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拉攏,獨善其身

第215章 拉攏,獨善其身

這幾日錦瑟待在安王府,除了偶爾出門赴宴,便整日看書飲茶,好不自在。

雖說蘇家而今還未恢復在前朝的地位,可先前同蘇家交好的那些世家,沒有一個不會審時度勢。蘇家既是能夠回京,而今又有作為外孫的錦瑟嫁給了安王,莫說能夠坐回先前的位置,連得再升一級也不是沒有可能。蘇老太爺已是竭力阻止那伙人進蘇家的門,可怎奈那伙人意志堅定,現下蘇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還是沒有間歇。

而後宮,焦氏被廢,霓惜執掌六宮之印,又有陳貴人、喆貴人相幫。南宮錦盈同南宮錦雯的手伸得再如何長,也管不到惜春宮去。

錦瑟同華年成親后,江奎便不易跟在身邊侍候。華年便遣江奎到他某個下屬的手下辦事,這倒不是全看在錦瑟的面子上,也確是江奎辦事穩重,深得他心。依着崇準的意思,婉秀宮的宮人便繼續待在婉秀宮,月俸同錦瑟在時一般。這些宮人平日裏除了照看清掃婉秀宮之外,便沒了旁的事可做,倒也落得自在。

自薇兒小產之後,郎府風平浪靜了許多。南宮錦玉愈發會哄郎夫人歡心,得了郎夫人給的不少好處。先前在郎夫人名下的郎府的幾家店鋪,郎夫人而今也捨得拿出手教南宮錦玉打理。想來郎煊也是聽了郎夫人的勸,對南宮錦玉也沒有先前那般生冷疏遠。隔上兩日還會同南宮錦玉說上一番話,雖說大多都與郎夫人有關,可總也算是生了改變。整個郎府一派祥和,唯有郎四平的臉色愈發陰沉。為的便是焦全的事。

先前焦全同萬春樓做了交易,他助萬春樓的頭牌良菁入宮,除了教良菁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良菁在宮中得到的一切好處他都分文不取,全權交給萬春樓。這樣一來,他既是在後宮中有了幫襯,又不會因此出什麼力,自然愈發得意。

而郎四平卻因此心中暗暗不平起來,他因着焦全的自私落得而今生養不了的地步,焦全卻事事順心。那良菁姑娘他先前有幸瞧見過,那模樣比之宮中受寵的惜妃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現下後宮由霓惜執掌宮印,日後良菁不定會不會取代霓惜的位置,甚至將崇准迷得神魂顛倒的,坐上后位也說不定。他愈是這般想,心中便愈是覺得不公,恨不得立即將焦全、焦家從現在的位置上拉下來。

不得不說,郎四平低估了崇準的定力,也低估了霓惜的手段,卻高估了良菁的能力。說起來,良菁即便是萬春樓的頭牌,也確有些心思,可那些小心思在後宮這渾水四溢的池子,怕是不夠看得很。不過郎四平這樣想倒也好,幫着華年與錦瑟對付焦全,又幫着霓惜對付良菁。

可錦瑟沒事,卻不斷地有人有事找上她。

這日錦瑟將將用了午膳,便由素心同十娘陪襯着在安王府閑逛。雖說安王府的裝潢簡單,佔地卻分外寬廣,這幾日錦瑟每個院落都跑了一遍,唯一一處沒有去的便是華年所說的禁地。那處既是教華年設為禁地,錦瑟自有分寸,不會兀自闖進去。

王府內有一方很大的水池,喚作勿忘池,只聽名字錦瑟便能想出個所以然來。勿忘池的正中央有一座涼亭,若想過去,只有划舟這一個方法。

錦瑟同素心與葉襄行到勿忘池的中央時,一直跟在林管家身邊的家奴突然跑來喚她,說是菁葆閣做衣裳的李婆子過來了,道有要事要見她。

錦瑟不疑有他,吩咐着葉襄將小舟靠岸,便趕到了前廳。看着面容憔悴,焦急在一處走來走去的李婆子,也不由得蹙了蹙眉頭,輕聲問道,“可是菁葆閣發生什麼事了?”

雖這般問,錦瑟卻也知道,菁葆閣有伍常守着,想也不會出什麼事。即便當真生了什麼事,也斷不會是李婆子過來通風報信。

李婆子見到錦瑟便連忙迎了上去,跪下身仰首扒着錦瑟的裙擺,急切道,“娘娘,而今也只有您能救三兒了。”

沒成想李婆子而今過來求她又是為了她那不爭氣的兒子三兒,錦瑟為菁葆閣長舒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跟着蹙起了眉頭。

素心見狀,連忙一邊將李婆子扶起來,一邊輕聲道,“婆婆有何話起來說。”

李婆子站起身,抬眸看着錦瑟雙淚縱橫道,“三兒前幾日在張府尋了個差事,不出兩日便開罪了張府的管事,那管事處處拿捏着三兒。每瞧見三兒身上多出的淤青傷口,老婦的心中便如刀割一般難受。三兒那孩子倒心善,一聲不吭地硬生生扛着,若不是那日老婦偶然瞧見,便被他瞞了去。”說到最後,李婆子便掩口嗚咽起來。

錦瑟雖知那三兒瞧着絕對不是這般隱忍之人,可李婆子既然這般說,若非李婆子在撒謊,便就是三兒在有意隱瞞些什麼。

正這般想着,便聽到李婆子繼續道,“老婦聽三兒講娘娘同張府的張夫人關係好,便趕過來求着娘娘與張夫人講講此事。”

李婆子說完,錦瑟沒有開口,站在錦瑟身側的十娘卻淡淡地開口道,“不管你同娘娘是何關係,娘娘而今既是安王府的人,一舉一動都代表着王府的顏面。不說娘娘本就沒有你口中所說的同張夫人關係好,即便是好,也絕不會因着這點小事便兀自開口,薄了王府的面。”

聽聞十娘這般說,李婆子立即變得窘迫起來,不知所措地看着錦瑟。她也知道為三兒的事頻繁地請錦瑟解決不合規矩不說,興許還會給錦瑟帶來困擾。可她就這麼一個兒子,而今生事,她能求的也只有錦瑟一人。即便是能想到那一層,她也自行忽視掉了。

錦瑟也知李婆子愛子心切,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道了句,“此事我會同張府的人口中打聽打聽,你莫要着急。若當真是那管事無中生有地作踐人,張府自會有人還三兒一個公道。”

李婆子不停地頷着首,算是將錦瑟的話聽了進去,便抹乾了淚痕,同錦瑟道了別。

待李婆子離開,十娘便湊到錦瑟跟前輕聲道,“娘娘,而今您同張夫人的關係還未好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地步,而張夫人最不喜的便是旁人插手她的事。若是貿然因着此事傷了好不容易建起來的和氣,怕便是得不償失了。”

錦瑟輕笑着搖了搖首,“凡事都有兩面性,說不定此事更能拉近張夫人同我同安王府的關係。”說完,便轉眸看向林管家道,“勞煩林管家遣人去張府遞個信,就道錦瑟不會兒便過去。再備輛馬車過來。”

林管家微微頷了下首,便退了下去。林管家是整個王府中最寡言的人,除了必須要通過他的口說出的話,素來是一副沉默緘口的姿態。

令錦瑟沒有想到的是,她一進張府的前廳,張夫人看也未看她一眼,只一心撥弄着婢女手中捧着的花盆中的植株,淡漠地開口道,“沒成想安王妃今個兒過來只是單純地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送柴夥計。”

錦瑟怔愣了一下,沒有料到張夫人會率先知曉此事,可她卻絲毫不急,總歸此事張夫人早晚都得知道,這般一來,便省去了她不少拐外抹角地左一句右一句的麻煩。淺笑着應聲直言道,“他母親躬親過去安王府求情,教新婦說與夫人聽,新婦也不好拒絕。”

張夫人不置可否地輕嗤了一聲,收了正在擺弄那株植株的手,示意婢女將此物端到錦瑟面前,一邊拿帕子擦拭着沾了些許泥土的手指,一邊看着端在錦瑟面前的植株淡淡道,“這植株說是幾日不飲水不着光也能活下去。”

錦瑟聞言,抬眸看了張夫人一眼,便細細地打量起面前的植株來。這植株被栽在一個很小的花盆裏,模樣瞧起來像是一個縮小版的仙人掌。

“可依本夫人看,莫說幾日不飲水,單是幾日不着光也活不長久。”

聽聞張夫人這般說,錦瑟收回打量那棵植株的目光,轉眸看向張夫人點了點頭,應聲道,“夫人說得在理,只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張夫人沒有想到錦瑟會冒出這句話來,不由地輕聲笑了笑,“你非本夫人,也管不得本夫人如何作為。”

錦瑟不置可否地淺笑着點了點頭,“新婦同夫人接觸不多,卻也透過夫人的言行舉止知曉夫人明辨是非、明察秋毫。先前未成親時王爺便多次在新婦耳邊提及過夫人同張大人,說是難得京中還有如此清廉公正的人家。新婦便想,王爺說張大人清廉公正,是因着張大人在朝中剛正不阿。

可既是又道張府清廉公正,便就是因着夫人的治家有方了。而京中有夫人這般分寸拿捏的剛巧的婦人怕是少之又少,王爺既是有心教新婦過來赴夫人的宴,想來便是有教新婦向夫人請教之意。而此次即便新婦沒有趕來,夫人想也早便在新婦過來之前將此事完滿解決。”

錦瑟話中的特指之意張夫人自是聽了進去,勾了勾唇角輕嗤了一聲,直接反問了一句,“你這是在幫着安王拉攏本夫人?”

錦瑟早便想到張夫人有直接開口的可能,輕笑了一聲,也跟着應聲直言道,“而今朝中三家立,王爺、皇室、焦國公,焦國公做事一向心狠手辣為張大人所不喜,皇室對皇位的重視遠遠大於百姓勞苦多難,想也只有心懷天下的王爺得夫人同張大人的歡喜。”

張夫人有些意外錦瑟會同她說這些話,不由地挑了下眉頭,看着錦瑟勾着唇角反問了一句道,“一面是新進的夫家,一面是皇族至親,你會如何選?”

錦瑟搖首,沒有應張夫人的這句話,反而看着張夫人問道,“那霸凌之事,一面是跟在夫人身邊侍候多年的管事,一面是受了苦楚的小夥計。夫人會如何選?”

聽聞錦瑟這般說,張夫人才明了過來錦瑟先前說了那些話,原來只是在等她說完這句話,緊隨其後教她做選擇。想到這,張夫人便越發欣賞起錦瑟的聰明來。錦瑟的這些小聰明,不教人心生厭惡,反倒教人有種恍然大悟的清醒感。難怪,難怪凌雪柔跟在華年身邊多年,華年卻偏偏娶了錦瑟為妻。若說其中只是因着崇準的緣故,成個親便就不會一拖再拖了。

張夫人不置可否,端起面前的茶杯來倒在那棵植株上,待茶水全浸在了灰白的土壤中,這才緩緩開口道,“誰占理誰更有能力,本夫人便護着誰。不然那夥計再如何委屈,本夫人都懶得瞧上一眼。”

張夫人的回答似是很合錦瑟的意,錦瑟聞言輕聲笑了笑,“一個久居深宮一個深受百姓愛戴,一個花田月下一個金戈鐵馬,一個疑神疑鬼一個果斷狠冽……如此說來,夫人的選擇便一覽無餘、一清二楚了。”

錦瑟說完,臉上的笑意更甚。她先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為一直防備的華年拉攏人來對付她的氏族,對付崇准。不過還好,她管不得日後如何,可只要有她在一天,華年即便坐上皇位她也不會教華年對南宮一族的旁人動手。她堅信,只要讓華年還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價值,他便不會。

想到這,錦瑟便繼續道,“在新婦的認知中,這世上本沒有那麼多繁瑣的事,只是所有人都將它想得很繁瑣。夫人的顧慮新婦清楚,而今局勢未定,新婦同王爺絕不會強行要求夫人同張大人做出選擇來。只是希望夫人能夠知道,同張大人一樣,王爺為政亦是清廉公正。”

張夫人等着錦瑟說完,這才看着錦瑟道,“你便這般肯定,你將整個張府牽扯進來,皇上不會有所作為?又這般肯定,張府一定會牽扯到其中?”

錦瑟輕笑着搖了搖首,“而今的前朝,沒有誰能夠獨善其身,張大人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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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以權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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