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比德於玉
老德頭點頭道：“這塊玉就是我俞家的傳家之寶，至今大概有三千年歷史了！”
“三千年？”含章的注意力沒有被‘傳家寶’所吸引，倒是為‘三千年’所震撼。
靈術文明起源至今才一千年，相比，三千年是多麼的久遠！
“據家族傳承下來的記載，它存於世間的時間只有比這更長的，沒有比這短的了，知道它為什麼會成為俞家的‘傳家之寶’嗎？”
含章這次老實的搖頭，她實在不明白俞家為什麼會選擇這麼一塊沒有價值的石頭當做傳家寶。
‘寶’在何處？
只見老德頭手指緩緩的撫過玉石的表面，其態度，其神情，遠不能用‘心愛’二字來表達，由此可以看出，這石頭在他的心目中，確是一塊無與倫比的寶貝。
在含章的疑惑間，老德頭已經緩緩解釋道：
“據記載，玉石被人類應用於生活中已經不下於萬年的歷史了，在這麼長久的應用中，古人賦予了它許多的意義，象徵美麗、象徵高貴、象徵王權、象徵富貴、象徵德行......
“如此多種的意義中，‘象徵德行’一項又是最為古人所看重的。
“因為，玉石質細而堅硬，早期的玉石成器非常不易，通常需要經過切、磋、琢、磨四個艱難的過程，才能使一塊粗糙的玉璞成為美麗的玉器。
“切，即把堅硬的璞玉切成事先規劃好的，所要雕刻器物的大小塊狀。
“磋，即把切出來的玉石塊磨去稜角，使之利於雕刻。
“琢，即琢出所雕器物的形狀來。
“磨，即把成形的器物表面磨得細膩，使之發出溫潤光澤來，
“這樣的過程中所用的工具不過一些沙、石、水、線、木具等物。且在雕刻的過程中還要小心翼翼注意不能傷了玉質的天然紋理。
“是以每一道工序都要花費玉匠大量的心力和時間，克服重重的困難。
“每一件玉器的產出也都非常不易。
“而古人又認為，一個人要想成器，要想德行完滿也非常不容易。他們用玉石成器的過程來比喻人修德成長的過程，說一個精金美玉般的人品應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是以，俞家祖先傳下這件玉石的寓意，就在於告訴子孫雕琢自己的德行要像玉器的成型過程一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讓自己的人生走過一回，最終能煥發出如美玉般的人性光彩！”
含章穆然神往，眼圈止不住的泛紅，如果過去的她能明白這樣的道理......
不過現在，卻是都無意義了！
含章斂了斂心神，笑道：
“原來不是它是寶，而是它代表的寓意是寶啊？”
老德頭笑了，道：“世間萬物，是寶是草，還不都是人賦予的意義么？”
“呃......”含章一愣，因為老德頭如此通透的話語而心有所明，她不由把話題扯回到自己的注意點上，問道：
“俞家祖先原來記了那麼久遠的歷史啊，那有沒有記靈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不是如書上所說在一百五十年前才開始？”
“呵呵，誰跟你說靈術是一百五十年前才開始的？你們書上說的不是‘杞地靈術之路’是一百五十年前才開啟的嗎？”
“那別的地方呢？”含章緊追不放。
“別的地方可就早很多了！在杞地之外，可是還有廣闊的大世界呢，這個大陸名‘一元’共分九州，而天下之大更無垠，稱‘五服四海’......”
是的，這個大陸名‘一元’，按東南西北等八方之位與中土相對應分為了九州，分別是：
東方申土陽州、東北隱土薄州、北方成土泲州、西北服土台州、西方並土弇州、西南滔土戎州、南方沃土次州、東南農土神州，中原中土冀州。
按與中央帝都所在的遠近又分為了五服，由近到遠分別是：緬服、侯服、綏服、要服、荒服。
而荒服之外是茫茫無邊的大海，按大海所在一元大陸的方位又分為東、南、西、北四海。
是以人們常用“九州”，或是“五服四海”來指代天下！
這就是天下的概略格局，在杞地之外，年齡稍大點的孩子都知道，但在這個被靈能結界所隔離開的杞地之內則不然。
是以，含章不待老德頭說完就打斷道：
“這些都是俞家的老祖宗留下的記載嗎？”
老德頭看着眼前有些急切的含章，面上笑意突然就濃了幾分，他道：
“是的，千多年前的老祖宗就有記載了，而杞地之外的記載應該更多。好了！你還小，外面的事情以後慢慢了解就是了。等你學有所成了，爹就把這傳家寶傳給你！”
傳給她？
她活得到那時候嗎？
念頭閃過，她壓抑住自己進一步探尋的慾望，扯開話題問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去上學？”
“上學不好嗎？可以接觸到很多同齡的孩子，可以看到很多新事物，可以更多的認識這個世界！”
含章默然！
須臾又聽老德頭道：“你要是在靈學院實在無聊的話就把書帶去看吧，明早我再給你一本！”
“嗯！”看來他也知道，自己在靈學院會是個什麼形景。
“那你早點睡，熱水我都燒好了，在廚房裏，你自己取來用。”
說完，老德頭起身，握着那塊晶瑩的玉石向門外走去。
含章知道，他這是又要到堂屋過夜去了，看着老德頭的身影離門檻越來越近，她到底還是沒有掩住內心的慾望，問道：
“杞地為什麼會設有結界？”
老德頭的身影立時一頓，一股難言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幾息之後才響起了他壓抑的聲音：
“是為了保護人文的傳承！”
話音剛落，他腳步攸的邁出門檻，不見了蹤影！
保護人文傳承？
含章壓根不信！
人文人文，有人才能文，人多才能文，能讓“文”聞於世、流傳於世才能有效的傳承。杞地總共才千餘方公里的小地方，人口也才幾十萬，相較於整個一元大陸來說就是一粒沙粒而已，能文出個多大的動靜來？又能傳承多久？
這怎麼看都與“保護”沾不上邊際！
但老德頭的態度讓她明白，他是知曉真正原因的。既然他不欲告訴她，她也沒必要再去探尋。
對於餘生無多的她，一些沉重的東西還是少扯上關係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