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鹿萍書院

將懂事聽話的小女娃攬進懷中，瀅樂輕輕拍着妹妹的後背哄她入睡，上一世父母重男輕女，她自小和爺爺相依為命長大，這一世的家人她會珍惜呵護，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

無論哪個朝代，對平民百姓來說戰爭都是十分可怕的事情，他們不在乎誰做了皇帝，大家所求不過就是安穩幸福的簡單日子罷了。

靠在姐姐肩膀上，嗅着熟悉安心的味道，瀅笑慢慢合上眼帘睡了過去，有姐姐在真好，大姐的懷抱比娘親更讓她覺得堅實可靠。

“小姐，夜色不早了，奴婢送二小姐回房睡下，然後服侍您就寢吧。”銀雯收拾好飯桌，到瀅樂跟前小聲道。

擺手拒絕銀雯抱人，瀅樂親自抱着妹妹送回睡房，才小心關上房門，轉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一夜無夢到清晨，才剛過卯時，瀅樂就睜開了眼睛，外面天色還黑，但因為今天要趕早回縣城，早起是必須的。

“小姐，熱水備好了，剛蒸熟的包子奴婢也打包好了。”銀雯麻利服侍瀅樂梳洗停當，才出了卧房，就見沈氏打着呵欠出現在跟前。

見到隨後一步掀簾出來的瀅樂，沈琳芷關心問道：“昨夜睡得可好，今日起了大霧，路上怕是不好走，記得叮囑魁叔路上趕車穩當些。”

“娘放心吧，有小叔叔陪着，路上不會有事的，現在時辰還早，您回去再睡些時候，等瀅笑和寶泰醒了，告訴他們我休沐日就回家來。”

每回她離家回縣城這天，弟弟妹妹總要不開心一整日，瀅樂趁着他們沒睡醒時走，免得兩個小傢伙掉淚珠子，叮囑沈氏廚房裏有做好的早餐后，瀅樂帶着丫鬟出了院門，濃霧中一輛馬車停在門口，魁叔看到主子出來，忙搬了腳凳放到馬車邊。

踩着矮凳上車，才推開車門，瀅樂就見到坐在裏面溫書的五叔金璽，“樂丫頭來了，快進來坐好，外面冷。”

馬車內燒了炭盆，暖和的很，銀雯手腳麻利泡好茶水，將晨起做的熱包子用瓷盤裝了，又從車壁上的小屜子內取出蜜餞糕點擺了兩盤，便關好車門坐到馬車外面去。

魁叔見小丫鬟出來車轅上坐好，一甩手中馬鞭趕着車子往竹林外行駛，沈氏對着車中探出頭來的大女兒揮了揮手，馬車穿過清冷濃霧漸漸不見蹤影，她才轉身回了自家小院。

昨晚清洗好的鮑魚、泡發的海參，還有這兩天陸續帶回來的海帶、海膽、海蝦等各種海鮮足夠家人吃許久了，念叨着瀅樂的貼心懂事，沈氏眼眶一熱進了卧房，小兒子還在呼呼睡得香甜，她的心剎那間更柔軟了萬倍。

馬車內，瀅樂吃着豬肉大蔥的包子，不時喝上一口熱茶，對面看書的金璽也早就放下書卷開吃了，樂兒買回來這個丫鬟做飯的手藝沒得說。

初始他還為這事擔心過，村裡沒人用得起丫鬟，侄女在山上採到靈芝草純屬運氣，得了銀子蓋青磚瓦房是生活所需，但買丫鬟是不是太出格了。

買了丫鬟后，瀅樂又買了馬車，連車夫也一併買回來，金璽從過去每次步行去鎮上，發展到現在悠哉坐在車子裏好吃好喝回書院，他對侄女的做法再沒發表過一次異議。

沒有馬車前，他苦逼的每次休沐回家再回書院，必須先步行到鎮上，然後再坐幾人合租的馬車趕回縣城，到了縣城后運氣不好依舊得步行回鹿萍書院，如今多得勁呀，他也有專車接送了，一路上好吃好喝不說，還能和侄女討論些時政之事，快哉樂哉！

“小叔還在準備鄉試嗎？”吃飽喝足，瀅樂將剩下的包子遞給銀雯，坐回馬車內和金璽說話，考舉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小叔院試考中秀才后一直在鹿萍書院苦讀，那裏是整個溧陽縣學風最好的書院了，但即便如此每年考中舉人的秀才依然是鳳毛麟角。

捻起一塊蜜餞美滋滋吃了，金璽樂呵呵對侄女笑道：“樂兒這是在為小叔叔擔憂嗎，可惜我家樂兒是個女孩，否則咱們金家就該又多一個小秀才了。”

侄女讀書的天分大哥在家中時不止誇過一次，別人對女娃娃念書嗤之以鼻，從沒將這事放在心上，金璽卻不以為然，他自小最崇拜的人就是大哥金祿，他的字是大哥手把手教的，金祿就是他的啟蒙先生。

沒有大哥他不可能考中秀才，一晃三年多過去，大哥依舊沒有音訊，彷彿從人間蒸發一般，他努力考舉人，除了光耀門楣，還有個私心就是想去京都尋找金祿的下落。

“小叔又取笑樂兒，我是個女孩子，沒辦法參加科舉的，之前您對娘親說外面時局不好，樂兒當時就想問您，既然局勢漸亂，朝廷腐敗，小叔為何不暫停考試，等將來局勢明朗些再說。”

南宮家是大榮朝出名的軍將世家，南宮泯如今公然舉起反旗，榮厲帝能撐過去嗎，如果大榮朝玩完了，小叔叔這個時候還去考舉人，不是上趕着做炮灰嗎？

哎呦喂，他家小侄女可真聰明，瞧這政治敏感度，金璽伸手彈了一下瀅樂的額頭，笑罵道：“人小鬼大，屬你機靈。你當舉人是地里的大白菜，那麼容易就能得了。你家小叔雖然日日讀書，可要去考舉人還不一定能考上，所以我本打算今秋先去下場試試，如果不中也積累些科場經驗，如果真有幸考中，照舊回村裡耕讀度日，不去摻和官場之事便罷了。”

看到瀅樂眼中若有所思的情緒，金璽繼續吃着蜜餞，還有一點他沒說出來，依目前的形勢看，今年的秋闈能不能如期舉辦還是兩說呢，所以他去與不去，全看天意了。

春天雖然到了，可這氣候多變，天兒依然冷的緊呀。

弄明白金璽的打算后，瀅樂還是將昨晚從庄惠那裏聽來的事都告訴了小叔，末了，眼巴巴等着金璽給出建議。

南宮家能抵抗住朝廷大軍和各路義軍攻擊，守住青城洲這塊寶地嗎，望海洲會不會真的先燃起戰火，他們會不會受到連累，山村裏的寧靜會受到打擾嗎？

白虎山深處的峽谷山洞，更遠處的藍天大海，她心中有過的諸多想法，都該一一告訴小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