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算計
老四家的故意把一兩銀子說得有些重，就是提醒方大海，眼下，正好需要一兩銀子的花銷。
方大海也是擔心母親的傷勢，腦袋一熱，便把剛才媳婦給的那一兩銀子拿了出來，遞到了老四媳婦面前，道：“說來正好，今日雯雯出診，便正好有人酬謝了她一兩銀子，四嬸，你便拿着，去買那隻人蔘回來吧。”
一見到銀子，方家阿奶立時來了精神，上前一把把銀子搶了過來，再看她，哪裏還有半點病容？
“真的有一兩銀子？想不到這死丫頭這麼能賺？”
老太太中氣十足的語氣，把方大海嚇了一跳：“娘，你，你，不是心痛嗎？”
方家阿奶翻了個白眼，道：“我的心，又不是一直痛？也是時好時壞嘛，老四呀，你快去通知老三家的，快些做飯，我餓了。”
“娘，你……”
如今看到她這般模樣，方大海明顯知道他是自己受了騙，一想到女兒好不容易又賺來的銀子又被要了去，方大海心裏很不滋味。
老太太知道兒子不甘心，便假意哄着他道：“大海呀，你的心，為娘是知道了，如今見你一個人整日在田裏奔波，也是不易，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晚上我讓老三家的燉個雞，給你好好補補。”
方大海無奈的嗯了一聲，然後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的回到前院自己的房中了。
寧氏在家中等得心急如焚，見丈夫垂頭喪氣的回來，便知道事情不妙：“當家的，可是阿娘病情很嚴重？”
方大海頹喪的道：“夫人，是我對不起你和女兒。”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寧氏見他這般說話，更是心裏沒底。
方大海吞吞吐吐的道：“我，我，我把銀子……”
方雯雯在房中正在理那個剛剛斷了的線頭，聽到他說到銀子兩個字，立馬追了出來：“爹，你把銀子又給阿奶了，是不？”
方大海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你阿奶只說心痛，老四家的說大夫那裏有棵人蔘可以治病，我就腦子一熱，把銀子給了她，誰知……”
“誰知她根本就沒病是不是？”方雯雯早就料到了。
方大海申辯道：“可我看你阿奶確實病得不輕，卻不曾料想她這次是騙我的，女兒呀，這一兩銀子……”
好不容易來了一兩銀子，卻被方大海這般又給送了出去，方雯雯火冒三丈：“這個老不死的，上次的財物全被她訛詐了去，這次她還貪得無厭，我去要回來。”
“算了。”寧氏也在一邊勸着女兒，道：“雯雯，她畢竟是你阿奶，你這次就忍了吧。”
“是呀，女兒，阿奶也說了，會燉只雞來給你補補。”方大海編着瞎話，但凡能讓女兒消氣的話，方大海都會這樣換着樣說。
寧氏和方大海都死命攔着她，平日裏見他們對別人都唯唯喏喏，卻對自己的女兒，卻是看得很緊，看來今天想再去鬧事，已經不可能了。
方雯雯氣得肝都在顫，她突然發覺，自己在這個家裏，就算是賺多少銀子，都不會落入自己的口袋的，自己只會成為這個老太太的搖錢樹，直到吸干她的每一滴血。
看着門口那剛剛立起的，閃着金光的大招牌，方雯雯知道，若是想讓這個醫館能正常發展，一定得離開這個家。
第二天一整天，方雯雯都坐在織布機前，獃獃的想着心事。自己想離開方家，需要找一個十分周全的理由，這樣，方大海和寧氏才不會像蒼蠅一般，在自己的耳邊聒燥個不停。
晚上，方家老四的兒子方青書，剛剛下了學堂，蹦蹦達達的進了院子。
方青書是方家唯一的男丁，自然也是方家老太太的心頭肉，平日裏，但凡方青書有所求，方家阿奶無不應，只要在他身上打主意，定然會讓方家阿奶暴跳如雷。
方雯雯躲在一個角落，離老遠的招呼他道：“小弟，過來，過來。”
方青書自然不去：“雯雯阿姊，你又要幹嘛？我娘不讓我和你玩。”
方雯雯從身後像變魔術一般舉出一串糖葫蘆，道：“小弟，阿姊這兒有好吃的，你吃不？”
“糖葫蘆？”一見到紅通通的糖葫蘆，方青書止不住的口水直流：“阿姊，我想吃。”
“想吃就過來。”
對於這種吃貨，方雯雯根本就不需要動什麼腦筋。
方青書偷眼看了的前面，確是沒有母親的身影，便一矮身，鑽進了方雯雯的門裏。
他伸手去搶方雯雯手裏的糖葫蘆，可方雯雯卻身形一轉，把糖葫蘆舉高了，任他跳起來，也夠不着。
“阿姊，給我。”
“給你可以，可是你得幫我做一件事。”
“你是讓我阿奶那裏偷你的銀子嗎？”方青書問。
方雯雯一愣：“你為什麼這麼問？”
“我娘說，阿奶拿了你的銀子，你一定會去偷回來的。”方青書道。
方雯雯冷冷一笑：“我才不會那麼傻，這樣，小弟，你聽着，你只需幫阿姊如此這般，阿姊下次還請你吃，怎麼樣？”
“好呀。”方青書其實也沒聽清方雯雯叫他做什麼，眼裏全是那一串糖葫蘆，只是滿口答應下來，然後趁方雯雯不備，一把把它搶了下來。
方雯雯搖頭，看來，這小子還真好糊弄。
“好吃嗎？”
“好吃。”
方雯雯陰陰的笑，他說好吃，那麼就有人要遭秧了。
這天夜裏，風雨交加。
雖說春雨貴如油，但夜雨一直不休，嘀嘀嗒嗒的，卻也讓人難以安睡。
方青書本來一直是摟着孫氏的，孫氏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他也跟着只是迷迷糊糊，眼見着夜色已深，方青書突然在夢中開口道：“雯雯阿姊，我不和你走，我要和娘在一起，不，我不和你走。”
孫氏半睡半醒，聽到兒子這般呼喚，她立時就醒了，拍著兒子的胳膊，道：“青書，青書，你在說什麼？”
方青書兀自不醒，口中依舊道：“不，我不去，我不和你走，我要媽媽，雯雯阿姊，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