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歸去來兮
四三二年春,六十六歲的周倉上書請辭。
天子劉協、樞密院大臣、滿朝文武、各地官吏、四方百姓無不懇請周倉留任,周倉心意已定不容再變。“我為朝數十年,本該去矣;今天下已定,還政於民,理所應當;我生於亂世,少時為求生,青年為保國,長成為安民,諸願已償,心滿意足,據朝堂不如歸去。”
周倉辭官,周沖欲要請辭跟隨周倉,被周倉所斥。“你我,家事也,豈能以家事誤國事!”周倉以家人待自己,周沖欣喜,只盼儘早到年齡退休。原親衛,現任錦衣衛副使於異符合年齡要求,周沖安排退休與周倉協伴而居。
徐晃以老請辭,陸遜在長安增設武院,徐晃出任院長,即可培養人才又可穩住西北。
周倉捐出半生俸祿令主簿穆秋辦學院,穆秋問名,周倉問吖吖學語的周娥,口出海河兩字,遂以海河名之,地點設在金陵建,穆秋出任首任海河學院院長。
徐庶成為新任首相,陸遜棄戎從政成為次輔,周沖、端木凌、周信、楊銳為輔相;伍綱接任大將軍,曲阿、鄧艾、沙瓚、姜維、陳本為五軍都督;典滿任執金吾。
羊祜、陸抗從師兩年,周倉極少授學問,多傳新思想、新理念、發展觀,周倉離開后將兩名弟子托於退休在家的荀諶代為管教;周信之子周南敗徐庶為師還算合情,鄧艾之子鄧忠拜周沖為師、端木凌之子端木濬拜韓悅為師,實在有些不合理。周倉哈哈笑道,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那不是很好嗎,何必強求。
劉協欲再為周倉封爵,周倉堅辭不受。
文武百官設宴為周倉餞行,周倉暢飲,第一次將饋贈之物全部收納,很多人暗自後悔早知如此就該好好準備才是。周倉呵呵笑道:“禮重就自得心安嗎?非也,不在於貴重多寡,哪怕一張白紙,皆是一片心。”
周信、周挺、周嫣、周嵐、陳仍、沙瓚、李雲兒等難離難棄,問周倉是否會返鄉卧牛崗定居,周倉搖頭道:“我當去無人所知之地,人皆知我乃卧牛崗人,豈不是叨擾不斷,不得片刻清凈,我已選好在青州濰水古渡頭,只有你們幾人知曉不可再告之他人,如要相見也需事先約好,我自會去濟南。”周信兄妹欲為周倉建豪宅,周倉笑道:“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足矣。”
臨行前,周倉猛的想起一事,將周信、周周沖喚來:“主簿劉淼與韓鼠在蒙州研製火藥,具體詳情可問此二人。我只有一事交代:火藥威力極大,為現世所不容,然終有揚威之時,不可棄之。何時用之,沒有章程,只有一句需謹慎謹慎再謹慎,是非禍福非我能知。”
周倉離京,百姓駕到百里相送,簞食壺漿以表拳拳之心,周倉獨取黃豆一粒藏於匣中。
濰水古渡頭,周倉鑿土為井,井旁築一方土堆為標誌,與當年裴家村裴大戶所築土台頗有相似。
鄧艾、沙瓚從外地調來五十名退伍老卒及其家人,環繞周宅之外,老卒不知周倉與於異為何人,只以為是某將軍之家人,以老周頭和老於頭相稱。
老卒湊到一起時常言及以往戰事,免不了誇大其詞,又有人自詡曾親見周倉、周信等人,說的周倉玉樹臨風、儀錶堂堂,周倉付之一笑。
老周頭砌了一個池子,裏面有很多魚,老周頭卻從來不釣也不吃,據說老周倉想要繁殖更好看的魚。池旁有槐樹,槐樹結槐花,老周頭看似老邁,身子還靈巧竟能上樹摘花。
老周頭、老於頭極少耕種,老周頭專門種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據說其中的胡瓜是從西域得到的種子,老周頭卻管它叫黃瓜,而且有很多品種。黃瓜結果了,老周頭從來不吃,也不讓人動,說是要留給人。
經常有人來給老周頭送羊毛和棉花,卻從來沒見到老周頭做成衣裳,不知道他用來做什麼,偶爾能見到老周頭在院裏燒,一邊懊惱:“怎麼就做不好呢?”
除了這一些怪異,和老於頭對老周頭異常恭敬,老周頭再沒什麼他特別之處。想想也是正常,老周頭雖然兒女不在身旁,卻也不必為吃食擔憂,這點閒情逸緻算不得啥。
終於,眾人看到老周頭等來的人,老周頭的孫女,喚作小娥,寬寬的額頭、大大的眼睛,深深的酒窩,明明只有兩歲,卻非要說自己三歲。
小娥牙未長全偏要啃黃瓜,說好吃,卻又抱怨自己來晚了,沒有見到槐花。老周頭滿臉糾結,一會說晚,一會說早,自己還沒準備好。
於是,有人看到夜裏老於頭給老周頭照亮,把早已採摘下來收藏的槐花掛回樹上;又有人看到老周頭每日半夜屋中燈火通明,不知道在做些什麼活計,不過能看出老周頭手上不少針扎的痕迹。
有人數落老周頭,又不是男丁為何這麼寵。老周頭先是黯然,然後搖頭道:”不夠,不夠,還差得遠。“
從來不見外人的老周頭家裏來了客,老周頭管他叫穆金,據說是從遙遠的地方來,老周頭說:“回來了,就不要走了。留在此地也行,前往金陵與你弟共辦海河學院也可。”
穆金呵呵一笑:“我又非讀書人,哪知道如何辦學,我就在此地開店吧。”數日後,穆金在土堆旁開店,名:坊子店。
夜深人靜,周倉令於異在外守候,獨見穆金:“是不是濟州出了什麼變故?”
“正是!公子周淵帶巨船五隻,精銳甲士三千,五百童男童女出海說是尋訪仙山,三個月不見蹤跡,後有人來刺史府下書言為公子所留,我打開觀看原來是信中有信。”穆金小心從懷中掏出錦盒,露出信函。
外封未緘,內有一紙、一信。
紙上只有一句話:請穆金親手將此信送與周倉,一切自知。
信被密封,信封四個大字:周倉親啟。
穆金苦笑,兒子怎可親呼父之名,信中的內容可想而知。
周倉手持一紙、一信,心中驚起千層浪。不是周淵對自己的稱謂大不敬,而是字的寫法,一行字不是當前的豎體由右向左,而是周倉非常熟悉的橫題由左向右!這究竟怎麼回事?
或許答案就在信中,周倉小心的挑開封條,看罷第一句話更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