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你這次真讓我生氣了
砰——
一道冷兵器相互碰撞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薄薄的眼皮覆蓋下,依舊擋不住火花刺眼的亮度。
燕卿卿唰的睜眼,還未定神,忽的腰身一緊,身子騰空,天旋地轉之下,唯有鼻端那一抹熟悉的冷香最為心安。
“你怎來了?”
燕卿卿乖巧的拉着他的衣襟,盡量讓自己的體重不成為他的負擔。
韓不周看着懷裏人,糅雜成一團的情緒在這一刻倏地消散。
只要看到她,只要看着她,便什麼都不重要了。
可這丫頭獨立獨行的習慣若是不壓上一壓,日後令他頭疼的時候必然多了去。
韓不周臉一冷,握着她細腰的手加了力道。
“卿卿,你這次真讓我生氣了。”
他說罷,不再看她,聚精會神與阿泱周旋。
燕卿卿仰頭看着他,視線一圈圈描繪着他的輪廓。
時茂時疏的林子裏,陽光不時的打在他臉上。
有那麼一瞬間,她聽到自己心動的聲音。
他曾說過,在他身中子母蠱忘卻了與那位故人之間所發生的一切時,故人沒有迫切的想要喚醒他的記憶,而是選擇讓他重新愛上她。
因此,這一次,該他守護失憶的她,並且,讓她再次愛上他。
當時的自己在想什麼來着?
是了,她在逃避,甚至有些吃味,他口中的‘故人’令她嫉妒。
卻始終不曾正視自己的內心,逃避,吃味,嫉妒,這些情緒的前提,是她在意韓不周。
她愛上他了。
毋庸置疑。
在她確定自己就是他所提及的‘故人’燕卿卿之前,就已經愛上他了。
承認自己的心意有多難?
燕卿卿眸光動了動,嘴角悄悄上揚。
好像也沒想像中那麼艱巨。
“韓不周,打贏他,要我怎麼賠罪,你說了算。”
她輕輕扯了扯他胸前的衣衫,話兒說的輕快。
韓不周訝然低頭,對上一雙璀璨如星辰的明眸。
這是他不曾見過的燦爛,不,是打她失憶后,便再也沒見過的明媚。
他低笑出聲,收了前行的腳步,回身迎戰。
“那可要說話算話。”
他說罷,將燕卿卿放在一旁,手持長劍,迎上飛掠而來的阿泱。
窮追不捨的阿泱見勢一怔,動作下意識慢了下來。
怎麼回事?
憑韓不周的輕功,甩開他,帶上燕卿卿逃出十里林是輕而易舉的事。
為何突然停了下來?
來不及多想,韓不周已經提着劍沖了過來。
他來勢洶洶,劍法犀利,阿泱飛速躲過一擊站定時,背後已經沁出一層冷汗。
這是他受了重傷后的實力,尚且恐怖如斯,若是韓不周沒受傷……
阿泱不敢深想,拼盡全力迎戰。
韓不周攻勢迅速,顯然沒有打長久戰的意思。
看破了這一點的阿泱心頭一明,找到了應對方法。
韓不周不能打持久戰,是因為身上有傷,打鬥時間越長對他越不利。
所以,他想速戰速決。
阿泱一個閃身,再次躲過韓不周的劍花,這一次,他沒有迎上去,而是選擇飛身往後撤。
韓不周看穿他的意圖,飛身堵住他的去路。
“來吧,讓我看看晉國第一劍客的實力。”
他唇角含笑,不含其它雜質。
純粹的,以武客的身份,向他發起挑戰。
阿泱凝神,不再拖延,他小腿發力,腳跟在地上旋出一個深邃的土坑,緊接着身子像輕盈的燕子般,騰空而起,直奔韓不周而去。
高手過招,頃刻勝負。
燕卿卿的視角,看不到韓不周的情況。
在他和阿泱周圍,落葉旋轉成一層護盾般的圓,將兩人罩在其中,外人窺破不了半分。
“韓不周!”
燕卿卿喚了一聲,心急如焚。
她後悔了,她不該讓他去對戰阿泱的!
正當她急的要上前時,忽的,那層落葉形成的盾簌簌落下,被擋住的兩人得以重新回到視線里。
一地的枯黃落葉,黑到發紅的土,截然不同的色差,形成刺激的視覺效果。
除卻兩人的位置,與打鬥前調換了下,其他的,無一處不同。
“韓不周……”
隨着她這一聲輕喚,阿泱的身體直挺挺的倒下,在他身下,鮮血與泥土相融,將毫無生氣的枯葉浸透成妖冶的紅。
燕卿卿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終於得以放下,再按捺不住急躁,提着裙擺跑了過去。
“你沒事吧,有受傷嗎?”
她拉着韓不周的手反覆查看,確認只有虎口處被劍柄磨到泛紅后,再沒有其他傷口,這才鬆了口氣。
“擔心我嗎?”
韓不周挑眉看她,眼底藏着絲絲笑意。
燕卿卿綳起小臉,惱的嗔上一句:“我擔心還是不擔心很重要嗎?”
“那是自然,若有你惦念着,我就是受傷也甘之如飴。”
韓不周笑出聲,將提着劍微微顫抖的手藏於袖中,背在身後:“走吧,再磨蹭下去,天就要黑了。”
“走?你們覺得,還走得了嗎?”
自身後傳來的一記飽含怒氣的男聲入耳,燕卿卿瞳孔一縮,暗叫不好。
都是她的錯,若是不讓韓不周與阿泱纏鬥,此時他們該逃出這十里林了。
燕卿卿啊燕卿卿,你是發的什麼瘋!
“西周王殺我得力幹將,難不成想一句解釋不給,就這麼一走了之?”
黃曄負手走來,在瞧見地上阿泱的屍身後,更是怒火橫生。
“晉王此言差矣,凡事講究因果,若不是你擄走卿卿在先,我又如何殺你屬下泄恨?”
韓不周面色不驚的回話,他掃一眼黃曄,語氣譏削:“說起來,你還得感謝你這屬下,他替你承擔了惡果,如若不然,還得殺個一國之君,真叫我為難,如此省卻諸多麻煩,倒也算美事一樁。”
“韓不周,你莫欺人太甚!”
黃曄惱羞成怒,他對身後穿着寬大黑袍的術士抬手。
燕卿卿一見那術士便頭皮發麻,她忘不掉此人只是吹了記口哨便招來的蛇蟲鼠蟻,密密麻麻,噁心至極。
“小心,那人好像能召蟲類。”
她對韓不周低語,身旁人將她摟的更緊了些:“不好惹嗎?”
燕卿卿想了想,點頭:“不好惹。”
話音剛落,腳尖頓時離地,耳邊只剩下韓不周的一句。
“既然惹不起,那便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