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頂風作案
電光火石之間，眾人的心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聶琰在凌正南心中，猶如糞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他也有些憤恨，為何兩位將軍不願意透露身份，直接讓聶琰投鼠忌器不是更好？
眼下，一招敗給了慕寒，可謂是騎虎難下了。
秦道禾內心波瀾，猶如平靜的海面上，突然間狂風暴雨，他暗中給慕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對方沒有再動武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慕寒嚴陣以待，氣機完全將兩人鎖定。
兩人因為輕敵吃了大虧，內心暗暗計較，若要以命相搏，他們即便有應對的資本，敗北也僅僅是時間問題。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尋找那人，不宜節外生枝。
“沒事。”呂文擺手，虎目寒光閃爍，對慕寒讚賞道：“小兄弟身手了得。”
“你也不賴，比他強多了。”慕寒冷冷撇了凌飛宇一眼，後者氣急，面色一紅一白。
呂文聞言，下意識看向躺在病榻上的凌飛宇，瞳孔驟然一縮，眼中的震驚之色一閃而過。於此同時，他的同伴呂武，也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久久難以平靜。
二人對視一眼，呂文目視凌正南，低聲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罷，等我二人稟明將軍，再做定奪。”
凌正南驚詫，面色愈發難看，以為二人是被慕寒嚇破了膽，頓時心生不滿，但礙於兩人的身份，他又不敢發作。
“告辭。”二人異口同聲，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我還沒讓你們走呢！”聶琰搖着紙扇，視線難以從凌正南腰間移開，“二位不分青紅皂白，與奸人同道，不給本官一個解釋，就想離開？”
“聶大人，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呂武轉身，怒目而視。
倘若就這麼鬆手，讓兩人堂而皇之的離去，日後就會對聶琰感恩戴德？這世上多數人都只會以怨報德，兩人眼中殺意瀰漫，不過是礙於慕寒的實力，覺得沒有勝算，才退而求其次。
聶琰心如明鏡，就如他當初的選擇一樣，既然選擇了對立面，就一定要將對手徹底打垮、打死，否則……最後成為階下囚的，只會是他。
往事歷歷在目，他不得不銘記於心。他不過是一個孤獨的靈魂，在這舉目無親的世界，唯有處處小心謹慎，才能就寢安睡。
“我若說不呢？”聶琰合上紙扇，面色一頓，猶如寒冰。
凌飛宇四肢冰涼，有種在劫難逃的感覺。
區區一個芝麻大小的七品知縣，怎麼會被聶琰玩出一品大員的氣勢？
貪財之人好色，惜命之人怕死，捨得一身剮，願意破釜沉舟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而聶琰，有時候就是這種人。
前世他已經足夠窩囊了，處處看人臉色。
這一世，他無所顧忌，目的明確，今日能報的仇，絕對不會留着過夜。他的思想轉變迅速，好像在冥冥之中，潛移默化的改變。
實則，也是被死去的“聶琰”所影響。
呂文停住腳步，怒意猶如火山噴發，“你當真以為我們怕了你？”
呂武面色微變，攔住呂文，聲音壓得極低，僅兩人能夠聽聞，“正事要緊。”
呂文冷哼一聲，呂武試探問道：“那聶大人打算如何？”
“本官最近為了辦案，勞心勞神，又時刻要提防小人，可謂是力不從心……”聶琰長篇大論，將自己說的凄慘無比。
呂氏二位將軍，臉黑如炭，終於明白，為何凌正南口口聲聲說聶琰是個無恥小兒。
“今日，二位或許是被小人矇騙。”聶琰擠眉弄眼，撇了凌正南一眼，後者吹鬍子瞪眼，內心焦躁，恨不得將聶琰碎屍萬段。
聶琰繼續道：“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但某些小人行徑，實在讓本官不忿，倘若不出點精神補償費，這口氣，實屬難咽。”
精神補償費？
呂文蹙眉，內心暗罵，不就是要錢嗎？你整這麼一出，把自己說的好像死了爹媽一樣凄涼。
無恥小人，凌正南目瞪口呆，想起春風樓里，他與聶琰稱兄道弟，最後還被訛了一千兩銀子，頓時就像吃了一隻死蒼蠅一樣，面色難看。
呂武內心不忿，腮幫子堅硬如鐵，從懷裏掏出一沓銀票，心如刀割，表面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這是我二人一點心意，聶大人買些人蔘、靈芝，搓搓有餘了。”
秦道禾一愣，偷偷看了慕寒一眼，發現他眼中精光閃爍，躍躍欲試，暗罵一聲，完蛋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聶琰肅然，暗暗咽下一口口水，面色一整，“二位這是何意？本官豈是貪圖錢財的小人？收起來，收起來……”
“大人儘管收下，今日之事，不會有外人知曉。”呂文以為，聶琰是害怕背後有人說三道四，明明想要，卻有故作矜持。
“二位有所不知，于都縣奸佞當道，本官也是舉步維艱，萬萬不敢頂風作案。”聶琰眉眼閃爍，突然話鋒一轉，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凌正南腰間，嘆息道：
“只是，家母壽誕在即，本官身為獨子，卻拿不出一樣像樣的物件，心中焦慮，這才會對二位出口不敬，望二位海涵。”
聶琰一臉誠懇，慕寒白眼一翻，下意識後退一步，彷彿在告知眾人，他與這無恥之徒不熟。\0
呂文尋着聶琰的目光，同時落在凌正南腰間的玉佩上，思緒瞬間通達，心道：王八蛋，什麼不敢頂風作案，原來是看上了人家的玉佩了，當真不要臉至極。”
呂文伸手，從凌正南腰間摘下玉佩，玉佩通透，入手冰涼。他愛不釋手，忍痛問道：“聶大人看這玉佩如何？龜鶴相爭，蘊意長壽之意……”
聶琰心中暗喜，接過玉佩，皺眉細細觀察，“還行，勉勉強強吧。”
“將軍，這……”凌正南臉黑如炭，意識到的時候，玉佩已經在聶琰手中。呂文暗罵一聲下賤，心情頓時糟糕透頂，怒瞪凌正南一眼，
“閉嘴。”
聶琰收起玉佩，“那就不送二位了？”
凌飛宇面色巨變，本就蒼白的面容上，如同頃刻間被抽走了所有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