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滿意

宮天瑤眼睛盯着陳氏的頭頂，暗地裏琢磨了一會兒，方不緊不慢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既然有悔改的心，本王妃也不會和你計較，起來吧。”

陳氏聞言抬頭看向宮天瑤，眼泛淚花，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宮天瑤在心裏直冷笑：少來，還當本王妃是傻子呢？

一旁的蓮心見王妃神色不對，極有眼力見兒的上前幾乎是用強才將硬跪着不肯起來的陳氏扶起來，一邊動手一邊笑着解勸道：“陳夫人這是何必，王妃都說了不會和你計較了，你這樣要是讓人看見了，還以為是我們王妃把你怎麼著了呢。”

陳氏被蓮心說了一通，站直了身子不敢再拿喬作致，那帕子蘸了蘸眼角，柔柔弱弱的說道：“是妾身考慮不周，惹王妃不快了。”

宮天瑤趕緊擺手：“無妨。那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回你的浮華院去吧，本王妃也累了，想自個兒清靜清靜。”

這逐客令一下，陳氏只得作揖退下。

宮天瑤與蓮心主僕二人目送着她離去時娉婷多姿的背影，眼神都有些複雜。

“王妃，您覺得陳夫人人怎麼樣？”蓮心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

宮天瑤摸着自己的下巴，小腦袋瓜快速回想着與這陳氏的交集，半晌才吐出三個字：“說不好。”

蓮心啞然，不過也不好在多問，只問道：“王妃剛才不是說累了嗎，奴婢服侍您去歇息吧。”

“剛才不過隨口一說。”她說著坐下來，朝蓮心招手：“你過來。”

蓮心見王妃一臉神秘，她不知所以的走過去，見王妃示意她附耳過來，忙躬身聽她吩咐。宮天瑤壓低了聲音說道：“以後你給我盯緊了這陳氏，我總擔心她出什麼么蛾子。”

“不會吧？”蓮心吃了不小的一驚：“真說起來，陳夫人算是咱們府中最安分守己的了，王妃怎麼會懷疑她呢，要我說，還是羅夫人最可惡，王妃該小心她才是。”

宮天瑤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手指在她腦門上戳了下：“我說你這丫頭看起來挺機靈，怎麼就想不明白這個理兒，會咬人的狗不會叫。她要是心裏沒鬼，怎麼會上趕着過來給本王妃磕頭賠罪，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總之，多提防着她沒錯！”

蓮心似懂非懂，只是一個勁兒的點頭，宮天瑤見她這樣有些不放心，千叮嚀萬叮囑一定要竹音院的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別讓人給下了套。

蓮心答應着要下去傳話，宮天瑤又趕緊叫住她，附耳說了幾句話，蓮心當即驚叫出聲：“這王妃，這能行嗎！”

宮天瑤朝她眨眨眼：“只要你不說出去，這事保證沒人知道。”

三日後。

竹音院這幾天一直處於閉門謝客誰也不見的狀態，侍妾們過來請安，都被蓮心擋在外面，對外說王妃這幾天身體不適，大夫說要靜心休養，不宜見客。

侍妾們不疑有他，甚至還有人嘲笑說該不是王妃的傻病又犯了吧。

話傳到宮天瑤耳朵里，宮天瑤也不生氣，這日正是舉辦宮宴的日子，也是約好與那姓金的碰面的日子。

宮天瑤辛苦裝病這麼多天，全是為今天能偷溜出王府做準備的。沒那些個心細如髮的女人們的打攪，宮天瑤出府也不必有那麼多顧忌。

時間緊迫，宮天瑤偷跑出來以後不敢再在大街上閑逛，腳底生風似的跑到金香館。掌柜的見是她，沒好氣的說道：“您來啦？”

心裏對她成見很大，但還是得乖乖把人迎進去，他主子可在裏面候着這位呢。

走過狹小的甬道，進入豁然開朗的庭院，掌柜的便退了出去，宮天瑤只得一個人走進屋子，仍是那道厚重的屏風，宮天瑤站定腳，朗聲說道：“金老闆，東西我帶來了。”

先前那個黑衣人走出來接過她手中的藥膏，走進去呈給自己主子。

屏風的另一面，金香館的幕後老闆謝承宴坐在一把木胎鑲牙交椅之上，伸手接過那裝有宮天瑤所製藥膏的百寶嵌花果紫檀盒，打開蓋子，並沒有想像中一般藥膏俗香異氣，膏體呈淡淡的粉色，湊到鼻尖細細一聞，也只有一股極淡的香氣。

不錯。

這是宮天瑤的藥膏給他的第一印象。不過這還遠遠達不到他的要求，謝承宴伸出一根手指蘸了少許藥膏抹在自己手背上，觸覺溫潤舒適，而且極易抹開，完全沒有厚重感。

更讓人嘆服的是抹上藥膏之後，補水保濕效果顯著，抹上藥膏的地方明顯比別處光滑細嫩，謝承宴自恃保養得當，皮膚比一般人要好得多，沒想到宮天瑤的藥膏在他手上有如此顯著的效果，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更不必說。

饒是見慣了好東西的謝承宴此時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藥膏確實有過人之處，他有心買下配方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抬手將紫檀盒遞給身邊侍立的黑衣人，抬眸望向屏風，彷彿視線能透過這屏風帷帳看到對面那來歷不明的女子。

宮天瑤在外面早等的不耐煩了，她估摸着時間，在拖下去自己可就趕不上去赴宮中的宴會了！她正耐不住性子要張嘴詢問，忽見從屏風那面走來一個清秀瘦削的年輕男子。

她一怔：難道他就是金香館的主人？

“姑娘，你開個價，這藥膏配方我買下了。”

直接，乾脆。

這麼財大氣粗的口吻由這麼一位彷彿不沾人間煙火氣息的俊雅公子說出，不但沒覺出銅臭味兒，反而顯得格外疏離淡漠。

宮天瑤從剛才極短暫的一愣神中清醒過來，不由得嗤之以鼻。在她眼中，不管外面這層臭皮囊生的有多好，那也掩蓋不了他們這幫子生意人身上唯利是圖的本性。

對方見她不說話，看過來的眼神冷淡平靜，卻分明有詢問的意味。

宮天瑤微一挑眉，清了清嗓子道：“這配方我沒打算就這麼賣了。”

“哦？”一句話成功引起謝承宴的興趣：“那姑娘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