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現在想也不也遲

第一百三十八章 現在想也不也遲

他如此形容對方的弟弟,溫慎倒也沒什麼不滿,只是點頭,“母親下了死命令,我又有何辦法。”

什麼死命令,最多是以死相逼,她那些伎倆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不用猜白墮就都能料個七七八八,他雙肘同時落在桌面上,探頭過去問:“你覺得這話我能信嗎?”他語氣一半嫌棄,一半數落,“你對她還能沒有辦法?”

溫慎對上他的眼睛,裏面認認真真,竟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思,不由得也正色了起來,“要說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母親總是這樣,我就算再是家中長子,也未免心寒。”語罷,還輕了嘆了一聲。

白墮瞭然,“且瞧着吧,不出兩個月,他們母子就得求着你來接管被溫惕搞砸的爛攤子。”他撤回身子,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你弟弟有什麼本事你是知道的,你母親又離不開錢,四哥這招以退為進雖說眼下會損失些,但從長遠來看,確實是斷了他們今後再動歪心思的好路子。”

這話白墮說破了三分,還剩下七分並沒有言明。

溫家那對母子,都是記吃不記打的主,這次的事過了,他日溫慎再次騰達,保不齊又要演什麼大戲,但是溫老夫人年勢已高,這次讓她消停幾年後,多半也離作古不遠了,餘下的溫惕,成不了氣候。

賣酒的鋪面不大,沈知行亦把白墮的話聽了個真切,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不少,安心回柜上擺弄算盤去了。

然而他東家的表情卻並沒有因為白墮的這番話而有所緩和,反倒遲疑起來,“其實也不是全是想要以退為進,你也知道,我這一生最大的抱負,就在行商一事上,可以超越父親,但是……”

他抬眸,並沒有將話說盡。

白墮壓下疑惑,把手邊的茶推給他,“眼下這種時局,貴州的酒坊都賺不到錢,但你可以,溫老爺子一生想要北上,最後還是你替他了卻此願,雖然沒有完全復刻泰永德鼎盛時期的景象,但我平心而論,四哥的行事和才智是不輸給伯父的。”

他是有感而發,說得真誠又泰然,但溫慎卻並沒有被打動,他的心思彷彿在別的地方一樣,良久才道:“我承接了家裏的基業,做到如此,屬實應當,沒什麼可驕傲的。”

白墮這下算是徹底聽不明白了。

祖輩基業,是家族傳承,多少人坐吃山空,將家底敗了個精光,成了那一脈上的罪人。

不想成為罪人的,無不殫精竭慮、小心翼翼,像溫慎能做到光宗耀祖這個地步的,着實可以大大的驕傲一番,即便謙虛,也不至於把自己說得如此之低。

除非他原本的志向便不在這裏!

做到這一步,和他胸中那個更廣闊的壯志比起來,太小了。

白墮突然來了興緻,他又一次湊近了,“四哥,你到底打什麼主意呢?”他像是發現了了不得的秘密一樣,彎眸笑了起來,眼睛裏全是晶亮的光。

溫慎被這個笑感染了,也勾起嘴角,“不說另立門戶,但我若是能讓溫家後輩承我之業,才算得上是超越了父親。”

白墮頓了片刻,“四哥當真是……好氣魄,我就從沒想過這些。”他一心想要經營好清水源,林家、御泉貢和他自己的榮辱,在他這是沒法分清彼此的。

“現在想也不也遲。”溫慎意有所指地接了一句。

“打住,我可沒這種抱負。”白墮通透,立馬拒絕,“我能好好把酒釀明白了,比什麼都強。”

溫慎也不逼他,順着他話打聽:“閉關了這麼久,可釀明白了?”

白墮這才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來,“八九不離十,我約莫着,下個月就能嘗出好壞來,不過這事我都沒和別人說,酒坊上下都以為得入了夏才能知道呢。”

他這是為了閉口禍,在釀酒一行當里,多數都篤信命數。想要釀出好酒,那是要講究機緣的,什麼都瞎往出嚷嚷,被哪位遊走的聽見,好事怕就壞了。

許是溫家大小姐留過洋的原因,溫家眾人對這些都不是很看重,沉雅內斂如溫慎,骨子信奉的也是命數由己不由天,是故眼下低頭笑了起來,“那你也不應該告訴我啊。”

白墮看出來他有意揶揄自己,就假裝正色,“四哥,人活着,心裏當是要有些敬畏的,信這些,不才會胡作非為,才自有正道可走,才能有個念想。”

溫慎:“若這些有用,所有人都直接去財神廟裏拜拜得了,我何苦還要去想那些賣酒的法子。”

“嘿,那能是一回事嗎?”白墮不幹了,“那是敬畏嗎?那是好吃懶做,是痴心妄想。”

“行了行了行了,”柜上的沈知行聽了半天熱鬧,出言去攔,“小白師傅久日不見竟跑這掐架來了,日頭不早了,留這吃一口吧?”

大約是他真的太久不出門了,白墮總覺得哪兒哪兒都跟不上他們的路子,他奇怪地問:“在這?你們不回溫家去吃了?”

“沒法回。”沈知行突然賭起氣來,“定親的那位,家大業大,光堂兄就都十五個,每天早中晚派來五個,輪流盯着家裏佈置,大小姐已經同他們打了好幾架了,最後還是得按他們的心意去佈置。”

白墮本就站着,聽了這話,當即幾步邁至櫃前,“你們讓溫紓一個人去應付這些?怎麼想的?”

聽出他話里的責怪,沈知行更是不滿起來,“您都已經休妻了,就別管我們溫家怎麼對她了,成嗎?”

白墮一時語塞,溫慎轉身去看他們這邊,半晌才說:“我不好露面,只能辛苦小紓了。”

在他方才猶豫的短短的時間裏,白墮就明白他是有在怪自己的,以溫家的門庭和溫紓樣貌學識,嫁到誰家,都會被夫家以禮相待,更何況她到林家,完全是為了救急。

白墮垂眸,想要道歉,可這種事情,光是道歉未免太過輕易了,他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最後便說:“婚事我去替四哥料理吧?把溫紓替下來。”

溫慎驀然笑了,“那敢情好,自打林家三爺回來,就在四九城裏傳了混不吝的美名,想來我那未來的十幾個堂兄,也是拿你沒折的。”

白墮也沒聽明白他這話是在誇自己還是損自己,第二天還是依言去了溫家。他進去的時候,裏面鬧得不可開交,溫紓被一群人圍着,正苦苦周旋。

白墮輪了一張板凳正擺到院中,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之後,邁了一條腿踩到上面,招手,“吵什麼呢!沖我來。”

對面一個打扮貴氣的中年男人便走過來,拱手,“敢問林三爺,可是替溫四爺當家來了?”

白墮:“他沒讓我來,是我自己來的,但他們溫家,我說了就算。”

“如此便好。”中年男人笑了,“剛剛我們幾人在商討彩禮之事,聲調略高,林三爺別介意。”

白墮沉眼看着他,問:“你誰啊?”

那人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又遮掩了過去,笑着回:“在下索登柴,如今要嫁過來的,是舍妹。”

這是個旗人,白墮認真想了想,恍然明白方才他臉色為何會變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溫慎定下的這門親竟然姓索,而且還是索登柴他們這一脈的索。

四九城裏的姓索的不在少數,但索登柴一脈,有祖上福蔭,到他太太爺那輩,還在紫禁城裏做官。

後來得了賞,城郊置地,城內辦宅,不問廟堂,一心向學。

但是因為課講得好,人脈也廣,教出來的很多學生到大清亡了之前,都還做着官。就算是到了民國,門前依舊人來人往,很有勢力。

白墮把腳從板凳上拿上來,拱手禮貌了兩句,就打聽:“您是多想不開啊,要把令妹往火坑裏推?”

“許是和溫四爺當年嫁妹一樣啊,”索登柴長嘆一口氣,移了兩步,和白墮並肩站着,“我妹妹幾年前曾去蜀地省親,在那正好遇上了蜀地最有名的冰人,夫家姓單,她非要給我妹妹說親。小妹原本沒有此意,但那冰人當真好口才,把對方講得宛如天神,令小妹敬仰不已。誰知她這頭動了心思,可冰人卻沒說動男方……”

白墮清了清嗓子,問:“那男方不會是我四哥吧?”

索登柴點頭,“不久小妹從蜀地回來,但一直念念不忘,對這些年來提親的人不理不睬,說來也是巧,這溫掌柜北上,我們全家都想促成良緣,但拖人試探了幾回,終是無果,最後還是重新找了之前的冰人幫忙,從溫老夫人入手,這才得償所願。”

您家這哪裏是得償所願的樣子?

白墮掃了眼滿院虎視眈眈的索家人,跟着他慢慢往石桌的方向走,跟過溫紓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溫紓手似乎是傷了,袖口外露出大截純白的綁布。

他瞬間轉頭,反手拽住索登柴的前襟,眸冷如冰,“是你們弄的?”他瞟了眼溫紓的胳膊。

【《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三十八章是不是有一種激昂的感覺在澎湃

作者【元滿】沒日沒夜精心構思的經典優秀作品【魁星閣】的這一本【《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三十八章是給力網友自發轉載作品

《百年壺間醉》之第一百三十八章書看到這兒了佩服不佩服咱們的作者元滿當然了最優秀的應該是您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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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要他如此形容對方的弟弟,溫慎倒也沒什麼不滿,只是點頭,“母親下了死命令,我又有何辦法。”

什麼死命令,最多是以死相逼,她那些伎倆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不用猜白墮就都能料個七七八八,他雙肘同時落在桌面上,探頭過去問:“你覺得這話我能信嗎?”他語氣一半嫌棄,一半數落,“你對她還能沒有辦法?”

溫慎對上他的眼睛,裏面認認真真,竟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思,不由得也正色了起來,“要說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母親總是這樣,我就算再是家中長子,也未免心寒。”語罷,還輕了嘆了一聲。

白墮瞭然,“且瞧着吧,不出兩個月,他們母子就得求着你來接管被溫惕搞砸的爛攤子。”他撤回身子,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你弟弟有什麼本事你是知道的,你母親又離不開錢,四哥這招以退為進雖說眼下會損失些,但從長遠來看,確實是斷了他們今後再動歪心思的好路子。”

這話白墮說破了三分,還剩下七分並沒有言明。

溫家那對母子,都是記吃不記打的主,這次的事過了,他日溫慎再次騰達,保不齊又要演什麼大戲,但是溫老夫人年勢已高,這次讓她消停幾年後,多半也離作古不遠了,餘下的溫惕,成不了氣候。

賣酒的鋪面不大,沈知行亦把白墮的話聽了個真切,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不少,安心回柜上擺弄算盤去了。

然而他東家的表情卻並沒有因為白墮的這番話而有所緩和,反倒遲疑起來,“其實也不是全是想要以退為進,你也知道,我這一生最大的抱負,就在行商一事上,可以超越父親,但是……”

他抬眸,並沒有將話說盡。

白墮壓下疑惑,把手邊的茶推給他,“眼下這種時局,貴州的酒坊都賺不到錢,但你可以,溫老爺子一生想要北上,最後還是你替他了卻此願,雖然沒有完全復刻泰永德鼎盛時期的景象,但我平心而論,四哥的行事和才智是不輸給伯父的。”

他是有感而發,說得真誠又泰然,但溫慎卻並沒有被打動,他的心思彷彿在別的地方一樣,良久才道:“我承接了家裏的基業,做到如此,屬實應當,沒什麼可驕傲的。”

白墮這下算是徹底聽不明白了。

祖輩基業,是家族傳承,多少人坐吃山空,將家底敗了個精光,成了那一脈上的罪人。

不想成為罪人的,無不殫精竭慮、小心翼翼,像溫慎能做到光宗耀祖這個地步的,着實可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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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壺間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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