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溫四爺要娶親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溫四爺要娶親了

“扔出去。”溫慎這回說話了。

戎子在旁邊插嘴:“這大冷的天兒,扔出去人就死了,我們清水源現在不能擔這種官司。”

“扔出去。”溫慎又重複了一遍,“死了算我的。”

他雖然行事也不是什麼會留有餘地的主,便總還是批着層溫聞的外衣,少見露出這種明晃晃的惡意。

不光是戎子,就連陸雲開都錯愕了一下,緊接着陸先生便笑了,“溫四爺真是好氣魄。”

溫慎點頭,不知道是要應下句恭維,還只是單純的示意一下,點頭過後,他拽着白墮走出了林家的大門,踏進了四九城微涼的夜風裏。

泰永德的鋪面由沈知行支應着,這會兒早沒什麼生意了。兩人進去的時候,沈知行突然不擅言辭起來,好半天才招呼:“小白師傅回來了?”

他悻悻的,聽起來多少有些刻意,一雙眼睛咕嚕嚕地來迴轉,關切里夾雜着幾分尷尬,像是想安慰兩句,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墮着實抽不出力氣去回應這種關心,溫慎替他把話接了,“端幾壇酒過來。”他吩咐自家賬房,“就擺在這。”

沈知行依言回柜上去抱酒,抱回來邊放邊說:“東家,您倆這是衝著一醉方休去的,一會兒叫進來的客人瞧見了多不好……”

“索性打烊吧。”溫慎推白墮坐下,用眼神示意沈知行撤去杯子,接著說:“左右天都黑了。”

沈知行不樂意了,“東家還真是洒脫,今天你和大小姐不在,你知道買賣慘淡成什麼樣子嗎?”

“就算我們在生意也好不了。”被數落的人撕了壇封,遞到白墮手裏,“街對個兒開了兩家洋酒行,一群人全奔新鮮去了。”

溫慎向來看重生意,眼下如此推脫,多半是在照顧自己的心情,白墮仰頭灌了幾口,緩過一口氣來,“四哥,今日的事,多謝。”

溫慎抬眼去看他,他卻只顧喝酒,“我又不是沒經歷過生離死別,但父親去時,我也便跟着去了,到如今……”白墮自嘲地苦笑起來,“想跟着也跟不成。”

溫慎垂眸嘆氣,拿起酒罈跟他撞了一下,“是這世上有能留住你的東西了。”

白墮低頭喝着酒,不說話,三壇之後,眼中朦朧一片。

早些年,林家還沒出事之前,他整日琢磨着調出新酒來,周遭全是不屑和質疑,這些話傳到他耳朵里的時候,他正和錦蘇一起坐在滿院的紫藤花下小酌,

下人在他耳邊絮叨着挑撥,他神色不耐,訓斥幾一句,錦蘇有意解圍,便笑着勸:“雖說是閑言碎語,但這好歹還能聽個熱鬧,不全是廢話。”

“頭一次聽說傳瞎話也能傳出個三六九等來的。”白墮把酒杯遞過去。

那廂錦蘇飲了一口,說:“可不,哪像喝酒,個頂個辣得人舌根發麻。”

她是個能喝酒的,但卻不愛喝,白墮最知道她,是故撐頭笑了起來,“也有酒是甜的啊。”

“嗯?”錦蘇不解:“哪有什麼酒是甜的?果子酒嗎?”

白墮搖頭,招手讓她附耳過來,待人靠近了,便極快地湊過去,伸舌舔下了人唇邊的那一滴,“這酒就是甜的。”

那個時候錦蘇許是臉紅了起來,又說了什麼話,白墮已經記不大清了,他當胸升起無限的難過和悵然,自言自語:“以後便是再喝不到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失去錦蘇,曾經想要陪她去做的事情,到了此刻全都成了遺憾。白墮的痛苦裏裹着一種虛幻的不真實,他總不相信這個人就那麼沒了,可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這個人是真的沒了。

他的暖燈熄了,寒冬無棉衣,酷夏無清雨,他一個人在這世上,死不了,卻也活不好。

所謂夜雨鴉悲啼,死生長相離。

白墮仰頭喝盡壇中的最後一滴酒,看向門外漸濃的夜色,說:“我得回去陪着她了。”

據說林家三奶奶出殯前,發生了幾件大事。

一是滿大街都在瘋傳,有人城外看到了林家二爺的屍體,後來還有衙門口的找上門去盤問,那些人穿着黑衣服,老百姓里暗地裏都叫他們做黑皮狗,心比衣服還黑。

後來這事叫泰永德的溫家攔了,指不定使了多少大洋進去。

第二件大事便是大總統把一個什麼黨派給解散了,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白墮的妹妹林止夜從天津衛奔喪回來,滿口慷慨激昂地說大總統過河拆橋,嚇得林小娘直接將人鎖了起來。

然而白墮只是靜靜地守在棺槨旁邊,直到入葬。

黃地入封之後,他對周遭的那種漠不關心變得愈發地不加掩飾,躲在清水源里連着調了半個月的酒。

林三夫人抱着來孩子來了兩回,兩回都沒見着他的面。

最後陸雲開實在看不下去,一邊饒有興趣地去喝他已經調出來的酒,一邊悠悠地說:“溫掌柜家有了大-麻煩,你要不過去看看?”

白墮放下手裏的土壇,又去取了酒舀,插在酒缸里攪出大片的酒花來。

陸雲開抱膀等了片刻,又說:“跟大-麻煩一起來的,還有一樁喜事,你可要聽?”

白墮依舊充耳不聞,陸雲開自覺無趣,索性不去賣關子了,“溫四爺要娶親了。”

白墮這回終於有反應了,他頓了一下,起身不解地看着對面的人,“和年家那位嗎?”

“呦嗬,他們倆還有這種貓膩呢嗎?”陸雲開湊過來,雙手撐在缸沿上,“那年家小姐怕是要傷心了。”

白墮一聽更是疑惑:“那是和誰?”

陸雲開:“聽說是遠在赤水的溫老夫人給他指了一門親事,對方也是個書香門第,在四九城有頭有臉,想來不會虧了溫四爺。”

“四哥同意了?”白墮擦乾了手,又將調出雛形的酒封壇,“沒頭沒腦的,溫家那位突然來這麼一出是做什麼……”

陸雲開非常自然同他一道忙活起來,“就是為了溫家眼下的大/麻煩啊。”

四哥這是被迫聯姻去了?

白墮在心裏心嘀咕一句,又搖頭,“不應當啊,有什麼麻煩是他解決不了,非要以身相許的啊?”

這話一問完,他的臉色就變了一下,“不會是替我擔了什麼事吧?”

陸雲開把頭搖得比他還急,“讓他成親,不是為了解決麻煩,而是為了製造麻煩。”

白墮還沒理順這句話的意思,他便又說:“溫惕已經打着哥哥婚事繁忙的幌子,來接手北平的泰永德了,說是過幾天就到。”

怪不得。

溫家母子都沒什麼真本事,離了溫慎,想來在貴州的生意並不如意,又看着北平的生意眼饞。溫老夫人倒是長了心點兒,知道叫溫慎回去是決計不能,便託人在北平給尋了門親事,倒也難為她了。

白墮直起腰,活動了一下筋骨,“四哥會那麼輕易就範?”

陸雲開把最後一壇安置好,“那就不太清楚了,不過現在泰永德的鋪子可是一片愁雲慘淡。”他答完,又指着碼好的壇堆問:“這批得什麼時候能成啊?”

“入了夏再看吧。”白墮把袖子扒拉下來,“我去溫家走動走動。”

這是他半個月來第一次出門,被街上的喧囂衝過,瞬間一陣眩暈。緩了好久,他才在盛大的陽光下慢慢睜開眼睛,人群從他面前走過,他把冰涼的風吸進肺里,恍如隔世。

到了泰永德門前的時候,他着意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裏頭生意看着似乎當真是不如從前了。街對面的人洋酒行只剩下了一家,但卻比泰永德熱鬧。

沈知行從櫃面上看到他,忙往出迎,“快來快來快來,可算是來了,我都求了姓陸的多久了,抓緊幫忙勸勸。”

白墮一直以為陸雲開拿出這事來,是擔心自己總在酒坊憋着不好,哪成想溫家的人也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等他,“勸什麼啊?”他就問。

沈知行:“東家鐵了心要去成親,我們怎麼勸都不行。”

他兩條眉毛皺一起,跟吃了什麼東西被噁心着了一樣。

白墮看着有趣,忍不住玩笑:“都說先成家,后立業,四哥也老大小了,成個親你急什麼?”

“嘿,姓陸的跟沒跟你講清楚啊?”沈知行立馬高起了嗓門,“他要是光成親,我當然樂意了,我八不得的,但是成了親,這鋪子就得交出去了……”

白墮:“交出去唄,誰成了家還有心思顧鋪子啊。”

沈知行被噎得一時沒了話,一個“你”字在嘴裏含了半天,最後泄氣道:“那你進去看看吧。”

白墮邁步往裏,就看到溫慎正站在裏面侍弄着一盆蘭草,他穿着淺銀灰的長衫,外面套着綉暗紋的緞面馬褂,盤扣走着雲,手中拿着一塊不大不小的竹片,看起來風雅得很。

白墮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釀酒的短打,曲粉還沾在褲腿上,他彎腰彈了彈,那頭溫慎就樂了,“閉關出來了?”

白墮往他對面坐下,“出來喝四哥喜酒。”

這回溫慎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這喜酒怕是不會好喝。”他也過來坐下,小竹板“啪”地壓在桌面上,問:“要勸勸我嗎?”

白墮掃了他兩眼,樂了,“不勸了吧?”

“不意思意思了?”溫慎往沈知行的方向揚揚下巴,“難為人家特意請你來的。”

白墮最近幾天釀酒着實累着了,他十指交叉反扣着,向上舉起胳膊抻了一會兒,才說:“你到底打什麼算盤呢?北平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局面,當真要讓給那個敗家子?”

【《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三十七章溫四爺要娶親了是不是有一種激昂的感覺在澎湃

作者【元滿】沒日沒夜精心構思的經典優秀作品【魁星閣】的這一本【《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三十七章溫四爺要娶親了是給力網友自發轉載作品

《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三十七章溫四爺要娶親了書看到這兒了佩服不佩服咱們的作者元滿當然了最優秀的應該是您才對

其實我就是想問問這本還有資格入您的法眼嗎《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三十七章溫四爺要娶親了要是還不錯的話可一定不要吝嗇您的正版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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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要“扔出去。”溫慎這回說話了。

戎子在旁邊插嘴:“這大冷的天兒,扔出去人就死了,我們清水源現在不能擔這種官司。”

“扔出去。”溫慎又重複了一遍,“死了算我的。”

他雖然行事也不是什麼會留有餘地的主,便總還是批着層溫聞的外衣,少見露出這種明晃晃的惡意。

不光是戎子,就連陸雲開都錯愕了一下,緊接着陸先生便笑了,“溫四爺真是好氣魄。”

溫慎點頭,不知道是要應下句恭維,還只是單純的示意一下,點頭過後,他拽着白墮走出了林家的大門,踏進了四九城微涼的夜風裏。

泰永德的鋪面由沈知行支應着,這會兒早沒什麼生意了。兩人進去的時候,沈知行突然不擅言辭起來,好半天才招呼:“小白師傅回來了?”

他悻悻的,聽起來多少有些刻意,一雙眼睛咕嚕嚕地來迴轉,關切里夾雜着幾分尷尬,像是想安慰兩句,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墮着實抽不出力氣去回應這種關心,溫慎替他把話接了,“端幾壇酒過來。”他吩咐自家賬房,“就擺在這。”

沈知行依言回柜上去抱酒,抱回來邊放邊說:“東家,您倆這是衝著一醉方休去的,一會兒叫進來的客人瞧見了多不好……”

“索性打烊吧。”溫慎推白墮坐下,用眼神示意沈知行撤去杯子,接著說:“左右天都黑了。”

沈知行不樂意了,“東家還真是洒脫,今天你和大小姐不在,你知道買賣慘淡成什麼樣子嗎?”

“就算我們在生意也好不了。”被數落的人撕了壇封,遞到白墮手裏,“街對個兒開了兩家洋酒行,一群人全奔新鮮去了。”

溫慎向來看重生意,眼下如此推脫,多半是在照顧自己的心情,白墮仰頭灌了幾口,緩過一口氣來,“四哥,今日的事,多謝。”

溫慎抬眼去看他,他卻只顧喝酒,“我又不是沒經歷過生離死別,但父親去時,我也便跟着去了,到如今……”白墮自嘲地苦笑起來,“想跟着也跟不成。”

溫慎垂眸嘆氣,拿起酒罈跟他撞了一下,“是這世上有能留住你的東西了。”

白墮低頭喝着酒,不說話,三壇之後,眼中朦朧一片。

早些年,林家還沒出事之前,他整日琢磨着調出新酒來,周遭全是不屑和質疑,這些話傳到他耳朵里的時候,他正和錦蘇一起坐在滿院的紫藤花下小酌,

下人在他耳邊絮叨着挑撥,他神色不耐,訓斥幾一句,錦蘇有意解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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