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南看台的凱撒

第8節 南看台的凱撒

8月24日,周日,米蘭主場迎戰華倫西亞,這是賽季前我們的最後一場熱身賽。我繼續履行“秘密武器”的使命,被安切洛蒂排除在大名單之外,但被要求在看台上認真觀摩。那天下午,我和艾萊娜驅車前往我未來的大舞台――聖西羅球場。

從市中心開出僅6公里,一幅長期作為我電腦桌面圖的畫面就展現在眼前了。幾個敦厚的圓形巨塔嵌着螺紋狀的隔層,支撐起白色的頂棚,四個角上各有一對紅色的翼狀支架,整體紅白的色調顯得活力十足,承載着無數榮耀的聖西羅球場像巨無霸一樣坐落在空曠的天地間。雖然是米蘭和國際兩隊共用的主場,但我一直覺得它只有和紅黑色在一起才最相稱。

本來俱樂部給我和艾萊娜在正面看台安排了兩個不錯的座位,但我有我的打算。今天我特意穿上了自己的14號球衣,進了球場就和艾萊娜向南邊繞去。對,我要親臨聖西羅的靈魂之地――南看台。

南看台在一側球門的背後,由於視角不好,這種區域的票價比較低廉,在這裏的球迷一般都是平民階層。然而,所有球隊的旗幟不都是由這些人撐起的嗎?他們平凡、洒脫、忠誠,願意獻出自己所有的熱情,陪伴摯愛的球隊狂歡、哭泣。對他們來說,球門背後是最好的位置,他們可以凝結成盾牌挺立在主隊的身後,也可以揮舞着旗幟迎接主隊的進球,這才是鐵杆球迷。

聖西羅南看台絕對是意大利最富激情的地方。只要紅黑軍團踏上球場的草皮,無論風雨,南看台總是被紅黑的色彩浸透。有時,紅色的焰火突然蒸騰而起,有時,整個看台匯成一幅巨大的圖畫,旗幟和手臂隨着米蘭球員的步伐節奏搖擺不息,吶喊聲和歌聲即使終場哨吹響也不會停止。多少年來,米蘭球迷的聲音都化成南看台的一條條巨大橫幅,他們讓諾達爾知道,他們讓里維拉知道,他們讓范巴斯滕知道,他們讓馬爾蒂尼知道,“我們與AC米蘭同在!”

那天,我第一次和米蘭鐵杆們一起走上聖西羅南看台,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聖西羅的看台一共有三層,我和艾萊娜在南看台最低下一層,發現中間正好有兩個座位,便坐了過去。我倆剛落座,就察覺周圍人的目光唰地聚集過來,而且殺氣十足。正當我納悶的時候,一個小女孩從旁邊冒出來,沖我喊:“這個座位是凱撒的!”她的聲音很清脆,但每個字都斬釘截鐵。www.shouda8.com首發我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大概不到十歲,黑色的長發,湛藍的眼睛,個頭還沒坐着的我高,氣勢卻像要把我一口吞了似的。“我們坐下面吧。”艾萊娜拉着我坐到下面一排。我回頭看了看,那個小女孩已經坐了下來,用得勝般的眼神俯視着我,周圍的人也不再盯着我了。

“我沒聽錯吧?剛才她說那是凱撒的座位?”我問艾萊娜。

“嗯,她指的是‘紅黑聯盟’的頭兒弗里奧.貝魯奇,一個六十多歲的老球迷。從50年代開始,米蘭幾乎所有的比賽他都在現場,是個傳奇人物,在這裏很有威望,被稱為‘南看台的凱撒’。聽說他收養了一個小女孩,正好是12月16日(米蘭生日)那天生的,取名叫米蘭妮,應該就是她吧。”

“收養的?”

“對,他一直沒結婚,人們都說他的老婆就是米蘭,呵呵,真夠痴情的。”

原來我們剛才冒犯了南看台領袖的寶座,“那你也是紅黑聯盟里的?”我問。

“是啊,不過我是小字輩的。”她說著,還伸出一隻小指。

聽了艾萊娜的介紹,我對這位“南看台的凱撒”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時不時回頭看看小女孩旁邊的座位。就在我又一次回頭的時候,一位穿着紅黑間條衫的光頭胖大叔拿着兩大杯可樂,在那個位子上坐下來。“爺爺,剛才差點有人搶了你的位子。”小丫頭一見到大叔就告我的狀。大叔把一杯可樂遞到她手上,然後盯着我看。我連忙把頭轉回來,小聲地對艾萊娜說:“這下慘了,我們換個地方吧。”她嘿嘿一笑,沒說話,也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14號,亞特蘭蒂尼?這該不會是你自己的名字吧?”大叔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只好回過頭說:“對,是我自己的。”

“哈哈,怎麼樣?我沒猜錯吧?隊裏進了誰我會不知道?”大叔對身旁幾個年輕人說,估計他們剛才在討論我穿的是誰的球衣吧。“你不是本地人?”大叔聽出我的意大利語很蹩腳。

“對,從中國來的。”

“中國?哈哈,我去過!”大叔又爽朗地笑起來,“那是94年吧?我跟着球隊到北京,那地方真不錯。可惜當時錢不夠了,沒吃到烤鴨,哈哈哈哈……”

我的天哪,真是鐵杆,連那種比賽也沒落下。在我的記憶中,94年的時候米蘭確實來中國踢過商業比賽,好像還被北京國安1-0擊敗了。

“小子,你是來旅遊的嗎?”大叔和身邊的球迷嘰哩哇啦說了一會兒后又來問我。

“不是,是來這兒工作的。”我說得很準確,“這兒”就是指聖西羅球場嘛。

“哦,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紅黑聯盟?”

“怎麼加入?”我問。

“答對一個問題,然後連續10個主場比賽來南看台報到,就可以了。”

我悄悄和艾萊娜確認了一下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然後答應了。

沒想到出題的竟然是那個小女孩。“聽好,”她一本正經地問,“請說出米蘭6次奪得歐洲冠軍杯的年份、地點、對手、比分。”

我回過頭去讓艾萊娜翻譯。

“不許問別人!”小女孩厲聲喝道。

“沒有問,只是讓她翻譯一下。”我連忙解釋。

大叔看到艾萊娜的側臉,“哎?這不是桑塔蕾麗小姐嗎?”

艾萊娜一看躲不過了,只好回過頭來打招呼:“弗里奧大叔。”

“哈哈哈哈,果然是你!這段時間一直沒見面,我都快忘了你長什麼樣了。哎,聽說你被俱樂部請去了,去幹什麼?”

“這個嘛……保密。”艾萊娜調皮地說。

“哼,還保密,俱樂部什麼事能瞞得過我?過幾天我一定查出來。”弗里奧腆着大肚子,自信滿滿的樣子,又指着我問:“那他是你朋友?”

“對啊,您得好好關照哦。”艾萊娜摟着我一隻胳膊說。

“別打歪主意,答對題目再說!”

弗里奧把剛才的題目重複了一遍,我聽了艾萊娜的翻譯,開始作答:“1963年在倫敦2-1勝本菲卡,1969年在馬德里4-1勝阿賈克斯,1989年在巴塞隆拿4-0勝布加勒斯特星,1990年在維也納1-0勝本菲卡,1994年在雅典4-0勝巴塞隆拿,2003年在曼徹斯特點球3-2勝尤文圖斯。”

“嗯,不錯,過關了,把你手機號留給我吧。”弗里奧說著掏出手機。

“不用啦,您聯繫我就好。”艾萊娜插嘴說,她一定是覺得我把手機號公開出去會有麻煩。

我沒聽艾萊娜的,說:“記下我的手機號吧,今天認識您很高興。”

弗里奧認真地記下了我的號碼,“嗯,亞特蘭蒂尼,名字是?”“保羅,保羅.亞特蘭蒂尼”我回答。

“好,保羅,我是弗里奧.貝魯奇,就叫我弗里奧大叔吧,這是我孫女米蘭妮,她是12月16日生的哦。”弗里奧得意地說。

“很高興認識你,米蘭妮。”我摸着小女孩的腦袋說。

米蘭妮好像也跟我和解了,天真地朝我微笑着。

回過頭,我卻看見艾萊娜生氣的樣子,“以後手機被打爆了我才不管你,哼!”

球場上只有一些工作人員在忙碌着,我的隊友們大概還在更衣室吧。這時我身後忽然響起幾聲歡呼。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小男孩正從上面一排一排地跳下來,和這裏絕大多數人一樣,他也穿者紅黑間條衫。當他跳到弗里奧大叔那一排時,被弗里奧一把抓住,“哈哈,阿爾貝托,怎麼樣了?”“就那樣唄,弗里奧大叔!”男孩和弗里奧以及米蘭妮打了個招呼,繼續往下跳。

弗里奧見我回頭關注,順便向我介紹:“這小子是我們的球星,別看只有13歲,技術可不得了,我們這兒不管多大的人都贏不了他,最近俱樂部正打算把他拉進青年隊呢。”

“哦?他叫什麼名字?”我問。

“他和你一樣,都喜歡把自己的名字印在球衣上,你看。”弗里奧指着跳到最前沿,正扒着看台欄杆張望的那個男孩。

我看過去,他的背號是9號,上面的名字是“PALOS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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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特蘭蒂尼綠茵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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