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狼行 第二十八章 墨夷淼的婚禮(下)
阿提拉扶墨夷淼起來,贈新娘禮儀式開始。
哥哥墨夷磊送給他那支黑色木杖,這是父皇臨終時送給哥哥的,但他早已厭倦,“這是父皇唯一的遺物了,好妹妹,你要好好保管。”
迪叔叔送給她一件綉有墨夷家族黑色蝙蝠徽像的外衫,“永遠別忘了我們屬於墨夷家族。”邊說邊關愛地看着她,墨夷淼滿心感激。
剩下的禮物粗俗不堪卻貨真價實,各地的領主使者紛紛上前,呈現出他們真摯的心意:精巧華麗的波斯地毯、上等金天鵝絨衣服和錦緞、精緻的珍貴玉器雕像、裝滿整箱的珠寶或者黃金……
禮物在她身邊堆得老高,遠超她的想像,更超乎她真正所需。
最後的禮物來自新郎阿提拉,他大步離開墨夷淼,隨後圍觀眾人閃出一條路來,原來他牽來一匹馬。
這是一匹年輕的小馬,精神抖擻、閃亮動人。
僅憑墨夷淼對馬的淺顯理解,就知道這並非尋常的良駒。
這小馬彷彿為她而生,有種讓她喘不過氣的特質,毛髮灰若冬季的海,馬鬃有若銀色的煙。
她有些歡喜地撫摸馬的脖子,任手指劃過銀色馬鬃,柔軟而細膩。
圍觀的人們則朝她歡呼,顯得熱情四溢。
阿提拉跨步上前,伸手環住她的腰,有如抱小孩一般把她安放小馬之上,墨夷淼有些困惑地坐了一會,沒人告訴她下一步該如何?
“我該怎麼做?”她問城主吳良。
“按照草原的習俗,你必須騎馬跨過前方的篝火,”吳良城主指着前面的火堆小聲說道:“握緊韁繩,別掉下來就行。”
於是墨夷淼緊張地雙手握緊韁繩,把腳伸進矮矮的馬鐙里,她馬術平平,必須祈禱自己不要摔下來,惹大家笑話,最後輕輕一夾馬肚。
銀灰小馬步伐平穩,輕盈如絲,眾人讓出路來,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墨夷淼發現自己騎得比預想的要好要快,馬兒開步小跑,還踢飛了一個喝醉的遊騎兵將領,那傢伙倒地的瞬間還大聲向她歡呼。
只見前方是那片篝火,火的兩邊儘是圍觀的人群。
銀色的馬載着她穿過熊熊烈焰,有如飛翔。
然後,小馬順暢地載着她返程,她在阿提拉面前停下,“謝謝你,給了我風的力量。”吳良城主則把話譯為部落語言說給阿提拉聽。
接着墨夷淼第一次看到她新婚丈夫露出微笑。
獻禮儀式結束,緊接着便是最後一道儀式:聖潔之洗。
眾人趕到裏海湖邊,“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小儀式,女子跳入湖中以示聖潔,部落人深信不潔之女將永沉湖底,你沒問題吧?”吳良城主戲謔地說。
“她當然沒問題。”哥哥墨夷磊說。
當來到裏海湖畔,墨夷淼幾乎驚叫出聲,這水面,和她噩夢中一模一樣。
裏海湖深沉而優雅,高深又莫測。
這是宿命,自己註定要跳入這湖。
墨夷淼緊閉雙目,擲身於這黑暗又冰冷的湖水。
人們早已等待歡呼,卻遲遲未見墨夷淼浮出水面。
墨夷磊死死盯住水面,這怎麼可能,這只是野蠻部落的荒唐傳說,更何況,自己的妹妹那是絕對的處子之身。
單于阿提拉向城主吳良投來陰冷如湖水的目光,吳良滿頭冒氣冷汗,後背前胸都是。
一刻鐘后,十餘名武士跳入湖水潛入搜救,單于阿提拉面無表情。
一無所獲。
在單于臉色黑若暮色,扭頭要走時,水面有了動靜。
咕嘟嘟湖面冒氣串串水泡,隨後水泡越來越大,如同湖水沸騰一般。
慢慢地,墨夷淼露出頭來,隨後是上身,然後腰,腿和腳,如同踏着沸騰的湖面,靜靜地衝著人群走來。
墨夷淼滿頭的烏髮消失無蹤,滿頭白髮如飄灑的銀毫。
有如來自黑暗湖底顯聖的神跡。
首先跪下的是來自西方羅馬的使者,他們匍匐於地呼喊:“勒托、勒托……”
緊接着,是來自遙遠國度的領主封臣,游牧民族的戰士、婦孺及奴隸,甚至阿提拉也單膝跪倒。
唯獨站立的便只剩下墨夷磊,他怔怔地看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他是真王,真王怎麼能下跪呢?
城主吳良只好用盡全力把他拉扯於地。
墨夷淼輕輕攙起夫君,阿提拉一揮手,眾人起身歡呼,聲徹夜空。
星星出來的時候,天空沒有一絲雲彩,他們一同騎馬離開,將眾人及草織的宮殿拋在身後。
阿提拉一句話也沒說,逕自催馬狂奔,跑入愈加深沉的夜色,他長長髮辮上的銀鈴一路輕聲作響。
墨夷淼騎着小馬奮力追趕,她努力鼓起勇氣,心裏大聲對自己說,“我是黑色沙暴中誕生、流亡者、七國僅存的聖公主。”
但剛才從冰冷的裏海湖裏出來,有一件事墨夷淼無比確認,自己所屬的墨夷家族就是來自這裏,當年先祖帶着黑暗軍團從這裏一路向東,直達七國。
墨夷家族便是來自裏海湖畔。
至於墨夷淼在冰冷湖水下究竟經歷了什麼,將永遠是一個謎。
她的小馬跟着單于飛馳於草原,不知道究竟騎了多久,騎了多遠,當他們在一條小溪邊的草地上停步時,天已全黑。
阿提拉翻身下馬,然後把她抱下來,在他手裏,她覺得自己脆弱如同嫩草,四肢無力猶如溺水。
她穿着結婚的禮服,站在原地顫抖,看他把馬兒栓好,當他轉頭望她時,她的眼淚忍不住滑落。
阿提拉看着她的淚水,臉上奇怪地毫無表情,“不。”他抬起手,用長繭的手輕柔地抹去她的淚水。
“你會通用語?”墨夷淼驚奇地問。
“不。”他又說。
或許他就只懂這個字,她心想,但總比原先想像要好的多,這稍稍安撫了她的情緒。阿提拉輕觸她的頭髮,一邊用手撫弄她亮銀的髮絲,一邊用部落語言喃喃自語。
墨夷淼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然而話語中有種溫暖的感覺,一種原本不期待會在這個男人身上找到的溫柔。
他開始為她寬衣解帶。
他的手指不僅靈敏,而且出奇溫柔。他輕緩地為她脫去一件件絲質禮服,墨夷淼一動也不動地靜靜坐着,凝望進他的雙眸。
當她小小的胸部暴露出來時,她實在剋制不住,下意識伸手遮擋,並將視線轉開。
“不。”阿提拉說。他溫柔而堅定地把她遮擋胸部的手拿開,然後再度抬起她的臉。“不。”他再次說。
“不。”她也跟着說。
他扶她起來,為她除去身上最後一件絲衣。
夜風微拂,清涼入水,吹在赤裸的肌膚上,令她不禁顫抖,手腳也冒出雞皮疙瘩。
她很害怕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但她等了好久,什麼也沒發生。
阿提拉仍舊盤腿坐着,定定地望着她,用眼睛享受她的軀體。
又過了一會,他開始撫摸她。起初非常輕微,然後稍微用力。
她可以感受他手臂里蘊含的力量,但他始終沒有弄疼她。
他握着她的手,撫弄她的手指,一根又一根。他愛撫她的臉頰,沿着耳朵的曲線,一根手指輕輕環繞她的嘴巴。他將雙手伸進她的頭髮,用手指為她梳頭,接着把她轉過去,按摩她的肩膀,指尖下滑。
這時他停了下來,把她拉進懷裏,墨夷淼面紅耳赤,喘息不止,心臟狂跳。他用那雙巨掌托起她的臉,兩人四目相交。
“不?”他說。
她聽得出這是在問自己。
墨夷淼沒有回答,只是去握住他的手,引領它朝她的身體深處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