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隱隱不安

高興接過藥瓶抱在懷中，庄惠眨巴着眼睛看向瀅樂問道：“樂兒，你老實告訴我，娘她究竟得的什麼病，是不是很危險？”

“庄嬸子除了夜裏睡不安穩，胸口疼，是不是每次發作時還大汗淋漓，感覺胸口像被針扎一樣，有時候甚至覺得胸部彷彿壓了座大山似的喘不過氣來，每次情緒波動過大或幹活太累時就會發作。”瀅樂不答反問，庄嬸子的脈象乃是典型的澀脈，多見於氣滯血瘀之症。

隨着瀅樂一句句講出來，庄惠眸光寸寸黯淡，心也逐漸沉了下去，樂妹妹說的都沒錯，看樣子娘的病真是很嚴重，“對的，樂兒，你快說，娘究竟患了什麼病？”

“喬大夫的診斷或有偏頗，庄嬸子初始之時是普通的心悸之症，不過多年累積下來病情不斷發展，如今已經有了胸痹的徵兆。如果日常不注意保養，多發做一次便多一分危險，我給你的丸藥留心收好，一日三次，每次兩粒，記得讓嬸子按時服用。”

那些藥丸是隨身藥箱出品的特效回心丹，裏面使用的主要成分便是她之前在山洞中採摘的回心草，至於庄嬸子昏迷時吃的那粒則是強效救心丹，跟活血化瘀，通脈止痛的回心丹不同，救心丹只能用於急救，不可長久過量服用。

“還好有你，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庄惠滿眼小星星抱了好姐妹一下，就立刻放開了，樂兒的醫術她從不懷疑。

之前她每回來月事的時候，隱秘部位總會脹痛難忍，她一個大姑娘羞於開口求醫，樂妹妹知道后給了她一瓶配好的丸藥，吃了一個月之後，再次來月事的時候，她身上的不適癥狀都消失乾淨了。

在此之前，母親也曾去地里摘過益母草回來給她熬藥，村子裏女子有那方面的不適，都會採摘益母草回家熬煮，可惜她喝了許久也沒見明顯功效，還是樂兒的藥丸好使，吃起來苦中帶甜，比熬好的苦藥湯子方便有用多了。

“對了，樂兒，有件事必須告訴你，二哥從望海郡回來了，以後也不出去做事了。”庄惠那副好奇吧，快來問我呀的表情讓瀅樂哭笑不得，伸出手指點了點庄姑娘額頭，瀅樂調笑道：“人家早問你的話，現在才想起來回答？”

“好妹妹，我太過擔憂娘的病，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原諒我一回可好。二哥這次回來說起外面的形勢，我覺得還是告訴你為好，大榮朝算是徹底亂了，南宮家你知道嗎？就是咱們大榮朝的戰神南宮泯所在的家族，他們的封地就在青城洲。”

徹底亂了，什麼意思，難道青城洲要打仗了，瀅樂心底隱隱生出不安，她知道自己生活的環境是個亂世，可有南宮家在，青城洲一向安穩，庄惠這話什麼意思？

跟一般大字不識的村姑不同，庄惠曾跟隨大哥庄潛識字念書，這便是原主和庄惠能成為好友的根本原因，對於庄惠的話瀅樂並不懷疑其真實性。

“樂兒明日還是不要去仁濟藥鋪了，刺史黃武被人斬下頭顱懸挂於城牆之上，青城洲盡數握在南宮家手中，南宮一族要攻打望海洲了。”

“這些也是庄二哥告訴你的，他親眼看到青城洲刺史的人頭了？”莊家二哥在望海洲某個造船廠做學徒，怎麼對青城洲之事也如此清楚了？

齊國公一脈勢力強大，青城洲本就是南宮家封地，卻多出個外姓人做刺史，真是古怪的很，果不其然，現在看來這位黃刺史就是妥妥的炮灰人物啊，不曾上場就已經身首異處。

“你個鬼精靈，二哥家來的時候非得經過青城洲不可，自然是親眼看到那狗官的人頭了，就懸在洲府高大的城門樓上，人來人往誰看不見呢。聽二哥說，從下面經過的百姓不僅不害怕，還高興沖黃刺史的人頭吐唾沫呢，貪官在世的時候沒少搜刮民脂民膏，國公府此舉可謂大快人心。”

望海洲與青城洲同在大榮朝東南部，兩洲距離最近，往來也方便，一向都是頻繁互通有無，青城洲需要的各種物資貨品除了當地百姓自給自足外，就是大量走海路從望海洲運送而來。

“你呀，自從去歲冬季掉進冰窟窿后便忘了許多事，連這樣簡單的問題都給渾忘了，咱們青城洲三面環山，日常與望海郡交易往來雖然方便，可到底比不上望海郡瀕臨大海，修建有港口碼頭，通過水路能直達京都。”

瀅樂聞言也不反駁，她的確忘了太多本來很簡單的問題，不過，庄惠這番話也讓她徹底明白白虎山盡頭連着大海的事情沒人知道，這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小秘密。

在世人眼中，望海洲水路暢通、海運發達，但青城洲卻妥妥是山窩窩裏的山城，要想出去與外界聯繫交流，非得通過望海郡不可，有誰知道蘆河村這個看似位於大山深處的小村莊其實也能看到蔚藍無邊的大海。

“惠姐姐聰明靈巧，一直不厭其煩告訴樂兒過往遺忘之事，我心裏感激你是知道的，如此說來咱們這裏也要打仗了，南宮一族縱然實力強大，可望海洲沒有想像中那麼好打吧，姐姐一家做何打算？”

因為地理位置和齊國公封地的原因，青城洲一直太太平平，連帶洲府治下一百三十多個縣城都跟着沾光。

大榮朝各地起義軍暴動的消息不斷由望海洲傳入，他們小老百姓一直當茶餘飯後的閑話聽，白天照舊吃嘛嘛香，晚上大被一蓋睡的香甜，然而如今南宮一族公然舉起反旗，未來的日子只怕不會再平靜無波下去。

“樂妹妹算是問到點子上了，二哥從洲城家來時，特意拐去鎮上書院找了大哥，本是覺着形勢危急，要拉大哥一同家來，誰知大哥直接給拒了，還說即便南宮家反了，朝廷要派兵平叛也不是一兩日就能到的，且咱們蘆河村地處偏僻，一時半刻不會有事，但望海洲那裏指定是不會太平了，叮囑二哥千萬不要再回船廠去。”

阿娘為這事急的心悸病都犯了，當即就要去鎮上找大哥回來，被二哥死死拉住后還不肯作罷，她趁機死纏爛打分散母親注意力，將人拉到了瀅樂家中，誰知娘親卻驟然發病，若沒有樂兒妹妹在，娘差點就沒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