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表演
從醫院出來的居高一分鐘都不耽誤，馬不停蹄的往機場趕，爭取能趕回去跟方小遠一起吃個晚飯。
方小遠半身不遂的在床上躺了半天，對自己進行了深刻的反思，覺得這倆天太放縱太y//逸太不把自己的老腰當回事，結果那些毫無顧忌的放縱終於遭到了反噬，讓她躺在床上孜孜不倦的感受腰酸背痛。一直躺到中午，方小遠才覺得自己要再不出門找點吃的，說不定等居高回來，自己都能餓死在床上了，於是她艱難的撐了撐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半身不遂的下床穿衣洗漱出門。
對於北方的一切，方小遠都充滿好奇，這是她二十六年來第一次出遠門，像鄉巴佬進城見世面一樣，對這座城市裏的建築語言都感到非常驚奇，單單逛一個商場，就整整一個下午。再者女人一旦逛起街來，身體上的任何不舒服都可以克服。居高電話打進來時，方小遠已經給自己買了好幾套衣服，她來時心思沉重，並沒有關注北方天氣如何，而現在因為一時頭腦發熱的答應居高擔任他劇中的女主，沒時間回去，只好臨時添買，到了晚上覺得肚子餓了，心寬的又找了一家看起來不錯的餐廳吃飯。
“在哪呢？”顯然電話里的人已經到了酒店，並沒有看到方小遠才打來電話詢問。
“在外面，剛剛逛了街，準備吃飯了，你來嗎？”方小遠嘴裏塞着東西，說話含糊不清。居高很佩服這人心怎麼這麼大，無語一下問：“在哪？”
方小遠咽下食物：“我發定位給你。”
於是等居高全副武裝趕到方小遠在的餐廳時，她已經吃飽喝足的坐在位置等了，當然考慮到某些人大概沒吃飯，中間讓服務員把吃剩的撤走，重新又點了一份。
某些人看了看桌上的菜，以為某人一直在等他，心情頗為不錯，吃起來也挺香。方小遠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問：“你上的什麼節目？怎麼人家沒給你吃飯嗎？”
“就是一個問你這個那個的節目。”居高說的含糊不清：“因為趕着回來見你，沒顧得上吃飯。”
方小遠似懂非懂的‘哦’不了一聲，她不怎麼看電視，對於電視裏的訪談綜藝從來都不關注，有些節目連幹什麼的她都不知道，家裏的電視基本是擺設，只有在無聊時她才會想起來打開，純屬放點聲音熱鬧熱鬧。有時林玲跟她談論當下最紅小鮮肉時，她永遠是一副茫然的樣子，根本不知道小鮮肉是哪個地里長出來的蔥。
可居高不一樣，他是明星，活在大銀幕里的人。
方小遠這幾年從來不敢對他過份關注，一來只要看到他和女主有感情戲，哪怕知道那是演的，心裏還是控制不住的堵。二來，她根本沒勇氣去看這個人。《夜幕下》上映后，她一個人去了電影院，跟自虐一樣一遍一遍的看，一次一次的難過，雖然這部電影有淚點，可並沒有人像她那樣淚流滿面，昏暗的角落裏只有她單薄的身影，顯得既孤單又落寞。
後來，方小遠再也不敢特意去關注居高的動態。
這麼一想，方小遠也覺得自己對居高關注度不熱情——不知道他參演過什麼電影，也不知道他最近動態，就連他今天去哪去幹什麼做什麼訪談節目，她都一概不知。
“那個…”秉着對居高動向的不關心，方小遠竟也生出點慚愧來，而後為了表現出自己對居高還是很上心的，立刻露出一副滿心期待的樣子：“是嗎？那你告訴我節目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播，我想看。”
居高：……
平時也不見你這麼追問，可自己挖的坑還得自己填，居高清了清嗓子：“剛錄製的節目最起碼也要過一段時間才會播出，我現在又不用助理，那裏會特意去記播出時間，反正到時候你去網上搜一搜，總能看到。”
這段鬼話說的不管誰聽都覺得不對勁，方小遠卻信了，她是個外行人加上對居高信任，聽完后還很心疼的說一句：“你真的辛苦了。”
居高：……
突然挺有負罪感。
飯後，兩人都撐了，方小遠提議要不散步回去吧。居高沒有異議，順手拎過她手裏的購物袋，兩人開始以商場為起點，向酒店走。
城市的夜不管南方北方都是燈火通明、行人匆匆，主幹道已經到了每日一堵的時間，汽鳴聲一聲蓋過一聲，以蝸牛的速度向前推進。不周不日的，外加天氣寒冷，吃飽了撐着散步的人真的只有居高和方小遠兩個。
兩人沿着馬路走，居高一隻手拎着七八個購物袋，一手牽着方小遠。興許是下班時間，大家都趕着回家，行色匆匆的路人並不知道自己和一個大明星擦肩而過，沒有外人打擾，難得讓兩人享受了這一刻的安寧。
居高看着遠處的燈火，感嘆道：“好多年都沒有像這樣好好的散過步了？”
眾所周知，大明星出門散步，簡直就是給交警找麻煩。方小遠見過好幾次居高被粉絲圍堵的場景，那場景比大媽去超市搶購打折商品還要擁擠兇狠。她聽林玲說過，明星要是去某個城市參加活動，為了安全考慮需要十幾個保鏢護着，看着挺牛比，實則還是很悲哀的，到哪都是一大群人跟着，連個人身自由都沒有。
方小遠捏了捏居高手指：“等你以後有時間了，想做什麼我都可以陪你…散步也好，聊天也行，跳廣場舞也可以，到時帶上皮老闆還有小姑娘，還有它們的孩子，熱熱鬧鬧的，好嗎？”
“當然好。”居高的聲音不自覺的柔和下來。以前不覺得，常年飛來飛去也好，他自認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對什麼都無所謂，不管什麼苦和孤單都可以忍受…可自從身邊多了一個方小遠以後，他的生活還似從前那般忙碌，照樣東奔西走，可卻怎麼也忍受不了方小遠不在的日子，無論飛出去多遠，他牽挂的永遠是有方小遠在的地方。
第二天兩人沒有什麼借口偷懶請假了，只能老老實實的回到劇組。編劇再一次把修改過的劇本拿來給居高過目。
居高擺擺手，說：“女主換了，小遠來演，她不需要劇本，知道怎麼演。”
知道怎麼演的方小遠：……
我不知道怎麼演啊，大哥。
編劇聽老闆開口，如獲大赦般抱着劇本趕緊走，生怕慢一秒又被他挑刺。
居高拍拍方小遠的背：“換服裝去吧，我給你對對戲。”
需要對戲的方小遠手裏突然被塞了一件印有外賣字體的馬甲，這件馬甲抓在手裏，嚴格來說，方小遠還是比較有親切感的。化妝師應居高要求稍微給她化了個淡妝，偏偏要求眼袋需要濃重些，也不知道這位總投資人怎麼什麼都要管，而且對方小遠新鮮出爐的造型頗為滿意。
方小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造型笑了：“難怪你覺得我演合適，完全就是本色出演。不過就算本色出演也要詞的吧，你總不能讓我現場發揮吧？”
居高抱着臂膀看了看她說：“一會就拍你幾個鏡頭，先是你騎車送餐的鏡頭，再就是蹲馬路吃盒飯。”
方小遠立即笑道：“我可從沒有蹲在馬路上吃過飯，萬一不小心被人拍了傳到網上去，還以為我們外賣員偷吃客戶的飯呢。”
居高跟着笑了笑：“電視劇有時也要考慮渲染效果，要真實也要有觸動點，不然劇情太死板，自己都不想看…好了，一會拍完這些，我們還要去酒店拍。”
“酒店？”方小遠更是摸不着頭腦。
“嗯。”居高摟着她肩膀向外走：“大概劇情是這樣，在某個夏天的夜晚，外面電閃雷鳴，你收到一份新訂單，需要送往酒店。那晚的雨下的真的很大，你在送餐的過程中好幾次摔倒，雨水把你臉上的妝容衝出了腎虧的效果，可你本人卻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弔兒郎當的敲開了客人的房間門，還很討人嫌的向客人借支煙……”
方小遠越聽越覺得這劇情太熟悉，什麼大雨夜、送外賣、借煙…這完全就是她和居高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所以說，那個時候她在居高眼裏不僅是腎虧的造型還很討人嫌的。
方小遠不服氣道：“你以為你好，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說完她又‘啊’了一聲，愣了好半晌才道：“你是在拍我們的故事嗎？”
居高無語片刻：“…親愛的，你可算反應過來了。”
說到這，方小遠也想起那晚可不止只送一碗餛飩，又酸溜溜的說：“一會去酒店真的只是送餐嗎，不送點別的？”
居高：“…你想送什麼？”
這個別的兩人當然心知肚明，可這位居先生，不光把自己塑造成了霸道總裁，還是那種禁//欲//情的人設，現實中送的b//yt也換成了感冒藥。方小遠抱着這樣的人設一直無語到酒店，然後被兜了一盆冷水開始拍攝。
酒店雖然開了暖氣，可到底已經進入冬天，大廳寬敞明亮，光看那些鋥亮光潔的地磚，都能讓人冷的牙齒打顫，更何況方小遠還要穿着短袖而且必須要求連汗毛都不準豎起來的情況下進行變//態拍攝。
方小遠拎着早已經準備好的外賣盒一路走進電梯，電梯鏡子中映出一張和三年前如出一轍的慘臉，頭髮滴着水、臉色蒼白，眼線全被雨水沖刷掉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熊貓眼，這個造型確實挺有視覺衝擊力。
方小遠：……
怎麼三年前她覺得自己還沒這麼慘不忍睹。
居高用自己的方式想把和方小遠相識的經過拍一部劇，這只是一個私心，他並不想拿它去掙多少收視率，只是等到有一天和方小遠老了，孩子們不在身邊，他倆可以在一個不錯的黃昏，坐在家中客廳的沙發，拿這部電影懷念着各自年輕時的樣子。
居高離開方小遠三年，這期間唐正俊和方業明都走了，居高有時也會思緒飄渺，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走在她前面，她該怎麼辦？是不是也把自己的照片收藏起來，想念的時候偷偷看幾眼，可那些死板的照片笑的在甜也留不住他的一顰一笑，他的深情。
居高本來也沒想讓穆念來演這部劇，可方小遠不喜歡演戲，連一點這方面的愛好都沒有，雖說以前兩人換身體時，她也幫他應付着演過，可每次表現的都是心不甘情不願。於是居高開始實施苦情措施，每天一連串的短訊電話，一會兒說想她，一會兒又說身體不適，直把方小遠忽悠過來，開始很沒人性的用穆念激將，讓這傢伙先吃個醋，只是不巧，當天方小遠的反應超乎了居高想像，好在一切還是在計劃中的讓她答應了。
電梯門打開，方小遠從兜里掏出煙熟練的用嘴叼起來，表情有些煩躁的走出電梯。
這時導演喊了停，一個鏡頭一次通過。
居高拎着羽絨服就想披上來，方小遠擺擺手：“別了，趕緊下一條吧，我可不想淋第二次。”
導演沒說話，目光看向居總，雖說演員敬業是好事，可是居夫人敬業他們就不太敢亂做主了，畢竟這要是答應了，之後有個頭疼感冒的情況老闆會心疼。
總之居總那張臉冷冷的拉下來，日子絕對不太好過。
居高一頓，回身又把保溫杯里的薑茶拿過來遞給方小遠：“行，先把這個喝了，下一場準備。”
方小遠接過保溫杯，一口氣喝完了裏面的薑湯，感覺身體有點回暖了，又把那支濕透的煙叼上，沖導演抬了抬下巴。
導演會意，喊了開始，方小遠拎着盒飯叼着煙，眯起眼睛，一臉苦大仇深的去敲居高的房門。
果然還是要敲上一分鐘這貨才願意把門開一條縫把夾着鈔票的手伸出來。這個時候方小遠好笑勝過無語，似笑非笑的把錢從居高手指見抽過來，再把手裏的快餐掛到他食指上。
居高的手在拿到東西后毫不猶豫的關上了門。
方小遠把身體靠在門邊開始沒正形的數數，十秒，門再次被打開。居高穿着睡衣，面無表情的盯着方小遠。
方小遠一秒之內就把自己的本來不正形的表情變成了猥//瑣，對着居高的身體上下一頓掃射，只可惜，這次居高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除了小腿、手和臉脖子，一塊多餘的肉都看不到。
方小遠瞬間鄙視居高，這傢伙現在把自己搞得這麼保守正統，欺騙睡呢？還紀念。
“帥哥，下這麼大雨給你送急，怎麼也得給發支煙吧。”方小遠真的不需要劇本，台詞張嘴就來，連導演也覺得居總夫人這樣子確實又jian又weisuo。
顯而易見，迎接方小遠的就是一個被拍在門外的摔門。
這時導演喊了停。
居高開門，猛的把方小遠拉進了房間。
全劇組：……
就這麼等不急了。
這種時候也不能怪別人想入非非，這層酒店客房本已經被劇組包下，而居高為了方便，直接拿自己的房間進行拍攝。這一拍完，他立刻把所有人撂在門外面面相覷，只剩下居總夫人在裏面一聲驚叫。
想不想點別的都難。
方小遠一被拉進房間就被某人強制性的t衣服，看樣子是真猴急。
“幹什麼？你怎麼隨時隨地發//qing。”方小遠沒他勁大，反抗不了，只好扯着嗓子喊。
“喊什麼。”居高的聲音很冷靜：“趕緊把衣服換了，這麼冷還濕着不怕感冒嗎？”
說到這方小遠忍不住問了一句：“也真奇怪，為什麼你們這些演戲的，就喜歡冬天演夏天的戲，夏天又要穿着北極熊一樣去演冬天的戲。明明在南方的故事，卻還要跑到北方取景，是不是不反着來，你們就不會演戲了？竟折騰。”
居高把拿好的乾衣服仍給她：“給你那麼錢，讓你舒舒服服的拿進口袋，可能嗎？”
方小遠：“啊？”
居高看她一臉信以為真的樣子，笑道：“別人我不知道，不過我從有這個想法到決定再到審核通過就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碰巧吧。”
方小遠似懂非懂，好半天又問了一句：“那別人也這麼碰巧嗎？”
居高見她磨磨蹭蹭的站着不動，乾脆為她提供了穿衣服務，邊穿邊老媽子上身：“誰知道呢，你怎麼不動一動，怕自己不會感冒嗎……伸手。”
方小遠依言伸手，看着眼前這個人真心實意的關心就覺得這一切真的不容易。居高表面屬於驕傲冷傲型，不熟悉他的人都覺得此人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可方小遠就覺得居高看似冰冷，其實內心非常柔軟，只是更多時候不善表達也不屑表達，所以才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姿態。
可是，有些人只要有人記得對他熱情主動點，那他肯定會把自己所有的熱情毫不保留的送給那個人。
方小遠是幸運的，正因為她自身帶着小j氣息的熱情圍在居高身邊一直沒有非分之想，才讓這位大冰山哪怕分開三年，也依然念念不忘。
“居高。”方小遠突然抱住居高，臉埋在他胸口膩膩的說道：“謝謝你…謝謝你沒有恨我。”
居高：……
居高：“……自己動一動，外面還有一干人等着呢。”
結果居總將居夫人拉進房間五分鐘就出來了，大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對偉岸挺拔的居總能力表示了懷疑。方小遠收到一干同情的目光。
方小遠：……
你們好像誤會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