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絕味樓第二
江州府衙。
又是深夜，馮平剛剛領着張李氏的屍體回到伏案司，就看見伏案司的捕役長佟飛從青川鎮帶回來兩具女屍。情況與張李氏相同，着純白衣裳，面容安詳，屍身通白如玉，頸處有明顯淤青，小腹微隆。
他把今日的見聞統統說與佟飛，二人一致認為，沈榆舟多半遇害，只能廣派人手去開元縣搜人。
但是，案子一刻也等不起，絕對不能鬆懈。
馮平首先要將三具女屍開膛破肚，查看屍體因何腹脹。
他把三具屍體平穩地放在地上，整個屋子燈火通明，正要開始洗罨（古代驗屍時使屍體柔軟、顯示傷痕的方法）工作。
他小心翼翼地解去鄧羊氏的上衣，不料，屍體胸膛一處有明顯刀口，還未縫合——一眼就分辨出鄧羊氏的心臟被取走。
二人一驚，馮平把另外兩具屍體也一一解開。
青川鎮的第二具女屍也是胸膛上有一處刀口，也是心臟被取走。
而開元縣的張李氏，與前兩具不同，刀口在腹部，丟的是子宮。
本以為開膛破肚要費好一陣子，沒想到輕輕鬆鬆就把屍體“解剖”完成。
“真是可恨！”馮平憤慨道，“這麼殘忍的手段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兇手還順便把我的工作給做了，真是可恨！”
佟飛也攥緊了拳頭，臉色陰沉下去。
馮平蹲下去仔細查看屍體：胸腔、腹部、胃部都有積水，所以屍體腹脹大致是由於死者生前長期泡在水中所致。如此，方便剝離，也有利於保存。而屍體洗罨后居然沒有任何傷痕。初步斷定，死者是自願溺水的。
忽然佟飛問：“兇手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這些新娘自願溺水？”
馮平望着屍體發愣，一時沒了思緒。他的眼神漸漸迷離，忽然間隱約看見包裹張李氏的玄衣袖子裏有一角紙邊，小心翼翼拿出來時，還發現了鄧羊氏的牛角。
紙上簡單寫到：
新郎失蹤案。青川鎮兩起，開元縣三起，永陵城四起。嚴格依照地方行政級別，從二到三到四。
新娘命案：青川鎮三月十九案發兩起，三月廿一找到女屍；開元縣三月廿一應案發三起，今日廿三找出一具女屍；永陵城四位恐怕已遭不測，屍體將在廿五發現……
明日，去開元縣尋女屍兩具；廿五，去永陵城尋女屍四具。
他們二人急忙翻看了沈榆舟留在司里的一些手稿，確定這是她本人的筆跡無疑。當即決定：今日廿四，立刻派出三隊人馬，一隊在開元縣附近搜尋沈榆舟，二隊去開元縣尋屍，三隊去永陵城埋伏。
伏案司可沒有這麼多人手以供差遣，這三隊人馬都是馮平的親信。他和沈榆舟一樣，痴迷於偵查破案，不過他對醫術頗有鑽研，特意來伏案司當了仵作。
而佟飛也知曉他的身份，二人算得上舊識，突然間眼前一亮，問道：“聽說尊師近來也在江州，不如馮大人去尋一尋；如今幕友大人不在，或許只有他能為我們指點一二。”
馮平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也好，他曾在南山住過。只不過先生行蹤不定，能否見到他，只能看運氣。”
在南山腰的木屋裏，一道溫熱的氣息停在嘴邊，沈榆舟瞬間臉色煞白，心慌氣短，大汗淋漓，連牙齒也死死咬住。
男人緊緊地抱着她，沈榆舟只聽見頭頂上傳來一聲笑，短促卻悅耳。緊接着，“砰”一聲，好像還有瓷器相擊的聲音。
還在驚恐中，忽然間被他捏住了下巴，輕輕撐開那戰戰兢兢的牙齒，一片溫軟蓋上了她的唇。
突如其來的吻像暴風雨般令人措手不及，沈榆舟又急又氣。大概人在危急時刻，能縛千斤，她的手臂僵直地打上男人的胸膛。可對男人來說，她這點力氣根本毫無威脅，很快就捉住了她那隻不安分的手，緊緊地握在心頭，把嘴裏的湯藥一點點渡給她。
一股熱流源源不斷地滑進口腔，直入心底，暖意瞬間遍及全身，痛心徹骨之感也得到了緩解。
男人稍稍鬆開了她，再喝了一大口湯藥，又吻了上去。
沈榆舟的身體漸漸轉暖，也不怎麼僵硬了，反而有些享受這種喂葯的方式，逐漸放鬆下來。
她的順從又被男人察覺到了，他一口氣喝光碗裏剩下的湯藥，讓這個吻更加綿長。沈榆舟將要平靜的心又漸漸躁動起來，男人握着她的力道輕了許多，她的手不自覺滑到了他的腰間，不小心觸到一塊柔潤溫雅的佩玉，凹凸有致，應該刻了字。
然而，葯總有喝完的一刻，男人偷偷睜開眼，看間她的眼裏霧氣蒙蒙，額頭上滲出細小的汗珠，清純而嫵媚，惹人憐愛。竟然情不自禁地撬開了她的玉齒，香津濃滑在纏繞的舌間摩挲；她的唇柔軟有力，清甜可口，讓人流連忘返。
沈榆舟則留戀他口中的湯藥味，絲毫沒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驀然，隨着一聲清脆的呼喚，屋門開了。
“師傅——”
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馮平拉着小孩子，獃滯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緊緊盯住男人懷裏的女子。腦子裏冒出一連串疑問，師傅出了名不近女色，這個女子是誰？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就連小可愛看見這一幕，也立刻捂住了雙眼，羞得不行。
只可惜馮平剛進門，男人就直起身，用寬大的白袖擋住了沈榆舟。
沈榆舟雖然眼睛沒太大起色，但聽到第三個人的聲音，只覺得羞愧難當，無地自容。男人看着她的臉迅速變成了豬肝色，嘴角不自覺上揚，眼裏也是笑意一片。
馮平又是大吃一驚，迫不及待想上前一睹袖后風采，卻生生被男人威脅的目光嚇了回去。於是，馮平自覺帶着小可愛出了木屋，到屋前的石凳上坐下。
男人幫沈榆舟躺下，又輕輕的給她蓋好了被子，點上一枝檀香，助她安睡，隨後也出了木屋。
馮平則把新娘命案和廿三的經歷細細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