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家宴與就藩

第13章 家宴與就藩

假期總是短暫,眨眼間二十天的休沐就過去了四分之一,時間到了宣武十五年正月。

在京的親王公主紛紛進宮給宣武帝拜年,順便討一份壓祟錢,至於最小的蟲娘和王琰則挨個給長輩磕了頭,就連最小的楚王也沒落下。

長安長公主坐在陳皇后的下首看着幾個孩子在殿中打鬧,不免有些羨慕,她的駙馬戰死之後她便沒有再嫁,如今府上冷冷清清的沒幾個人,乍一見小孩還真有些羨慕,周圍的人早些年還勸着她改嫁,如今年紀大了又開始勸她過繼一個孩子,她卻不想奪他人之子,一拖兩拖的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這次回來的時候,兒聽人說當年居於薄州的平王嫡脈還有人倖存,只是不知為何一直不肯內遷。”蕭紹給宣武帝八卦在北境聽來的小道消息,“還有人說其實那一支只剩下了一個女郎,也不知是哪裏傳出來的謠言。”

“也不是不可能,平王一脈世居薄州,保下一絲血脈也不是不可能。”太子把自己剝好的橘子遞給蕭煜,“不過平王一系和咱們出了五服,倒也不必太過關心。”

“不過閑話幾句罷了。”蕭紹假裝沒看到太子妃快要溢出來的嫉妒,朝蕭煜招了招手,“雀奴過來,四叔問你,你怎麼不去和蟲娘他們一起玩?”

蕭煜看了眼太子妃就快速的轉開,板著臉道:“阿耶說我是兄弟姐妹中最大的,要做好表率。”

蕭紹遞給太子一個眼神,低頭看向不安的扭着手指的蕭煜搖頭失笑,到底是個孩子啊。

“你是不是想像你阿耶一樣,讓弟弟妹妹都聽你的話。”蕭紹不懷好意的問。

蕭煜點頭,“這就對了,你阿耶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帶着四叔去爬樹呢,你是不是也要向你阿耶學?”

“可爬樹很危險,這不對。”

“可是你不是要向你阿耶學嗎?”蕭紹反問。

蕭煜皺着眉,半晌才說了一句:“書裏面說要擇其善者而從之。”

一直在關注事態變化的宣武帝怎麼也沒想到大孫子會憋出來這麼一句,不由得撫掌大笑,“大郎後繼有人了。”

太子瞪了蕭紹一眼,轉頭向宣武帝道:“雀奴可不經誇,阿耶可仔細些。”

宣武帝從自己身上扯下一塊玉璜給了蕭煜,指着太子笑罵了一句,“雀奴這麼穩重的性子怎麼就不經誇了,你還要跟自己的兒子呷醋不成。”說完又叮囑蕭煜,“可千萬別叫你五叔看見,不然他又該鬧了。”

蕭煜想起以前見過的蕭樘大鬧長樂宮的場景,背後一涼,聽話的點了點頭,又補充道:“若小叔叔真的想要,只要好好與雀奴商議,雀奴也可以考慮答應小叔叔。”

宣武帝揉了揉蕭煜剛留了兩年的頭髮,讓人叫皇后和幾位小殿下回來用膳。

王媛進殿之後帶着兩個孩子坐到了蕭紹身邊,見斜上方的太子妃看着自己身後的龍鳳胎的眼神不對,悄悄碰了碰蕭紹的胳膊,示意他解釋下怎麼回事。

蕭紹示意她看蕭煜,王媛心下瞭然,原來是嫉妒了呀。

妾室就是妾室,就算扶正了也上不了檯面,王媛不屑的撇了撇嘴,身子一動擋住了太子妃的目光。

各懷心事的用完了午膳,眾人紛紛打道回府。

“我們出去的時候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我怎麼瞧着太子頗為不喜。”王媛讓人把龍鳳胎抱下去,大人說話的時候還是不要讓小孩在場為好,“你何苦摻和進陛下和太子殿下的事裏,雀奴是嫡長孫,母家又是太原王氏,你再巴巴的湊上去讓陛下怎麼想。”

“我不過是讓陛下看到雀奴有多聰明罷了,之後如何那是我一個小小的校尉能插手的,咱們家不興捧殺那一套,只要雀奴真的聰明,阿耶不會讓太子妃再有機會苛責雀奴。”

蕭紹一邊給王媛煮消食的茶湯,一邊解釋,“再者,大兄當初也幫我們說過話,我這也算是投桃報李了。”

“你啊,”王媛指着蕭紹哭笑不得,“你確定你不是故意給太子添亂?”

太子和元妃之間不過是面子情,當初的周側妃才是太子的心頭肉,不然太子也不會剛剛除服就把周氏給扶正,偏偏周氏總覺得當初太子妃王氏仗着出身太原王氏就看不起他,當上太子妃之後處處排擠前任留下來的嫡長子,太子見她做的不過分就沒有說什麼,這下雀奴再宣武帝面前露了臉,以後怕是藏不住了,端本宮裏面只怕有的鬧呢。

要不是太子在大事上一向拎得清,只怕就這專寵周氏的架勢就引來宣武帝的不滿了。

“大兄早晚要在女人身上栽跟頭。”蕭紹感慨了一句,卻不想王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急忙改口道,“我是說大兄眼光有問題。”

“放心吧,阿娘可是對太子寄以厚望。”王媛意有所指,“咱們還是好好想想孩子們的周歲禮吧。”

夫妻倆對視半晌,最終蕭紹敗下陣來,“反正有阿娘的人在呢,讓她和長史商量着辦吧,出不了什麼岔子。”

“我是說萬一他們抓了什麼不好的東西怎麼辦?”王媛推開湊過來的蕭紹,解釋道,“我聽生育過的同僚說最好在孩子還小的時候特意的訓練一下。”

“我看不用,這倆孩子那麼聰明何必多管。”王府未來世子抓周,底下的人怎麼敢在上面放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心大的父母抱着滾到了床上,隔壁的小白菜相擁而眠,到了抓周的時候完全不在狀態的龍鳳胎隨便抓了兩個看得順眼的便湊合過去了,來觀禮的賓客祭出自己的祖傳賀詞恨不得把兩個孩子誇出一朵花,反正每家抓周放的東西都差不多,有點底蘊的家裏都會有類似的禮儀教導,什麼時候說什麼話都是有數的。

只是中間發生的一個小插曲讓人哭笑不得,蟲娘把自己抓的刀筆和玉印塞到蕭紹手裏之後轉頭撲倒了宣武帝懷裏,抓着宣武帝的衣服就不放手了,沒辦法,宣武帝只能抱着蟲娘走完了抓周的流程。

倒是檀奴一直乖巧的呆在保姆懷裏,玉雪可愛讓人討人喜歡。

陳皇后看着扒在宣武帝身上扯都扯不下來的蟲娘笑着打趣女兒肖父,當年蕭紹也是這樣趴在宣武帝懷裏,也不知宣武帝整日裏冷着臉哪點討孩子喜歡。

被陳皇后打岔后話題瞬間被一群宗室長輩歪向了小輩抓周時的趣事,一直熱鬧到了午後才全部離去。

抓周之後,燕王就藩,忙碌起來的小兩口徹底把兩個孩子丟給了乳母,可憐龍鳳胎從出生到兩歲和父母待在一時間還沒半年,徹底淪為了留守兒童。

“大王這次休沐又不回府?!”

已經充分認識到蕭紹夫妻的工作狂屬性的何長史還是忍不住怒了,想起整天待在王府後院乖乖巧巧的大娘子和大郎君,何平的心都在顫抖,普天之下哪有這樣的父母,王妃還好一點,每個月總要抽出時間回府陪孩子,畢竟王妃身負重任武學事務繁雜脫不開身,可大王呢?也不知道被王傅灌了什麼迷魂湯,以前有多稀罕兩位小主人現在就有多稀罕軍務,只要王妃不回王府大王就不回。

兩位小主人的生辰都過了半年了也沒見身為父母的兩人問過一句,他都替小主人委屈,多好的倆孩子啊,平時吃到個什麼新鮮玩意都要讓家人給父母送過去,結果就換來父母的漠視,把龍鳳胎腦補成兩棵即使沒人疼卻還是茁壯成長的小白菜之後何平怒了,“你回去告訴大王,這次休沐他必須要回來!不然兩位小主人還認不認他這個阿耶平就說不準了!”

前來傳信的衛兵被突然暴起的何平唬了一跳,聽到何平的話更覺為難,“大王是真的有要事,”

何平毫不猶豫地打斷衛兵替蕭紹辯解的話,拍着桌子吹鬍子瞪眼,“什麼要事連家都顧不上!你莫當老夫好糊弄,不就是大王又跑去尋王妃了嗎!”

“何長史。”一個穿着青色齊胸交領襦裙的女童奶聲奶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何平探頭一看,好嘛,正主來了,思及自己方才說的話,何平一陣心虛,趕忙上前去扶子矜跨過門檻,“大娘子怎麼來了,這個時辰崔先生不是正在授課嗎?”

子矜避開何平的手自己越過門檻,逕自坐到主位,板著臉道:“聽聞阿耶有家書送回來,便向崔先生告了假。”說著便看向那個衛兵,“阿耶的信呢?”

那衛兵是第一次見到燕王府的兩位小主人,看到王府大娘子明顯是剛蓄起不久的及肩短髮不免有點驚訝,想到皇室四歲蓄髮的規矩方才釋然。

聽到子矜的話,衛兵把懷裏的信遞給子矜,見子矜一直板著臉還替蕭紹解釋了一句,“大王是真的走不開,娘子莫要聽別人胡說。”

“你!”何平被那衛兵意有所指的話氣了個仰倒,居然說他挑撥離間,這人實在可惡!

衛兵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他說錯了嗎,要是府上的娘子郎君真的信了這人這人的鬼話,對王爺王妃齊了怨懟之心才是真的永無寧日,挑撥父子親情還毫無所覺,這位何長史只怕是心大了。

子矜沒有理會兩人之間的那些官司,左右何長史是真的該敲打了,膽子大到對皇室之人毫無敬畏,遲早要吃虧。

按照蕭紹教的檢查完信上的封印,子矜讓自己身邊的侍女帶衛兵下去用飯,看向方才被她晾在一邊的何平,子矜原是想直接走的,卻突然想到這幾天崔先生教給他的東西,心裏躍躍欲試,遂故意板著臉問道:“何長史可知自己錯在何處?”

何平沒有想到子矜會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雖然被問的措手不及,卻還是順從心意問道:“平不知。”

子矜有些傻眼,這回答好像不在套路里啊,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子矜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抓起手邊的瓷杯摔到了地上,感謝地上沒有鋪地衣,杯子成功地碎到了何平的腳邊,子矜扶案站起,怒道:“既然何長史不知那就在這好好想想吧,這幾日府里的事何長史暫時不用操心了。”

說完子矜本來想甩袖離去,卻突然想起自己穿的襦裙是窄袖沒法甩,再一次被打亂計劃的子矜黑着臉出了屋子,吩咐自己身邊的蒹葭讓人把何平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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