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周旋
“我要入股金香館。”
直接，乾脆。
謝承宴一直平靜無波的眼神終於起了一絲波瀾，宮天瑤坦然無畏的接受他的注視，不為所動。
“就憑你也想入股我們金香館？”一直站在謝承宴身後的黑衣人對宮天瑤怒目而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分量！”
“退下！”謝承宴突然的一聲厲喝，黑衣人立刻低下頭：“屬下不該多嘴，請主子責罰。”
宮天瑤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幕，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玩味之意：明明剛才還是溫潤如玉的公子，一轉眼周身就散發出冷冽的寒意。
不過她的時間不多，沒那麼多閑工夫計較別人的是是非非。她定定神，正色道：“就憑你手上拿的東西。我不僅要入股你們的店，而且利潤要三七分。”
剛才還讓人覺得寒意徹骨的謝承歡此時臉上竟浮現出淡淡笑意：“姑娘好大的口氣。”
不知為何，宮天瑤看着他那副神情，直覺告訴她這人絕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她盯着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要是不願意，那藥膏還我，我去和別家合作也是一樣的。當初只不過是看你們金香館制香工藝乃是京中一絕，我抬舉你們才上你們這來的。”
“姑娘不用着急走，謝某何曾說過不願意？”
言下之意是還有的商量。宮天瑤對他這套說辭很不滿意：“那你也沒說願意啊！”
她哪有那麼多時間跟他在這耗。她花三日工夫研製出來的藥膏效果拔群，金香館要是拒絕這筆買賣，那是他們有眼無珠，偌大一間鋪子也不過是虛有其表罷了！
謝承宴看着她微微一笑，竟什麼也沒說，他方才便看出宮天瑤大約是有什麼急事趕着離開，儘管她掩飾的很好，卻依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很好，既然是生意，那就要揪住對方的弱點不松，他幾乎是刻意將本就緩慢的語速放的更慢：“請姑娘容謝某在考慮考慮，畢竟入股不是件小事。”
宮天瑤冷哼一聲：“既然老闆這麼想，那就別考慮了，藥膏還來，我這就走。”說著就向張開手索要盒子。
謝承宴微微一怔，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逼急了宮天瑤，不過這也能看出宮天瑤多有把握。的確，要真是讓她就這麼走了，絕對是金香館的一大損失。
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謝承宴遂道：“好，就依姑娘的說法。”
哼，算你還有幾分眼力！不過她仍沒縮回手，又說道：“藥膏先還我，合同我改日來簽。”
謝承宴只得將紫檀盒交還到她手上，宮天瑤揣起來之後轉身就跑：沒時間了！
謝承宴看着她飛奔離去的身影，嘴角不自覺浮出一抹略帶嘲諷的笑意：“這女人，有點意思。”
“主子，要不要屬下去調查一下此人的來歷？”黑衣人看出自己主子的心思，在後問道。
“去吧。”謝承宴緩緩道。
南安王府大門前，進宮的車馬已經預備好，南安王宋昭早已在馬車中等候多時，卻始終不見南安王妃宮天瑤的身影。
宋昭微蹙起眉，緊抿着唇一言不發地靜坐着，他倒要看看自己這位痴傻成性的好王妃到底又能玩出什麼花樣！
說不煩心是假的，宮中舉辦宴會，總不能讓父皇母后等着他們兩個小輩，只怕到時候又要招人非難。
竹音院此時也是亂成了一鍋粥。誰也料不到王妃會給大家來這麼一出，幾個下人敲着門，好言好語哄勸着：“王妃乖，您快出來吧，這要是真誤了宮裏的時辰，王爺和你可都不好過啊，聽話，您快出來吧。”
一旁站着的蓮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是還把王妃當成傻子哄呢？再說王妃根本不在屋裏，她也焦心的很，眼睛不住的往外面瞥，心裏不住的念叨着：“王妃，您快回來吧！”
“都是你這死丫頭，是怎麼照顧王妃的，王妃才清醒過來，就又生了病，今天這麼大的日子，也不肯出來見人，等這事過去了，一定得把你這小蹄子趕下去！”
趙嬤嬤氣不打一出來，只能拿蓮心出氣。蓮心也是滿腹委屈，有苦難言，低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說，趙嬤嬤還嫌說的不夠狠，走過來就要上手戳她腦門兒：“你這……”
“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見王妃從外面走來，趙嬤嬤張着嘴，一臉驚駭：“王妃，你這是……”
宮天瑤擺手：“還說什麼廢話，蓮心，快過來幫本王妃換衣梳妝。”
大喜過望的蓮心驚喜的叫了一聲：“哎！”就趕緊和宮天瑤進去了收拾了。餘下一院子的下人面面相覷：王妃怎麼從外面回來，她不是一直關在屋裏嗎？
不等眾人想明白，宮天瑤已由蓮心攙扶着走出來。一襲淺米黃色藤蘿蝶紋織金緞綿裙更襯的她整個人輕盈靈動，脫俗出塵。
從前王妃痴痴傻傻，雖然貌美，可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茫然不知之感，再加上舉止瘋瘋癲癲，整個人的形象不免大打折扣。
而如今王妃雖然步履匆匆的往外走，卻並不讓人覺得她有慌亂失儀之處，反而有一種輕盈矯健之姿。等眾人反應過來，宮天瑤已帶着蓮心走出院子了，下人們忙跟在後頭。
宮天瑤臉上淡定如斯，心裏頭卻也慶幸雖然遲了些，但路上走得快些，也還能趕得上。到了馬車旁，蓮心忙打起帘子，宮天瑤提着裙子由人扶着上車。
一進去，正對上宋昭冷冰冰的雙眸，她上車的動作稍稍一滯，但很快恢復正常，上車后坐在宋昭身側，笑眯眯賠禮道不是：“還請王爺不要怪罪，頭一次進宮，心裏難免緊張，所以耽誤了些時辰。”
緊張？
宋昭臉上流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他倒沒看出來她有一丁點兒緊張的樣子。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淡淡道出二字：“無妨。”
真夠敷衍的。宮天瑤在心裏嘀咕了一句，不過這樣也好，她和他也沒什麼好說的。索性閉上眼，舒舒服服的依在玉色緞綉勾蓮蝠紋靠背上，閉上眼睛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