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得勝還朝
“金陵?”
房遺愛聞言喃喃自語,飽含疑問道:“金陵與長安相距兩千餘里,來往顛簸怕是漱兒消受不起。”
李麗質在旁幫腔道:“是啊,漱兒身懷有孕如此顛簸,怕是有些不妥。”
“無妨。”長孫皇后含笑道:“你們可以走水路南下,前朝煬帝開鑿運河,此番倒也成全了你們。”
“金陵雖然距離長安路途遙遠,但勝在人傑地靈、風景秀美。不管是漱兒養胎,還是你避世隱居,都算得上是上佳之地。”
“最重要的是,金陵之地關隴門閥鞭長莫及,房俊若是隱居此處,相比曹州梅塢縣要穩妥許多。到時無人認得玉兒,豈不省事?”
此言一出,房遺愛心中大喜過望,起身拱手道:“皇後娘娘肯放玉兒隨學生隱居?”
“哼!”長孫皇后冷哼一聲,故作冷峻神態,“本宮言語你能聽?先前冒名進入國子監欺騙麗質,而後又招惹玉兒,樁樁件件你何曾聽過本宮?”
房遺愛尷尬一笑,忸怩的拱手道:“皇後娘娘鳳心仁慈,房俊深感皇恩浩蕩。”
“好了,這件事就這樣定了,本宮去說服萬歲。”長孫皇后呷了一口涼茶,喃喃道:“此番隱居你是什麼打算?可否與本宮講講?”
見長孫皇后詢問,房遺愛拱手道:“皇后容稟,房俊此番想要隱居...實乃心力交瘁了。”
“心力交瘁?”長孫皇后瞥了房遺愛一眼,問:“房駙馬人才文才樣樣俱全,何言心力交瘁?”
“房俊年歲尚輕,在官場之中不懂權衡利弊,如此橫衝亂撞...於己於人、於公於私,有百害而無一利。”
“舌綻蓮花,說得便是你吧?”長孫皇后輕笑一聲,“房俊,你心中是否打算以靜制動?先行安穩幾載,再來長安敘職?”
見長孫皇後言語試探,房遺愛連忙起身道:“如今萬歲聖體安康,臣父、杜丞相、長孫丞相、魏太師等人俱都康健硬朗,房俊一介豎子不敢班門弄斧,還望皇後娘娘成全。”
長孫皇后捧盞輕呷了一口涼茶,含笑道:“知進退,房俊你長大了。”
“與本宮手談一局?”長孫皇后緩緩起身,走到棋桌前,問道。
房遺愛眼下心緒繁亂,哪裏能靜得下心來手談對弈,只得婉轉回絕道:“房俊今日...乃是秀才搬家。”
“秀才搬家?怎麼講?”
“是啊,仁兄如何講?”
聞言,長孫皇后和李麗質先後問道。
房遺愛忸怩一笑,道:“儘是書(輸)。”
“儘是輸?”長孫皇后掩面輕笑,苦笑着說:“這是歇後語?很新鮮呢。”
李麗質莞爾道:“仁兄,你何時變得如此油腔滑調了?”
面對李麗質的說笑,房遺愛只得頷首不語,長孫皇后見狀,和藹道:“好了,你們出去逛一逛吧。”
“皇后,這大婚事宜...”房遺愛有些羞慚的問道。
長孫皇后坐在棋桌前,獨自對弈,捏着白玉棋子說:“先前已然交給河間郡王和申念行辦了,餘下事宜早已和房丞相商議妥當,若是等你前來,怕是要過了年關了!”
“慚愧。學生告退。”房遺愛拱手退出立政殿,與李麗質走在深宮之中,懸着的心這才怦然落地。
“呼!”房遺愛長出一口氣,喃喃道:“好了,這下好了!”
李麗質與房遺愛並肩行走,問道:“仁兄,當真要去往金陵?”
“嗯,去到金陵隱居幾載,等到大官兒出生長大,再作計較。”
“大官兒?”
“額...就是我和漱兒的孩兒。”
“哦,漱兒真幸福呢。”
見李麗質面帶悻悻之色,房遺愛含笑道:“公主不要心急,早晚都有這一天的。”
“冤家,誰心急了?”李麗質輕啐一聲,正色道:“先前你我在棲霞宮之事,莫要對外人講。”
“何事?”房遺愛故作茫然,攤手問道。
“冤家!”李麗質看破情郎心思,嘟囔一聲,轉而道:“去棲霞宮看看玉姐姐?”
“不必,眼下萬歲即將回宮,我在後宮多有不便,還是先行出宮才是。”房遺愛看向李麗質,神情道:“麗質,八月中秋,學生靜候。”
“嗯,算來還有三天呢...”李麗質面帶羞赧,點頭呢喃。
辭別李麗質,房遺愛緩步走出宮門,一路懷揣心事走走停停,回到狀元府時,已然是正午時分。
秦京娘坐在前院發獃愣神,見房遺愛回來,不由喜笑顏開,起身道:“何郎,口渴了吧?”
“京娘。”見秦京娘要去捧盞送茶,房遺愛出言喚停妻子,走到佳人面前,含笑道:“這幾天有些繁忙,冷落了京娘,莫要生氣。”
“何郎說哪裏話來。”秦京娘羞答答的頷首喃喃,“何郎待奴家十分體貼,何言冷落二字?”
“再過三日便是八月中秋了,到時京娘還要返回秦府做一個過場。”
“那環兒姐姐呢?”
“想必是要回宮吧?”
二人喃喃幾語,隨後一同返回正廳,匆匆吃過午飯後,房遺愛便端着一碟兒醋溜魚片兒,來到了正房之中。
“漱兒?還在休息?”房遺愛關上房門,端着碗碟坐在榻邊,輕輕在高陽耳畔吹了幾口氣。
高陽打了一個哈欠,含笑道:“這幾日總是犯困呢。”
“起來吃些魚片兒吧?還熱乎呢。”房遺愛扶起妻子,叫其靠在榻邊,親自一片一片的喂送服侍起了高陽。
見高陽吃的開心,房遺愛心情十分愉悅,含笑道:“漱兒,萬歲德勝還朝,眼下已然到了雁門關。明日應該就到京了。”
“父皇班師了?哈迷蚩呢?他是死是活?他若是死了,俊兒哥戕害長孫沖這一無稽之談怕是要定性了。”
“懷玉兄長和七弟在兩狼山生擒哈迷蚩,過幾天就該押解回京了。”
“七弟?羅通?”高陽吃過醋溜魚片兒,喃喃道:“俊兒哥這幾位結義兄弟十分了得呢。”
“是啊,七弟和四弟武藝最高,其中四弟韜略最廣...”說著,想起去往絳州的范進,房遺愛不禁嘀咕道:“也不知范師爺去往龍門如何了?柳家莊劉員外,怕是要被這天降橫福驚着吧?”
“范師爺今早登程,去往絳州也用不了許多時日,況且他又是在家丁的護送下前行,一路都有官兵護送料然無事。”
聽聞高陽的告知,房遺愛微微點頭,含笑道:“漱兒,皇後娘娘准許你我離開長安了。”
“哦?去往梅塢縣?”高陽長居長安,一聽說要去到旁的地界,心中不禁有些驚喜。
“並非梅塢縣,而是蘇杭之地、金陵。”房遺愛輕笑着為妻子擦拭嘴角油漬,繼續道:“皇後娘娘念及漱兒養胎,特意叫咱們走水路前去金陵。”
“金陵?蘇杭之地?三國時吳國的都城?”高陽笑語晏晏。
“不錯...三國時應當喚做建康吧?”房遺愛點頭應聲。
“建康也好,金陵也好。漱兒終於可以出長安看看了。只要跟在俊兒哥身旁,餘下都好。”高陽伸出玉指,輕輕為夫君整理腰間長發,喃喃道:“大官兒出生在蘇杭之地,人傑地靈,想來又是一位小布衣榜首。”
“哈哈,漱兒說的不差。”
“但願不是一位小房俊!”
“為何?”
“房俊喜愛秦樓楚館,真真不知羞。”
“漱兒!又來了!看家法!”
歡聲笑語間,房遺愛緊繃的精神這才徹底放鬆,一連兩天,房駙馬全在家中休養,至於刑部堂上的差事,既然敲定去往金陵,自然也就沒必要撞鐘當差了。
八月十四日,房遺愛早早動身,徒步來到大明宮外,與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等人,等待着參加一場久違的朝會,而朝會的地點也從崇教殿換成了含元殿,主角從李承乾改為了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