情完美無缺,那麼李冉必定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斷的梟雄種子。那樣的話雖然也符合他的需要,但卻註定了要小心限制監視使用,最後的結果如何很難說,也許是沒等成長起來就被抹殺,也許是被悄然成長起來的李冉反噬。

假如說連那副掙扎的表情也是李冉裝出來演給他看的,牛鋒也認命了――連這麼細微的表情也能裝得出來,還能瞞過他這樣的老狐狸,等於說他遇上的是千年不遇的青年極品梟雄,死了也怪不得誰來。

牛鋒對自己閱人的眼光還有幾分自信。

他的身體離開椅背向前傾了傾:“我不兜圈子直說吧,我,或者說我的地下城需要你的合作!”他逼視着李冉的雙眼,目光咄咄逼人。

李冉難以置信地指住了自己的鼻子:“我?合作?”他怎麼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能讓這位“牛叔”說出這兩個字,實在令他覺得匪夷所思。

“對!”牛鋒重重地點頭說。

“怎麼合作?”李冉很明白自己的處境,就算是兩利的合作,也是自己佔小頭人家佔大頭,所以他有些好奇究竟合作什麼。

“怎麼說呢?”牛鋒揉了揉太陽穴,想了半天也沒找出個準確的替代詞,只好直說,“你知道什麼是輻射嗎?”

“我受過全面的教育,該有的常識一樣也不缺!”李冉不悅地眉頭微皺。

牛鋒神情一松:“那就好辦了,長話短說吧,這裏的人全是大災難發生前的舊時代就躲進來的人和他們的後代,地表的輻射強度遠遠超過我們能接受的最大值,而我們這些人對輻射的抵抗力遠遠不如地面上已經適應了強輻射環境的新生代!所以,我們只能窩在地底下不能走上地表,你明白嗎?”

“可以理解。”

“和你一起進鄴城的那個小丫頭是打哪兒來的我很清楚,想必你也知道他們從這兒運走的都是什麼,實話實說,那些舊時代武器全部是從我這兒運出去的,目的就是希望丁家能夠在我們的暗中支持下統一整個岐山以南地區,界時我們就能……”

“暗地裏控制丁家,等於間接控制整個岐山以南地區?”李冉接口將剩下的話說完,適時表現出自己的睿智,“但是我不明白,控制隔着整個山脈的南部地區有什麼用處,除非……你們暗地裏支持的不止一個丁家!”

“聰明!就是這樣。地下城實在是太脆弱了,而鄴城周圍的情況又太混亂,我們希望有個穩定的大環境。”牛鋒雙手交叉用手背托住下巴,“想必你也聽過,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災難已經過去了五十多年,是到了重新走向統一的時候了。”

他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接著說道:“我們已經找了不少合作者,我不怎麼希望南方出現的是一個以家族為中心的封建勢力,所以,我希望你能想辦法直接控制丁家的勢力,然後一舉拿下整個南部地區。如果你能在所有的合作者中脫穎而出,那麼你將在我們的支持下統治以鄴城為中心的廣大地域,未來,你可能統治的地方可能還會更加廣闊!”

“這,這可能嗎?”李冉畢竟還是個十七歲的孩子,眼下的他還想不到不管他控制了多大的範圍都是在地下城的遙控之內,只想到面對不過幾百人的匪幫時,那孤獨一人的無力感。

如果說明白自己的生命無憂就像天上掉餡餅,那麼牛鋒剛剛的承諾就等若天上掉下了個名為幸福的超級炸彈,一下就把他炸得找不着北了。

“可能,而且是擺在你眼前的事實,不過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想控制丁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在你成功之前我們不可能給你更多的幫助,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怎麼樣?你同意么?”牛鋒問出這句話,心底竟然泛起一絲緊張。

李冉搖頭苦笑,反問:“我有不同意的資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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