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人
劉紫月抱着葯湯抑頭捏着鼻子一口氣喝了下去。陳婆子將空碗收了,也不多話,點點頭就走了。柴房裏空空蕩蕩又剩下劉紫月一個人。她花了幾天時間,經過一再的確認才認清事實,她穿越到了古代一個姑娘身上,由現代的超級跨國集團的女總裁變成了古代的一個小可憐。劉紫月撫額細細翻查原主的記憶。原主是個不幸的人,母親早死,父親不愛,繼母高貴並狠毒,因為命硬克親之說,從小就被父親以“養病”之名丟棄在鄉間,養於下人之手。
藥力起,劉紫月打了個哈欠,歪過頭來,準備藉著藥力再睡上一會兒。就在這時,柴房門“吱呀”一聲,又被打開了。本以為是去而復返的陳婆子,劉紫月微張眼帘,等待着陳婆子的上前,卻不想等來的是“轟隆隆”的一大波木柴倒塌的聲音。
粗重的喘氣及痛苦的呻吟聲讓劉紫月警鈴大作,撐着虛弱的身子緩慢地爬起,搖搖晃晃上前。竟然見到一個滿身補丁,白髮蒼蒼的老人,佝僂着身體,表情痛苦地躺在倒塌雜亂的柴堆之上。
見他面色蒼白,滿臉是汗,嘴角銜血,劉紫月隱約猜測對方是受傷了。劉紫月稍稍向後退離一步,本想轉身返回草堆上休息,不想老頭卻驚喚道:“你,你,你是藍月……”老頭話沒說完,傷勢太重,眼睛一黑便暈了過去。
老頭眼中的驚訝與明顯是看熟人似的眼神不似做假,劉紫月歪着頭疑惑地看着老頭。記憶里好像,她並不認識他。還有,藍月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劉紫月嗎?
客棧前頭一陣騷亂,劉紫月走到柴房門前探頭看了一眼,雖然看不見客棧前頭的動靜,但哄亂聲聽得更加真切。劉紫月疑惑地看着柴堆上的老頭,心裏猜測外頭的動靜許是和他有關。
劉紫月趕忙將紫房的門關上,將門栓緊緊地插上。她靠着門,略微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將昏迷中的老頭移至柴房角落邊上,再用柴火遮掩。
柴房的門如預期中的響起,劉紫月的心也跟着呯呯的敲門聲,一顫顫地。她很緊張,深吸了一口氣后才將門打開。
兩個小兵部在門前,一臉不奈地道:“怎麼才開門,讓一下,我們搜查通緝要犯。”
劉紫月站在門前一動,一點沒有人進門搜查的意思,幽幽地吐字道:“我是尚書千金,下塌之處,怎能隨意讓外男進入?”
兩個小兵聞言放聲大笑起來:“尚書千金應該在京都享福呢,怎麼會睡在柴房?你要是尚書家的千金,那咱們兄弟還是那皇子皇孫呢。”任他們怎麼看也看不出眼前的姑娘是二品大員的女兒。襤褸舊衣,通身窮酸氣,又是在鄉間三流客棧的柴房下塌,還自稱是尚書千金。
其中一個小兵笑后,兇惡地瞪了一眼劉紫月道:“官府辦差,快快退開,別耽誤咱們的時間。”
劉紫月堅持忤在門前,她面色鎮定,其實心裏有懊悔也有害怕,也不知道那老頭犯了什麼事,要真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怎麼辦?不過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她深想,畢竟柴房裏藏着一個人,不管是不是官府通緝的那個,她都只是硬着頭皮將搜查的官兵拒之門外。如若真讓人在她的住處搜到外男,今天她一個落迫的丫頭,最多被人客棧的陌生人笑上一笑。可是以後到那高門大府里去,萬一被有心人挖出今天這一出過往,她的名聲也就完了。
劉紫月的堅持不讓搜查,惹得兩個小兵火了。他們懶得和她多費口舌,準備上前推開人硬闖進柴房。就在這時,陳王兩位婆子從前邊的客棧走了過來。劉紫月將她們叫到跟前,將姑娘的名節說了一遍。她在賭,尚書府這個時候將棄之多年的棄女接回府中另有用處。果然,婆子們想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后,很自然地站在了她這一邊,堅持不讓官兵們進柴房搜查。
陳婆子沉聲道:“放肆,尚書千金的下塌之處,豈是你們想闖就闖得的?叫你們縣太爺來見我。”
到底是在豪門大族裏歷練出來的人,陳王二婆子拿出架式來,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再加上她們通身的氣派,又與鄉下人截然不同的氣質,兩個小兵被他們這一下就給嚇住了。但他們也不肯就此離去,笑話,前頭客棧的廂房,客房他們都搜得,怎地一間破破爛爛的柴房就搜不得了?
“怎麼回事?”捕頭走了過來,他的身後跟着一小隊人馬,顯然是前邊客棧都搜查過了,就差這處。
“趙頭,這裏說是住着尚書千金,她們不讓搜。”小兵道。
陳王二婆子又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遍,王婆子甚至還拿出了證明身份的官憑路引給趙捕頭看。兩個婆子一再地聲明姑娘貞節的重要性,話里話外都是如果你壞了她們姑娘的名聲,都城裏的尚書老爺怪罪下來,就是他們的縣令大人也吃罪不起。捕頭因着公務的重要性,又不想放棄任何一處可疑的地方,於是經雙方協商最終決定讓客棧的老闆娘幫着進柴房看看。
客棧老闆娘進門時,劉紫月的心都提了起來,尤其是當老闆娘疑惑地站在角落那處藏人的亂柴堆前時,劉紫月的心甚至都提到嗓子眼了。
“疑,這柴怎麼亂成這樣?我記得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客棧老闆娘捏着粉色的繡花帕子,在捂着鼻子,皺着眉頭一臉嫌棄卻還彎下腰來欲要往柴堆裏頭探。
劉紫月見客棧老闆娘一身細的打扮,腳底的嫩粉色繡花鞋更是纖塵不染。她注意到客棧的老闆娘從進門起就捂着鼻子,提着身子走路,以確保自己在柴房裏不碰任何東西。種種跡象說明這個客棧老闆娘有着嚴重的潔癖。
劉紫月鳳眸一閃笑道:“那裏啊,是被老鼠弄的,你都不知道,這裏老鼠啊蟑螂什麼的最多。它們啊最是喜歡藏在這種柴火堆里呢。”
劉紫月的這一番話果然讓進門搜查的客棧老闆娘頓住繼續探查的動作。她再接再厲,又道:“前些天我見着一隻腹大的老鼠在房裏竄來竄去的,昨天晚上老鼠在那柴堆裏頭嘰嘰喳喳的鬧得厲害,想來是剛生下一窩的小崽子。”
果然如她所料的一般,客棧老闆娘聞言快速地退出了柴房。趙捕頭得知柴房裏頭果真沒搜着人,便再沒二話地領着手下離開了。
劉紫月見官兵走後,緊繃著的弦立刻放鬆下來,她攤軟虛弱般地靠着灰舊柴門重重地鬆了一口氣,見王陳二婆子疑惑地打量着她,心又稍稍一緊,虛弱地扯了扯嘴角,以受了驚嚇,病情加重,雙腳綿軟無力為由打消她們的疑惑,順帶的又向嬤嬤們多要了一碗葯。
王婆子一路上找各種理由搓磨原主,陳婆子是個聰明的,雖然沒對原主直接動手,但是其中的挑拔與扇風點火她沒少干。誰會想到堂堂尚書千金的香消玉殞,僅是把王婆子珍愛的一件衣服洗壞了,遭到憤怒的王婆子的一頓暴打所致。
劉紫月躺回柴房角落的茅草堆上,看着王婆子手裏端過來的一碗熱氣騰騰的葯湯,秀眉微蹙。她並未起身,咳了幾聲后,只是弱弱地說道:“放在一旁等涼些再喝。”
王嬤嬤仗着管家相公,在府上一向就比她人得臉些,別說是府里正經的哥兒,姐兒們,就是夫人平日與她說話也是溫聲細語的,見劉紫月看她端葯來,也不起身接葯,自覺得被一個不受寵的姑娘待慢了,不悅地惱道:“葯還是趁熱喝的好,還真當是千金小姐呢,哪這許多有的沒的。”
王嬤嬤也不顧湯藥灑沒灑的,重重地將葯碗放下,伸手就要朝劉紫月打去,可是見劉紫月欲發大咳起來,怕又將對方打出個好歹來,想到府里留姑娘還有大用,便收了力改為輕摸對方的頭后,訕訕然地收回手:“哼,叫你喝就喝。”
話雖這樣說,不過王嬤嬤也沒強逼着劉紫月立刻喝下,看了一眼灑了些許葯汁的葯碗,拿了袖中的耦荷色秀桂花帕子擦手,扭着腰走了出去。
門吱吱呀呀地關上了,柴房內的光線隨着門瞬間暗了下來。不過倒也不影響視物,柴房雖然簡陋,但還是開了窗子的,光線可以從西面牆上一扇半遮半掩的殘破“喜”字型木格窗透進來。
劉紫月伸長耳朵,一再確認屋外無人後,方才從茅草堆里爬起,雖然依然是病態蔫然的樣子,但是比剛才王嬤嬤在時要好得多。劉紫月隱在窗檯邊上,四下瞧着果然無人後,方才端起葯朝柴堆里藏着的老頭走去。
費了一番功夫才將葯給老頭灌下去。累得劉紫月坐在一旁喘了好一會兒的氣。呼,還好,老頭還殘存些許竟識,要不然,就她現在這副病體,是灌不下藥的吧?劉紫月搖頭嘆了口氣,用柴重新將老頭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