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亂世已至

將自己知道的情況盡數告訴瀅樂，庄惠到底擔憂阿娘身體，即刻就要告辭離去，挽留無果，瀅樂拿出一瓶救心丸塞給好姐妹，叮囑她若發現庄嬸子再次病發，記得及時服用救命，當然庄嬸子只要日常按時吃回心丸保養，切忌大喜大悲，確保心情舒暢，再次發病的幾率不大。

將庄惠送出家門，親眼看到庄二哥將人接走，瀅樂方才轉身回來，“大姐，吃飯了，娘今天又做了海帶湯、炸螃蟹和蒸海膽，還有你帶回來的大魚，一條清蒸、另一條紅燒。”寶泰撲進姐姐懷中，小嘴吧唧吸溜一下口水，廚房裏的香味饞死他了，待會得多吃點。

摸了摸弟弟天真無邪的笑臉，瀅樂抱起小傢伙進了廚房，她帶回來的鮑魚和海參沈氏沒見過，大概是不知道怎麼做吧，弟弟剛剛報的菜名里可沒這兩道。

戰火紛起、亂世已至，母親貌美柔弱，弟弟妹妹年幼懵懂，她雖然是個十三歲的少女，卻必須堅強撐起整個家，為親人在歷史亂流中謀一世安穩幸福。

“寶泰快下來，大姐在山裏忙了一天累壞了，哪裏還有勁抱你。”沈氏嘴裏嘟囔着，人卻飛快伸出手來將金寶泰抱進自己懷中，跟兩個女兒相比，對這個唯一的小兒子，她更是別有一番疼愛，“樂兒，娘已盯着銀雯做了幾個菜，你帶回來的那些新鮮玩意我不會做，還是由你親自盯着銀雯弄好了。”

沈氏抱著兒子去了正廳，瀅笑則留下來給姐姐幫忙，鮑魚已經在清水中浸泡了不少時間，瀅樂當即動手取出一隻，用小刀剔除魚肉、去掉硬殼，再取下內臟，用小刷子反覆刷洗乾淨，如此便處理好了。

見到姐姐做了示範后，瀅笑很快上手，銀雯也過來幫忙，就在兩人清洗鮑魚的功夫，瀅樂開始處理海參，首先剪開它的肚子，將裏面積存的泥沙沖洗乾淨，揪掉肚子裏的筋，順便剪去牙齒和嘴巴，然後還需放入清水中浸泡兩天兩夜，最後瀅樂叮囑銀雯中途不要忘記多換幾次水，將海參徹底泡發乾凈才能燉來吃。

水盆邊瀅笑將洗好的鮑魚拿來給姐姐，瀅樂麻溜挑了八隻出來，用薑絲、食鹽和陳酒腌好後放入蒸籠清蒸，剛從海里捕撈的新鮮鮑魚口感香甜彈牙，僅僅是最簡單的蒸熟，便已是無上人間美味。

如果加入過多的調料，反倒會破壞它的極致好滋味，這樣的美味海鮮最適合調料短缺的蘆河村人做來吃了。

蒸籠冒着熱氣同時，瀅樂手上活計沒停，繼續挑了洗好的鮑魚出來，先用熱水焯過一遍，然後起鍋燒油將鮑魚乾加入食鹽、薑絲和陳酒略略翻炒，再次往鍋內酌情加水，同時放入瀅笑洗好的青菜一塊燜煮，等鐵鍋內汁水收干時肉香味也飄了出來。

條件有限，她只能隨便做做，跟大廚精研細磨的高超廚藝無法媲美，好在鮑魚新鮮味美，即便烹飪簡單，調料單一，做出來的味道卻絕不會讓人失望。

吩咐銀雯將做好的菜端去正廳，瀅樂帶着妹妹出了廚房，家裏剛有下人使喚時，沈氏曾動過讓銀雯和魁叔跟他們一起吃飯的念頭，瀅樂知道後果斷拒絕了。

不是因為怕人有啥傳染病，只是不想喂大了下人的心，她們一家都是婦幼弱小，神秘爹爹始終沒有消息，為避免奴大欺主的現象，有些事情還是從一開始就拒絕的好。

即便在那個曾經普遍宣揚人人平等的社會，尚不能做到真的童叟無欺、一視同仁，何況是在這個使喚下人合法合理的時空。

在瀅樂眼中並沒有將銀雯和魁叔當做奴婢和奴才，最多是當成她雇傭來的員工，還是包吃包住，每月發工資的那種。

一家三口在飯廳其樂融融用晚餐的時候，銀雯端了份飯菜給魁叔送去，然後自己回到廚房開始吃飯，碗裏米粒分明，是上好的白米飯，這樣頓頓有肉有菜的日子，小丫鬟曾經做夢都不敢想，夫人小姐少爺待人寬厚，她自該更加用心服侍。

因為戰亂她和家人失散，落入人牙子手中差點被賣入不幹凈的煙花之地，如果不是遇到小姐，她現在即便還活着，也一定生不如死吧。

“大姐，鮑魚好香，你也吃！”四歲的小娃兒連筷子都不太會使，卻着急給姐姐夾菜了，想到明天姐姐又要離家去縣城，寶泰有些不開心，如果大姐每天都在家裏做菜給他吃就好了。

飯桌上，沈氏和瀅笑都在埋頭大吃，鮑魚味道鮮美，是她們從不曾吃過的滋味，“樂兒，明日還要早起，今晚早些洗洗睡吧。”

晚飯後，沈氏覺着有些吃撐了，問瀅樂要了消食丸過來，喂兒子吃了一粒，又自己嚼了兩粒，叮囑大女兒早些睡后，便抱著兒子回了卧房。

“姐姐，小叔昨晚來時說外面局勢不穩，今日庄惠姐姐過來又拉着你說了許久的話，青城洲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

瀅笑讀書識字的本事都是跟着大姐學的，雖然天分不及瀅樂，但明顯跟村子裏大字不認的鄉下女孩不一樣。

尋常窮苦人家吃頓有肉有米的飽飯都是奢侈，百姓頭頂被沉重繁瑣的賦稅壓得喘不過氣，哪裏有功夫關心什麼局勢，恐怕連現在的老皇帝是誰都沒閑心搞搞清楚。

聽到妹妹詢問，瀅樂心下安慰，拉過小女娃的手親昵道：“笑兒這是在擔心姐姐嗎，別怕，即使真的打起仗來，我也會護着你們的，等姐姐下次回來，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那裏誰也找不到，如果有壞人進了村子，咱們全家就搬到那裏去住，無論發生什麼，我們一家人永不分離，平安幸福生活在一起，你說好不好？”

大姐溫柔篤定的聲音讓瀅笑內心無限安定寧靜，她突然什麼也不怕了，姐姐說過的事從來沒有食言過，只要是長姐說的，她都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