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偽證,無休止地

第216章 偽證,無休止地

錦瑟說完,便自袖中取出一封信件,放到張夫人面前,緩緩道,“有些話新婦說不得,夫人看了這封信便就明了了。”

張夫人深深地看了錦瑟一眼,見錦瑟面容隨和,坦然大方,不由地長吁了一口氣,示意站在身側的婢女將錦瑟手中的信封拿到跟前來。

自張府出來,一直懸在錦瑟心頭上的石頭便落了下來。她先前同十娘說的那句“凡事都有兩面性”,當真是此理。雖說張夫人同張大人先前一定商討過站派之事,可而今她借三兒之事出口教張夫人更加傾向安王府,倒不失為一個好時機。只是若三兒日後再生什麼事,即便她有力去做,也斷不會再縱容着李婆子無休止地慣着三兒的不安分。

想到這,錦瑟回眸看了張府一眼。雖不知三兒這件事張夫人會如何處理,可依着她先前同三兒見得那兩面,便知三兒此人絕不是良善之人。他若當真同張府的管事生了嫌隙,絕非李婆子說得那般簡單。她的話既已帶到,如何處理便就是張夫人的事了。

可不管怎樣,她都得同李婆子講一聲,又念及許久沒有過去菁葆閣瞧瞧,她便教車夫往菁葆閣駛去。

自那日錦瑟在張府同那些婦人們道起了菁葆閣之後,過來菁葆閣的人便愈加多了起來。先前的那些貴人只是為了存着金銀月俸過來菁葆閣買上一兩件獨一無二的首飾和衣裳,而今又多了一樣,蘆笙調的香粉和煥顏膏,連帶着胭脂、唇脂等各式各樣的妝粉。

錦瑟一邁進菁葆閣的門,便見着伍常站在櫃枱一旁,目不轉睛地看着來來往往的客人。

先前她便同伍常講過教其跟隨華年從軍之事,可因着忙裏忙外地照管蘇家同宮中之事便忘在了腦後。雖說許多事她不願過分叨擾麻煩華年,可而今她既是同華年成了親,菁葆閣和香滿樓雖是她的,可多少也會冠上安王的名字。如此,她倒是無需教伍常待在這兒窮極無聊地浪費時日。

見着錦瑟過來,伍常的面上才稍稍出現了些許變化,微微頷了下首,便繼續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着來來往往的客人。

站在櫃枱后撥弄着算盤的敏晴自櫃枱後走出來,看了一眼大廳中來往的客人,面容含笑地道了句,“娘娘來了,您定做的首飾前兩日便妥了,我帶您去瞧瞧。”說著,便領着錦瑟往裏間走。

一到裏間,敏晴便忙活着倒上一杯茶放到錦瑟面前,又折身在一旁立着的架子上取下來一個木盒,看着錦瑟輕聲道,“娘娘同王爺成親,奴婢也沒什麼好相送的,便同蘆笙書言合資做了這套首飾。”

錦瑟先是受寵若驚地怔愣了一下,繼而輕笑着接過敏晴手中的木盒,打開來看了一眼,緩緩道,“我今日過來,是想着將伍常帶走。”

聽聞錦瑟這般說,敏晴明顯有些意外,卻還是應聲點了點頭,“而今菁葆閣已在京中立足了腳,伍常待在這兒也是大材小用,娘娘將他待在身邊甚或是教王爺安排個職位給他也是好的。”

見敏晴同她想的一般,錦瑟將手中的木盒合上,遞到素心手中,抬眸看着敏晴沉聲問道,“素榮的事你可聽說了?”

敏晴點頭,“此事焦家也不敢張揚,連得喪事也未辦,便將素榮……”說到這,敏晴便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下去。

錦瑟見狀,不由地輕嘆了一口氣。先前她本想向南宮錦盈打探些消息,可南宮錦盈也不知怎地了,費了好一番心思進了安王府侍婚,翌日一早連得招呼也未打便離開了安王府,至今也未曾有半點消息。

見錦瑟沒有再開口,敏晴這才繼續道,“今日李婆婆可是去了王府尋娘娘為三兒說情?”

聽聞敏晴這般問,錦瑟這才想起來此行的目的,點了點頭,輕聲問道,“李婆婆呢?我方才進來都沒有瞧見她。”

敏晴搖首,“想來是又回去給三兒烙餅備飯了。說起來,李婆婆人好心善,偏偏攤上三兒這敗家之子,說一不二又分外寵溺。”

也跟着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正準備開口,菁葆閣外便傳來了一道喧嚷的聲音,隱隱約約聽得是又哭又鬧的。

接着小廝的聲音便緊跟着傳了來,“掌柜的,有人聚在菁葆閣外鬧事。”

錦瑟不明所以地與同樣不明所以的敏晴相視看了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見伍常站在門口的位置,蹙着眉頭攔着就要衝進菁葆閣的人。

“出什麼事了?”

一見敏晴出來,那婦人便更加用力地想要推來伍常擋在面前的手臂,可卻怎麼也掙脫不開,只好看着敏晴咬牙切齒道,“奸商!看看你們菁葆閣乾的好事!老娘不過才穿了一刻鐘,身上便長滿了這些疹子。說什麼用的是錦緞山莊的綢緞,我呸,要老娘說,便是粗布麻衣也比你們這什麼僅此一件的衣裳強!”

見那婦人撩起袖子的手臂上儘是些又小又細的紅色斑點,看起來着實嚴重。

站在菁葆閣外圍觀的眾人見狀,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四下里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起來。

雖說菁葆閣錦瑟寫在了左殊的名下,可這些明面上的事還是交由她來處理。擺了擺手示意伍常將手臂收回去。

那婦人立即走上前,不屑地打量着錦瑟,嗤笑道,“喲,我說呢,原來菁葆閣是王妃娘娘的。王妃娘娘自凌府小姐手中搶走了安王爺,而今竟還想着將手伸到老娘的府上不成?呵,老娘勸王妃娘娘別痴心妄想了,我家夫君中意的是老娘這種諸事直言的潑辣女子,像王妃娘娘這般心腸歹毒、空有一身皮囊,糟壞了裡子的人,夫君他瞧不上!”

聽着婦人一字一頓地說出最後一句話,錦瑟不由地勾了勾唇角,輕笑了一聲,“聽夫人這般中氣十足,這疹子像是沒有瞧上去這般嚇人。”

說著,便直接伸出手來拿起那婦人的手臂,撩開了袖子,摸着其上的疹子繼續道,“菁葆閣賣了這麼多身衣裳,怎得偏偏就到夫人這兒生了問題?說不定是因着夫人碰了旁的東西也說不定。”

“老娘便就知道菁葆閣會賴賬。把人帶上來!”

婦人話一落,便有一人押着李婆子走了進來。

見李婆子佝僂着身子,一副頹喪的模樣,目光躲躲閃閃的,一見到錦瑟便俯下身,聲音顫抖道,“娘娘,老婦也是沒得辦法。”

先前經得素榮一事,錦瑟便對身邊人的事分外在意。倒不是心懷戒備,而是怕人利用,沒成想而今李婆子又被人利用來對付她。

“有本夫人在這兒給你撐腰,你儘管說便是。”

李婆子又朝錦瑟深深地俯下身,吞吞吐吐地緩緩道,“菁葆閣的衣裳料子都是被烈酒浸泡過的,說是這樣以來,料子會更加緊實貼身。老婦在菁葆閣尋個活計不容易,雖不滿菁葆閣這般作為,可也不敢多說什麼。沒成想,而今,而今竟生了事。”

聽聞李婆子此言,那婦人立即憤恨地看向錦瑟與敏晴,眉目中帶着幾分得意,“菁葆閣既會對衣裳這般做,想來那些首飾珠寶也好不到哪兒去。而今既生了此事,菁葆閣要麼自行將店鋪關門,要麼便等着老娘將菁葆閣告上衙門。”

“若夫人當真想將此事牽扯到衙門上,菁葆閣樂意奉陪。”

見錦瑟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樣,那婦人心中愈加憤懣,“你莫要以為你而今成了安王妃,便沒有人敢動你了!”

“錦瑟從未這般想過,可夫人若是心懷芥蒂,不如直接告訴錦瑟,此事究竟是何人的手筆?這般直言相告,總好過被衙門逐出門外。”

“一派胡言!”錦瑟話音剛落,那婦人便揚聲道了句,“安王妃莫要以為所有人都同你一般心腸歹毒、屢屢算計,本夫人行事光明磊落,這般小人行徑想也只有安王妃你才能想的出!”

錦瑟不置可否地輕笑了一聲,“不知夫人口中所說的小人行徑是指什麼?”

“買通證人做偽證。”

那婦人所言似是分外合錦瑟的心意,錦瑟勾起唇角輕笑道,“眾人可都瞧見了,錦瑟沒有對夫人屈打成招,也沒有威逼利誘,這可是夫人自個兒承認的。”

沒有想到錦瑟竟擺了她一道,那婦人的臉色霎時變得難堪起來,咬牙切齒地恨恨道,“老娘是瞧你不順眼,可斷不會拿着自己的肌膚來陷害於你。若當真要陷害,為何不像方才所言去直接買通一個在菁葆閣訂做過衣裳的婦人?”

錦瑟知道這婦人所言的確在理,可在理卻不一定是真相。也知而今在此同這婦人逞口舌之快不如尋一個先前買過衣裳的人,一對比便就知道了。再或者,去錦緞山莊尋個人過來作證。

可不等錦瑟開口,佝僂着身子站在一旁的李婆子突然開口道,“夫人不就是被人買通來陷害菁葆閣的嗎?”

說完也不管那婦人鐵青的臉,轉眸看向錦瑟,深深地彎下腰身,“老婦欠娘娘的人情是如何也還不了了,老婦已因着三兒的事叨擾娘娘多次,而今這次,定不能再與娘娘添麻煩了。這夫人拿三兒的性命相威脅,老婦也是無奈之舉。該罰該打的,老婦毫無怨言。”

沒成想事情竟是這般轉機,圍在菁葆閣外的人又四下里交頭接耳起來。

“好啊!你們主僕既然聯合起來欺負老娘,便莫要怪老娘不客氣!”

那婦人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便示意站在身後的侍衛,抄傢伙往菁葆閣里沖。沒有等錦瑟吩咐,伍常便順勢將這些人攔在了門外。

而這個時候,也不知是有人偷偷摸摸地往衙門遞了信,還是有人早先就安排好了的。伍常正要同那些侍衛正要動手的時候,衙門來的官差便止住了他們。

帶頭的官差朝站在菁葆閣內的錦瑟抱了抱拳,便道,“聽聞有人在此處滋生事端,屬下便過來將這些人帶去衙門記上一筆。”

東來京城有明確規定,凡打架鬥毆、霸凌欺侮、滋生事端者,皆在衙門備案記錄,三次及三次以上者,關五日,罰六兩紋銀。

錦瑟微微頷了下首,算是回應了官差的話,便見着三五個官差趕上來,走到那些侍衛面前,將侍衛帶了出去。

那夫人更是怒不敢言,生怕再惹禍上身。可錦瑟卻不依不饒地想要這夫人將背後之人道出來,卻不知她究竟是牙關把得緊,還是當真對此事不知情。不管錦瑟怎麼問,她的回答都是那般模稜兩可。錦瑟最後無法,只能遣人過去分別將先前買過衣裳的客人,以及錦緞山莊的管事喚過來,證明那夫人身上的衣裳絕非出自菁葆閣,而是被人做了手腳。

那夫人這才算是收了口,憤憤不平地離開了。

待圍觀的眾人都散去,李婆子突然開口道,“娘娘可否遣人同老婦一同過去瞧瞧三兒?”

見李婆子一副小心翼翼,生怕惹她生氣的模樣,錦瑟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轉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伍常,示意伍常跟過去瞧瞧。

李婆子卻搖了搖首,看着錦瑟露出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惹得錦瑟蹙眉道了句,“你有何話但說無妨。”

“先前老婦聽聞三兒道,有個女子時常教他魂牽夢繞。起早老婦問的時候,三兒一句話都不肯透露。可後來日子長了,三兒道是,道是已經成了親的婦人。”

李婆子說完便又下意識地小心翼翼地看向錦瑟,一字一頓地緩緩道,“老婦是想問公主可有何合適的人,教三兒早日娶妻罷了。”

錦瑟同李婆子打交道的這些次,知道李婆子分外看重三兒。句句不離三兒,為了三兒又什麼都敢做什麼都能做。她怕的便是此,她身邊的人大多無牽無掛,而李婆子卻有一個三兒時常做她的累贅。日後若當真生了事,李婆子便定會首當其衝被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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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以權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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