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緋靛・緣 第五十六章 蒼龍首領
“真是虛驚一場啊。“
台下蘇長老看此一戰，摸着額前汗水。他看向各位長老一臉凝重表情，再望陌業凡嘴角上一絲笑容，便知曉秦洛的君子之舉再加救下弱小生靈的善心已是得掌門中意。
陌業凡側頭看向長老們，堅定道，“秦洛，今日之舉德、任、忠、善都包攬其中。你們應是無話可說了吧！“
“這...“幾位長老互相交談輕道。
“此舉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長老交談片刻，各自點點頭，稟報掌門，“此次首領之位，秦洛當仁不讓。“
“那便就此定下吧。“陌業凡向台下弟子示意着。
這位弟子出列宣告，“此次競選蒼龍首領，得者為...“
話未講完，台下突然閃出一道銀光，直衝台上。
秦洛本想退下台，但不料銀光直面而來，她隨手擋下，才知是有人沖向自己。而此人，剛遇不久。她目光直視與他，凝重神情顯露臉上。
馮燕楊朝旁看了看，立馬神色慌張，起身想阻止，卻環顧四周，壓低嗓音喊着，“孫兄！你瘋了嗎！還不回來！“
秦洛見此人是孫雍，感到茫然，她用力抵着對方長劍，而對方加大力道，迫使她兩手緊握柄端。見這架勢，秦洛倒是明白一二，這孫雍是想與自己對戰一番。
說時遲那時快，孫雍瞬間轉換劍術，刺了過來。秦洛沒有時間思考，只能應戰。
比武場上，又再次刀光劍影，此情況讓眾人琢磨不透。
“這孫宗主要幹嘛？對戰一女弟子這是何道理？“
“想是孫宗主痴迷劍術，見此人劍術了得，想上前一戰。“
“這不合規矩吧。“
“不合規矩也沒辦法了，這已經攔不住了啊。“
台下眾人，再次看向比武場上，風雲再起，對戰好似比剛才更為精彩。
孫雍持劍，散發劍氣，此處本是無風，卻被這濃烈劍氣攪得沙塵漫起。秦洛見他內功深厚，若再不驅使內力，自己將不堪一擊。
孫雍毫不停息地向前衝來，秦洛硬着頭皮，接應着他一招又一招，兩劍擦出火花，她微微眯眼，愁緒湧上。
陌宸瞧着場上。洛兒南倉劍術畢竟低於我幾成，若想勝過孫雍是絕不可能的。而洛兒並非慣用南倉劍術，她用得是...
他拿起身旁破魂劍，迅速起身，喚道，“洛兒！接劍！“
秦洛正與對方抗衡，聽有人喚道，目光轉移至那兒。
破魂劍？
她瞬間向後撤步，下腰移動，緊接躍起驅使輕功，與孫雍拉開距離。
陌宸藉此將破魂劍拋至眼前，內力積聚，對着鞘尾一掌打去。破魂劍迅速出鞘，直飛場上。
秦洛驅使輕功，一彈指間握住劍柄，片刻破魂劍赤色劍氣燃起，形為鏈刃，如與其纏繞般，扭轉在空中，數秒后落地站穩，右手隨身一甩鏈刃形長劍，轉變迅速毫無關係違和感。
此時，到給了她片刻時間。秦洛將披散頭髮落至一旁，右手轉換劍刃，割去背後兩條袖帶。左手握緊帶子，環繞青絲數圈，將其繫緊。
她抬頭看向孫雍，犀利目光重回眼眶。她驅使破魂劍，快步流星，主動攻擊。
兩人再次一戰，赤色劍氣隨風，席捲身旁。雙方連續對招，高速運轉佩劍。秦洛將劍刺向對方，孫雍一躲，她巧妙轉換鏈刃，再次逼向他。孫雍見此快速躲閃，卻只相差絲毫，甚至是險中逃生。
“這是幽冥劍法啊！“
“早就聽說這位秦姑娘是秦炎後人，破魂劍便是她的佩劍，應競選首領條件受限，才暫用其他劍代替。“
“如今這才是真正實力啊！“
“是啊，春鄴宴會重現破魂劍，我沒有觀瀾到，如今倒是瞧着真切了。“
秦洛可沒因此人的身份而留一手，她是許久沒碰破魂劍，真想藉此好好練手，更何況孫雍劍術獨特，她從未領教過。想到這些，她嘴角上揚，單手持劍放在眼前，赤色紅光映紅眼眸。
很快，兩人再次風馳電掣般相對摩擦，氣候萬象，颳起一陣大風。
孫雍持劍逼近對方，施展劍術，他對劍法研究透徹，幽冥兩劍法他早已熟知甚多。他將劍刃刺向對方弱點，敏捷迅速。
秦洛旋轉鏈刃一一將其抵擋而去，而瞬息之間，她鬆開雙手，鏈刃飛速旋轉朝向對方。孫雍見此，撤推數步劍身抵擋，雙額微微抽搐起來。秦洛藉機飛躍至身後，內功召回破魂劍，從後放進攻。此番對決讓孫雍有絲摸不找頭腦。
“這是！南倉劍法！“馮燕楊驚訝萬分。
“這姑娘居然將幽冥與南倉兩種劍術交換輪替，拆合不斷。“
“居然施展兩種劍法，還運用得如此自如，簡直不可思議！“
“這天下想必沒有第二人能夠這般了吧！“
“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啊！“
陌宸望着如今的秦洛，她的劍術已不雷同於秦炎，也不像自己。她今日自創的絕妙劍法，只能她一人施展，已是世間所獨有的劍術。
台上，孫雍一劍揮去，劍氣縱橫空中。秦洛直面迎去，那驚人膽識已是讓眾人驚嘆。
她散發全身內力，赤色劍氣鼎盛，扶搖而上，雙手握緊劍柄，向下一砍。出現赤色微波力，強風陣陣，觀瀾者不經意得慌亂不定。
兩人內力撞擊，層層土塵環繞一圈又一圈，裏面再顯銀光，紅光，交融相遇，塵土迷亂眾人視線。片刻后，劍氣暗淡，周圍再次恢復平靜，那飛塵漸漸落回地面。
“誰！誰贏了！“
眾人起身張望而去，好奇神態涌在臉上。
“快看！“
兩人周圍已然平穩，日光再次照耀而來，使劍刃露出折射光芒。
孫雍站在一處一動不動，連絲毫喘氣聲都聽不見。秦洛在他右側，左手擒住對方右臂。破魂劍鏈刃纏繞對方劍身，朝里用力壓下。孫雍右手腕被迫反扣，導致劍刃對向自己脖頸。同時，此劍刃旁還有另一劍刃，隱約發出紅光。
“孫宗主這是...！“
“這是被兩劍刃逼喉啊，已無法脫身。“
秦洛見他已毫無回手之力。收回破魂劍，恭敬作禮，“孫宗主，承讓。“
孫雍也撤回劍，露出微笑，轉身邁步，“能戰勝我的又是增加一個啊。“他看向陌宸，同秦洛擦肩而過，“你們兩晚輩啊，也算讓我敬佩了。“
秦洛回頭看向他散發憂愁的背影，他已是不得不屈居於南倉之下了。
“孫兄啊！你這！“馮燕楊見他回站台，對他今日舉動甚是不可思議。
孫雍對視陌業凡禮貌道，“孫某實在是見這姑娘劍術超群，早就想領教一番。今日一戰我甘拜下風。剛犯魯莽之舉，應該沒嚇到各位吧。“
“孫宗主痴愛劍法，江湖上人人都知曉。只是一場比武，無傷大雅。“陌業凡客氣道，再次示意其下弟子。
“此次競選蒼龍首領，得者為...秦洛。午時參宴席，受令牌！任其職！“
秦洛聞后，單膝跪下，恭敬回應。周圍人掌聲不斷，讚歎不斷，實力品行都讓眾人驚嘆，秦洛當選首領，已是當之無愧。
陌宸遙看秦洛，兩月苦練終不負此舉，她憑實力說服眾人，今日已是為她，在江湖中建立了不小的名聲。他暗暗竊喜，眼懷柔情。
洛兒祝賀你成為蒼龍首領。
一處屋外小院，樹蔭遮陽，萬籟俱寂。陣陣微風拂過，樹葉微顫，這裏溫度適宜，已不像日暮庭院那麼炎熱。
屋內，秦洛為闌珠鳥治療傷口。此鳥卧在軟綿枕上，羽翅被細小麻布包紮着。而懷赤鳥乖巧在旁，時而跳躍時而靜止觀望，見闌珠鳥好轉，發出悅耳之音。
她輕微拂過此鳥羽毛，柔順輕滑，她的眼眸透出一絲喜悅，戲玩一番后，持劍走出門口。
“秦洛！“孫影倩從遠處跑來，激動萬分，“你當上首領了啊！真是如願以償啊！“
秦洛微笑着，輕聲道謝。
孫影倩見她要出門的模樣，“你要去接任宴嘛。“
“恩。“
“就穿南倉弟子服飾？“孫影倩打量她一身，“首領不是可以着自己衣衫嗎？這樣才好辨別，你這樣豈不是有失身份。“
被這一提醒，秦洛也是恍然大悟，“對，我去還回之前的衣衫。“
她轉身進屋，卻被孫影倩拉住，“之前的衣衫！着走江湖的衣衫豈不是更丟身份？“
秦洛細想一番，“我只有那一件，要不你借件給我吧。“
“借你？可以是可以，但我的也是江湖衣衫....“
“就知道你們在這！“
兩人身後傳來一聲音，轉頭探去。司徒昊在那兒站着，手上還拿了個包袱。
孫影倩皺緊眉眼，“你別來添亂，我在給秦洛出主意呢。“她轉頭回來，“要不還是之前那套，稍稍改一改應該可以。“
她稍抬頭，突然着急道，“秦洛你髮髻怎麼還沒弄啊！“
秦洛摸了摸凌亂髮絲，“我都給忘了，影倩借我根髮帶。“
“你若不是相貌精美，我都感覺不出你是位女子！怎麼毫不打扮！“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你房裏給拿來。“
“哎呀，你們先聽我說話啊！“司徒昊見她們毫不理會自己，着急道。
孫影倩嫌棄着，“我們忙着呢，你先歇會兒去！“
司徒昊抿緊雙唇，將手中包袱遞給秦洛，“拿着，這是你衣衫。“
秦洛茫然，“衣衫？什麼...衣衫？“她順勢解開，眼眸張開，“這是...“
孫影倩驚嘆道，“這不是秦洛在蘭心節時穿得衣衫嗎？怎麼...“
司徒昊抱着胳膊，不慌不忙道，“這是陌少託人拿來的，為你接任宴準備。“
“可這...這衣衫過於花哨...“秦洛猶豫不決。
“放心吧，陌少託人改動過，絕對大方得體。時辰不早了，影倩你快去陪秦洛更衣。我們宴席見。“
“你們也去？“
“這可是陌少允許的，只是吃個宴席，落座於後座，不會丟禮數的。快點！秦洛！“
秦洛被孫影倩推搡着進屋。
南倉山天久堂內，兩旁數張矮桌和蒲團，桌上擺放點心茶水，南倉弟子忙前忙后招待貴客落座。
“恭喜陌掌門，又添一位了不得的首領啊。“
“這秦首領可是南倉第一位女首領，年紀輕輕就有那份膽識和武功，讓人自愧不如。“
“剛場上那比武簡直絕妙無比，如同歷年春鄴大會啊。“
大家都開始坐而論道，馮燕楊同孫雍聊着，“孫兄不要難過，能戰勝你的如今只有兩位而已，明年春鄴大會在努努力。“
“你倒是開導起我來了。“孫雍飲盡一盞酒，卻解不開那憂愁。
馮燕楊見他一盞連着一盞喝着，向前勸阻，“你可別喝了，這還是青天白日的，可別丟了安巡盟的臉。“
“我酒量可沒那麼差，丟不了多少禮數。“
馮燕楊拖着腮，順手拍他肩，“不就被個後輩打敗而已嘛，你...又不是第一次，你數數你被陌少打敗多少次？“
“你！這是安慰人的話嗎！“
馮燕楊哄小孩一樣道，“哎呀，計較這麼多幹嘛，後輩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應該是好事啊。“他繼續拍着孫雍肩膀，孫雍想打掉他的手，卻被馮燕楊僥倖逃開。
兩人小打小鬧好一會兒，倒是消散了孫雍一絲憂愁。
“秦首領來了。“
聽南倉弟子在外道，眾人都朝門外看去。秦洛邁步踏入廳堂，一身裝扮惹人意外。
陌宸遠遠看去，自他初次見她穿上着雪白衣衫，回想與她在嫦夜樹下的場景，日夜牽動他內心。世間已無女子再能入他眼帘，唯獨秦洛。
秦洛衣衫印着單色花紋，繫上淡雅腰帶，兩臂后帶有半透半遮的袖帶，衣衫底邊鏤空樣式。她窈窕又纖細的身姿，美目流盼，自有一股超凡脫俗氣質，宛若皎皎明月。
她的舉手投足牽動着陌宸的心，可這廳堂內怎會只有他一人對秦洛着迷。
馮燕楊見秦洛這等相貌，倒是擺出賞心悅目的姿態，“秦姑娘這打扮一番還真不錯，果然是能牽住陌少內心的女子啊。“
孫雍也朝向秦洛，見她手持破魂劍緩緩走來，然他一見此劍憂愁情緒又湧上來，嘆口氣，“此劍絕妙啊。“
“你這劍痴！和你論人，你給我論劍。“馮燕楊再次瞟向秦洛，餘光下，他好像見到一眼熟之人，皺眉道，“孫兄，孫兄，你看那兒落座之人！“
孫雍遙望仔細查看，人他倒未仔細看，但此人那扇子，十分眼熟。鴉青扇邊骨，折起時，每個芯骨上的尖刃重疊，卻也不減威力。“這是旋龍扇！“
“你眼睛到底瞟哪兒里，我說人！那人不是英游盟盟主柳岳鳴嗎！他也接到邀請貼了？“
“畢竟上了春鄴大會前二十，邀來也是合理。“
“可...可...你我都是知道春鄴大會當時狀況啊，你忘了？“馮燕楊指着自己手腕內側，再用另只手橫着比劃下，露出一絲愁緒。
孫雍見此，徹底領會到了，秦洛曾隔斷過柳岳鳴腕經，他倒吸口涼氣，“應該不會來南倉討說法的吧。“
“我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馮燕楊安撫着忐忑不已內心，“得趕緊告知陌少。“他探頭望去，眼神示意着陌宸。
然陌宸的目光緊盯秦洛，根本顧及不上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