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司徒修遠
這塊玉佩何其重要?
這是當日,凌飛宇在呂府中,心生貪念,搶奪了呂家少爺,佔為己有的贓物。事情敗露之後,他不但屠殺了呂家滿門,還嫁禍給慕青,揚言美色當前,他不過是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如何敢與凌正南坦言,他送給家父壽誕的禮物,是從死人手裏掰下來的。不被打斷狗腿,已經算是死裏逃生了……
怎麼辦?
凌飛宇心知大事不妙,卻只能幹眼望着凌正南,即便心急如焚,也無能為力。
呂文呂武拂袖離去,凌正南坐立不安,左右為難。目送兩位將軍離開,他心有不甘,留下來與聶琰繼續周旋,毫無勝算?
“凌大官人,要留下來吃午飯嗎?”聶琰心中快意,贓物到手,只要找到當初將玉佩賣給呂家少爺的商人,證明這是凌飛宇惡意侵佔的不義之財。
定讓他插翅難逃……
凌正南怒氣橫生,打,打不過,罵……口舌之爭,更是自取其辱。他冷哼一聲,“聶琰,這件事情,老夫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兒若少了一根汗毛,老夫定讓爾等以命相陪。”
“隨時恭候。”
目送凌正南離開時,聶琰從懷中取出玉佩,正面是龜鶴相配,背面是一個精緻的壽字。他端詳片刻,看着凌飛宇冷冷笑道:
“看來,老匹夫還不知道,這是你從呂家少爺手中搶奪來的吧?”
秦道禾面色異樣,慕寒低聲解釋,道:“昨日,聶大哥和姐姐交談過,姐姐說,事情皆由這塊玉佩而起。”\0
秦道禾頷首,眼神不像以往那麼銳利,反而有些心不在焉。聶琰的心思完全被喜悅掩蓋,並未注意到秦道禾的變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凌飛宇別過頭,不願意在玉佩上糾纏。
“你以為還有人能夠救得了你嗎?”聶琰冷笑,循循善誘,“老老實實交代,剩下的日子你還能好過一些,否則……”
“大人為何抓着小民不放,小民是冤枉的。”凌飛宇冷汗直冒,依舊牙尖嘴利,
“大人若有證據,小民無話可說……若沒有證據,為何一直與小人為難?難不成,大人是收了慕氏什麼好處?或是怕我搶了柳姑娘?”
“慕寒,打斷他另外一隻手腳,我看他能嘴硬到幾時。”
聶琰厲聲怒喝,慕寒冷笑着準備動手……凌飛宇肝膽俱裂,只能在病榻上掙扎,任人魚肉。
突然,堂外一道聲音,從容不迫遠遠傳來,“大人且慢……”
聶琰面色微變,笑道:“趕走了王八,又來了癩蛤蟆……老秦,今天你這裏還真是熱鬧啊。”
“聶大人還真是巧舌如簧啊。”劉青山面色平靜,眼中似乎多了些許東西。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你還是喜歡指手畫腳,小心和他一樣。”聶琰朝凌飛宇努了努嘴,“手腳一不小心就斷了。”
“劉某雖已卸任,但仍然是朝廷命官,有職責協助大人辦理此案。”劉青山面色肅然,冷聲諷刺,道:
“大人不在公堂辦案,卻私下裏審訊,一言不合,還要命人嚴刑逼供?未免枉顧律法?”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老匹夫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上躥下跳,草菅人命?”
“聶琰,你膽敢污衊朝廷命官,信不信我參你一本?”
“你參啊?”
“你……”
“你什麼你?我告訴過你,我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插大蔥裝大象,你算什麼東西?我給你臉,你還是劉大人,我若不給你臉,你是誰?”
聶琰一字一頓,將劉青山罵的狗血淋頭,“你還有什麼?”
劉青山胸口彷彿堵着一口,腳底氣血瞬間直衝腦門,“你……”
“你什麼你,上次你指使趙括,下毒毒害慕氏,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聶琰語速飛快,不給劉青山任何反駁辯解的機會。
劉青山心有餘悸,差點忘記,自己的把柄還在聶琰手上。
但與呂家滅門慘案相比,又顯得微不足道,拔出蘿蔔帶出泥,倘若凌飛宇被定罪,他的下場絕對好不到哪裏去。
與聶琰對峙,他屢戰屢敗,每次都被聶琰修理的差點懷疑人生。他冷哼一聲,轉身朝着外堂喚了一聲,“司徒大人……”
司徒大人?哪位司徒大人?劉青山新找的靠山?
聶琰眉眼一跳,暗罵劉青山老狐狸的同時,目視外堂門口。
來人眉眼端正,不怒自威,身上裹挾着上位者的氣息,邁步朝聶琰等人走去。聶琰渾身僵硬,腦中閃過關於老人的記憶。
司徒修遠,從三品吏部侍郎,負責官吏的管理,考核,升遷……是“聶琰”的老師,這次之所以能夠升任於都知縣,全然是司徒修遠暗箱操作。
名為平調,實則升遷。
只可惜,司徒修遠好心好意,卻給“聶琰”招來殺身之禍。眼下,他又與豺狼餓虎走在一起?
難道是專業坑學生?
聶琰手心冒着冷汗,作揖行禮,道:“老師。”
秦道禾眼角一抖,與慕寒同聲,“小民叩見大人……”
“老師,這位是於都遠近聞名的仁醫秦大夫,這位是慕寒,也是屢次救我於危難。”聶琰面色古怪,但還是一一為司徒修遠介紹。
“這裏不是官場,不必多禮。”司徒修遠面無表情,眼中似乎只有聶琰一人,“我這次路過此地,想來看看你,一路上也聽聞了許多。”
他說明緣由,臉上浮現一抹怒色,頗有恨鐵不成鋼的蘊意,“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此次為何如此糊塗?”
聶琰面色微變,心道:“一定是劉青山這個死撲街,在司徒修遠耳根子邊添油加醋,指桑罵槐……”他心思電轉,誠懇道:
“老師訓斥的是,老師……不如先到學生府上,學生也好聆聽老師教誨?”
聶琰暗中給秦道禾使了個眼色,無論如何都不能放走凌飛宇。
當日,聶琰故意命慕寒折斷凌飛宇的手腳,然後又定計,讓郎中說服凌正南,這才將凌飛宇送到秦道禾的醫館。
眼下,臨門一腳,自然不能付諸東流。
秦道禾會意,劉青山正欲開口,聶琰冷聲喝道:“劉大人就不要去了,我家碗筷少,負擔不起。”
“不得無禮,若非劉大人告知,我還不知道,你居然如此不智。”司徒修遠冷哼一聲,瞪了聶琰一眼。
聶琰不以為意,大有深意的看了劉青山一眼,陰陽怪氣,道:“劉大人,你覺得呢?”
劉青山心道,他在與不在,似乎影響不大。倘若惹怒了聶琰,他口無遮攔,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如何應對?
劉青山面帶歉意,“正好,下官家中也有要事要處理,就不叨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