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四年,焦家之宴

第220章 四年,焦家之宴

惜春宮。宮人們來來往往地往偏殿搬着陳設物件,跟在良菁身邊侍候的宮女趾高氣昂地站在殿門前招呼。

“你給本姑姑輕點,這可是皇上欽賜的黃梨木的桌椅,撞壞了本姑姑看你用幾個腦袋抵!”

霓惜自立晴手中接過湯碗,細細地抿了一口,淡淡地問了句,“王爺可還傳了消息過來?”

立晴搖首,“王爺的意思是教咱們靜觀其變。”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道,“依奴婢看,以良美人的性子,不出五日,便會破綻百出。”

“良菁不足為懼,只是淑妃……”說到這,霓惜頓了一下,繼而抬眸看向立晴問道,“你可知淑妃近日在做些什麼?”

立晴聞言,徑直自袖中取出一個小冊,打開來念道。

“五月十九卯時,淑妃起身。卯時兩刻,誦經。辰時用早膳。午時一刻用午膳。申時約見了賢葑庵的靜安師太。之後便始終待在殿中抄錄佛經,未曾再出殿門。”

聽聞立晴這般通稟,霓惜不由地蹙起了眉頭來,“那靜安師太是什麼來路?”

立晴沉思了片刻,便將小冊收回袖中,緩緩道,“聽聞先前淑妃未曾入宮時,便同這靜安師太交好。至於這靜安師太是何來路……奴婢得需好好查查。”

霓惜應聲點了點頭,“淑妃籌謀要坐上后位本宮倒是不怕,本宮怕的,是她不坐后位,而想着做皇太后。”

聽聞霓惜此言,立晴便試探性地開口道,“娘娘的意思是,淑妃有意篡奪皇權?”

立晴話音一落,門邊便響起了宮人的通稟聲,“娘娘,王妃娘娘來了。”

霓惜聞言,徑直放下手中的湯碗,擺了擺手示意立晴收下去,應聲道,“請王妃進來。”

錦瑟進了殿,順勢坐在霓惜的對面,看着霓惜輕聲問道,“良美人此事,惜妃要如何做?”

霓惜將立晴斟好的茶水放到錦瑟面前,應聲道,“可是王爺喚王妃過來的?”

錦瑟點頭,不着痕迹地看了一圈殿中的宮人,輕緩了一口氣道,“焦家謀逆是大事,沒有誰能獨善其身。王爺喚我過來,是幫惜妃你借用良美人再給焦家重重一擊。”

霓惜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立晴將面前的茶杯撤下,便自軟榻之下取出一張圖紙來,放在她與錦瑟的中間,“王爺可有知會你,焦家是自何處入手?”

霓惜拿出來的,是皇宮的佈防圖。其上不止有每個宮殿樓宇的方位和佈局,連得每宮的宮人數量都詳盡得很。

錦瑟先是抬眸看了霓惜一眼,繼而指了指其中的某處。

“攬月樓人跡罕至,植株高大繁茂,最適宜藏身。通往議政殿時接連憐星閣、盈玥宮、婉秀宮、瓏玉宮、梣禾宮、淑雎宮、惜春宮、棲梧宮,這些宮宇而今是整個宮中宮人最多的。而今婉秀宮與瓏玉宮沒有主子,盈玥宮與淑雎宮又一個時常不着宮殿,一個一心禮佛,憐星閣雖是些不受寵的貴人,可那些貴人的父兄叔弟也在前朝為官。梣禾宮是陳貴人與喆貴人同住,宮人宮女是常宮的一倍。惜春宮有你執掌六宮掌印。這些宮宇相連,若是引起暴亂,定然一發不可收拾。”

錦瑟一邊說著,手指的位置便一邊跟着移動。

聽聞錦瑟分析得這般仔細,霓惜不由地點了點頭,等着錦瑟繼續說下去。

“若當真如王爺所想一般,惜妃定要嚴查進出後宮的馬車,運送的貨物。”

錦瑟話音一落,良菁的聲音便自殿外傳了進來,“方才妾身眼瞧着王妃娘娘自妾身身邊穿過去,連得招呼也未打。娘娘這是提高了身價,便更加瞧不起妾身這區區美人了嗎?”

錦瑟順着聲音瞧去,見着良菁身着純正的紅色對襟長裙,領口連着袖口用金絲繡的狀若鳳凰的圖騰,腰身處用一條淺白色的絲帶松垮垮地繫着。撫着肚子慢悠悠地走進來,朝錦瑟同霓惜微微頷了頷首,便直接坐在了立晴備好的座椅上。

“三日歸寧王妃娘娘未回,今日怎得回來了?”

錦瑟輕笑,“錦瑟本以為良美人顧念的僅是在贏得父皇的寵愛的同時,幫着國公爺做事。沒成想,良美人竟還想將手伸到錦瑟這兒。”

聽聞錦瑟這般說,良菁的臉色不禁變得難堪起來,“王妃娘娘旁的本事不見長,伶牙俐齒卻是更教人生厭。”

錦瑟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便將良菁晾在一處,轉眸看着霓惜道,“此事便勞煩惜妃娘娘處理了。”

霓惜搖首,應聲道,“王妃客氣,本宮做這些是理所應當的。倒是王妃你,當真想好了嗎?”

錦瑟自知霓惜話中是何意,微微頷首道,“民間有句俗語講得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錦瑟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霓惜聞言,看向錦瑟的眼眸愈發深邃,良久才道了句,“王爺若是知曉了,定然……”

沒等霓惜說完,錦瑟便搖首打斷了她的話,“勞煩娘娘萬莫教王爺知曉,此事因南宮一族而起,便就由南宮族人來結束。”

見錦瑟一臉認真,霓惜只好長嘆了一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隨你吧。”

聽錦瑟同霓惜這般左一句右一句,良菁聽得是雲裏霧裏,可她倒也沒想聽懂,只想着怎麼同錦瑟開口,先前前朝發生的事。

見錦瑟與霓惜都住了口,良菁便分外得意地開口道,“王妃怕是不知,先前早朝國公向皇上提及了凌小姐懷有身孕一事。凌大人隨即面色難堪地懇求皇上賜婚安王與凌小姐,而安王也應了。此事,王妃如何看?”

聽聞良菁這般說,錦瑟毫不意外,華年會迎娶凌雪柔,她早便知曉華年會迎娶凌雪柔,而今只是比她預料的早了些。

可霓惜卻分外驚愕,蹙緊眉頭看着良菁,沉聲問道,“此言當真?”

良菁輕笑,“良菁既是說出了口,自然當真。王爺同凌小姐兩情相悅之事世人皆知,說到底,還是九公主你插足在王爺同凌小姐之間。”

錦瑟不置可否地輕笑了一聲,沒有理會。

霓惜卻沉聲開口道,“良美人而今懷有身孕,本宮與王妃不同你計較。可前有喆貴人落胎,良美人便就這般確定,腹中的皇嗣能順利誕下?”

“妾身而今身在惜春宮,出了事,也是惜妃娘娘的。惜妃娘娘無需擔憂妾身如何,只需想着,若妾身當真生了事,娘娘該如何作為才能不落得皇後娘娘的下場?”

霓惜嗤笑了一聲,“良美人照管好自身便好,本宮的事,還輪不到你操心。”

錦瑟本打算在惜春宮用午膳,華年卻遣人傳信來教她回去。

“王爺喚錦瑟回來可是要同錦瑟講先前早朝之事?”

華年沒有着急應話,而是招了招手,示意錦瑟坐下。

錦瑟依着華年的意思坐在他的身側,看着桌上儘是她喜好的菜品,不由地輕笑了一聲,“即便王爺不備這些,錦瑟也不會多說什麼。總歸此事是……”

“自始至終,你若說一句不贊同的話,本王興許就不會娶她了。”沒等錦瑟說完,華年便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錦瑟先是怔愣了一下,繼而拿起面前的竹筷來往華年的碗中捻了一塊四喜餃,“錦瑟先前便說過,嫁來安王府,便認同王爺做的每一個決定,包括納妾。”

華年垂眸看着碗中的四喜餃,良久才應了句,“你先前還道,於本王,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你瞞着本王的事,比這盤中的四喜餃還多。”

錦瑟失笑,看着華年輕聲問道,“王爺想知道什麼?”

錦瑟話音一落,華年便直接開口道,“你還有多少時日?”

本以為華年要麼會問她香滿樓與菁葆閣之事,要麼便就是得知了她知曉那些前朝秘辛,來套她的話。可她卻如何都沒有想到,華年竟知曉,知曉了她身中祭塵香之毒的事。

搖了搖首,輕笑道,“王爺這是何意?莫不是因着錦瑟礙了凌小姐的位置,想着……”

“回答本王。”

他自知錦瑟還有多久,可他還是想要聽錦瑟親口說出來。

錦瑟垂首,端起華年面前的湯碗來舀了一碗蛋花湯放回去,“四年。”

聽聞錦瑟說出的這兩個字,華年立即抬眸看向她,眉目中儘是深意。

錦瑟見狀,不由地輕笑了一聲,捻起四喜餃來輕輕地咬了一口,“王爺可是捨不得錦瑟了?”

華年冷哼了一聲,撇過臉去,不再去看她,良久正想應一句卻聽得錦瑟柔聲道。

“王爺放心,這只是粗略地估計。若是錦瑟好生吃藥,十年、十四年、四十年都有可能。”

見華年始終盯着她不說一句話,錦瑟不由地抿了抿唇,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臉擔憂的十娘與葉襄,便又轉過眸來看着華年道,“錦瑟既是回來了,便去將凌小姐日後過來王府的院落整拾出來,便就主院右側的那處院落如何?”

華年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沉聲問道,“你當真不在意?”

錦瑟聞言,心頭微微一頓,她自知華年問的是什麼。華年納妾,她怎麼可能不在意?可不管她如何在意,華年該納的還是會納。且她與華年,不過是利益相關罷了,又有何理由阻止他?

“王爺在意嗎?”

問完這句話,錦瑟又不覺心生悔恨。她還從未在華年口中聽到過好話,本就知道答案的問題,問出來倒顯得她愚笨了。

“在意。”

華年抬眸,眼眸深邃地看着她,見到她明顯地怔愣了一下,繼而一字一頓地繼續道,“本王在意你死了,本王便成了鰥夫;在意你死了,蘇家舉族拖家帶口的都要本王來照管;在意你死了,安王府便就沒了能夠為安王府出面的女主子。”

聽聞華年最後一句話,錦瑟不由地輕笑了一聲,“那錦瑟便好生吃藥,最少也要活到王爺坐上皇位,不再需要安王妃。”

“南宮錦瑟。”

錦瑟點頭,“我在。”

這是華年第三次喚她的名諱。

華年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不再看錦瑟直白的目光,沉聲道了句,“婚期在六月初十。”

錦瑟微微頷首,應了聲,“好。錦瑟會早些安排。”

“宮中的事安排得如何了?”

錦瑟緩了口氣,應聲道,“良美人已經搬到了惜春宮,惜妃也都準備妥當了。就等着淑妃上鉤,一石二鳥。”

“婉秀宮那裏,本王會遣人看着,不會傷到留下的宮人。”

錦瑟點了點頭,算是應了華年的話。想開口問華年焦全此番作為,屆時他會否直接順勢推舟,坐上皇位。可轉念想着,她既沒有立場這般問,也沒有理由這般問,只好作罷。

華年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直接開口道,“有話直說,吞吞吐吐地小家子氣。”

錦瑟無奈,只好將她方才心中所想問了出來。

華年先是怔愣了一下,繼而沉聲應了句,“本王有此打算。”

“可父皇先前答應過王爺,若是王爺這般兀自……”

“你信他?”

錦瑟搖首,“不管王爺做什麼,只要不傷及無辜,錦瑟都不會多言。”

見錦瑟一臉認真,華年點了點頭,算是應了錦瑟的話,“世人常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本王自有分寸,做不到其人之道,不妨只還其身。”

一連過了兩日,宮中都沒有傳來什麼動靜。錦瑟整日裏除了待在王府整拾院落,便就是教葉襄不斷地往香滿樓傳送消息。為的,便就是早日助華年尋到先皇后。

第三日,張夫人突然遣人傳信到安王府,說是喚錦瑟過去赴宴。

此次宴會設在焦府,也不知怎得,先前焦夫人一向不參與這種大大小小的宴會,而今竟主動宴請京中的夫人們去赴宴。不過,宴請的也都是些平日裏同她交好的,連着府上高於三品的。

張夫人一向看不慣焦夫人,可念着錦瑟先前同她所說,想着焦夫人此番作為也不知會出什麼么蛾子,便趁此喚着錦瑟一同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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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以權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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