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邊緣人物
7歲到17歲,一個茁壯成長的年紀,一個應該抱着書本在教室朗讀的年紀,一個應該在操場揮灑汗水感受青春美好的年紀。
而他卻在一個幾乎被稱為原始-社-會的山溝里,過着暗無天日,猶如奴隸一樣的生活。
他叫夏煉,只是眾多被Guai賣-兒童中,一個普通的個體。
繁重的農活、山林的獵物、劈不完的柴火、還有揮打在身上的藤條和木棍,以及那個叫張老漢的大聲ru罵,這些讓人難以承受的因素充斥着他整個童年時光,替代了屬於一個孩子應有的青春樂趣。
一次次的傷痛在癒合之後可能會變得更加堅強,但內心的傷口卻難以痊癒。
“快點,你這個白-痴,今天的晚飯又被你給丟了!”被人稱作張老漢的中年男人坐在一邊的石頭上,叼着一根旱煙,一邊兇狠地罵著,一邊上前狠狠地踹在他稚嫩的肩上……
“就這麼小隻兔子你都抓不到,遇到野豬,你就等着送死吧!”接着,一根粗壯的藤條劈頭蓋臉地打了過來,男孩本來已經傷痕纍纍的皮膚再度皮開肉綻,接着他被一隻大手扔進了酒窖,無邊的黑暗完全籠罩了他的視野,四周還伴隨着老鼠連續不斷鳴叫聲……
夏煉從睡夢中猛然驚醒過來。噩夢,原來剛才的一切都是噩夢。
環顧四周,他並不是身處在黑暗的地窖或者充滿霉Chou氣味的土房子裏,而是整齊的房間,床頭的夜光燈一直發散着微弱的光芒,顯得無比柔和與安寧。
男孩長長舒了口氣,擦了擦臉上滲出的冷汗,將邊上的枱燈打開,讓溫暖的燈光將房間照得更亮了一些。
不知什麼時候,他對黑暗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以至於睡覺時,也喜歡開着床頭的夜光燈。噩夢初醒后,他需要更多的光亮來驅散內心殘留的恐懼。
他發現自己已經從床上跌到在冰涼的地板上,裹在他身上的被子也被他身上的汗水打濕了不少。
既然剛才的一切是噩夢,但為何如此真實,就像真正抽打在他肉體上一樣,真切地痛麻。他本能地看了看自己全身,粗糙黝黑的皮膚上遍佈着老舊的傷疤。
這些傷疤印證着噩夢裏的一切都曾發生過,只是,他已經記不清具體細節了,只有在夢裏,這些悲慘的畫面才會一次次真實地展現出來,以最為真實的感受折磨着他。
他叫夏煉,十年前,被Guai賣到了一個緊靠着邊境的貧困山村。而他經歷了什麼,沒人知道。
在他結束了那段悲痛的童年,回到這座城市的當天,他的母親便帶他到醫院做了詳細的檢查。
“你兒子在過去十年曾受到過嚴重的Nue打,雖然現在已經痊癒,但他的心理存在會因為曾經的經歷留下了嚴重的陰影,在心理學上這被稱為創傷后應激障礙。”
醫生詳細地告訴了他的母親楊珍:“目前,因為曾經的痛苦經歷,讓他的大腦產生自我保護措施,俗稱,選擇性失憶症,這在一定程度上說可能是好事,但如果某些特定的環境下將他刺激,喚醒了曾經的記憶,他可能會因為無法承受那些痛苦而產生某些極-端想法,最嚴重的,甚至可能陷入精神崩潰。”
母親楊珍聽后,眼淚止不住地淌了出來。和兒子分別了十年,最終團聚時居然得到這樣一個消息,估計全天下所有的母親都會傷心至極。
“不過,您也別太悲觀。”
醫生勸慰道:“他這種情況如果不受刺激並沒有什麼大礙,生活也不會受到影響。如果發現他的情緒出現不穩定的情況,你可以聯繫心理醫生為他進行逐步治療,情況好的話,半年到一年就能恢復正常。但是記住一點,盡量不要讓他接觸到和曾經經歷相關的事情。”
夏煉不知道醫生的這席話,只能每晚忍受那近乎真實的噩夢,那些畫面中,唯一能讓他得到溫暖的,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當的小女孩。可她是誰,現在又在哪裏?那個掉下懸崖的孩子是她嗎?
噩夢讓夏煉再也無法入睡,他在床邊呆坐了一會兒,等到天不自不覺蒙亮的時候,給自己和母親做好了早飯,便背着書包出了門。
第六中學此時沒有一個學生,連看門的保安都還在傳達室打着瞌睡,沉寂在沒有徹底清醒的美夢中,夏煉已經早早地進入了校門。
已經在這個學校讀了快三個月的他早已經養成了最早到教室的時間,在最安靜的時刻,盡情地吸-取書本上的知識,也可避免其他人對他的嘲笑已經那幫hun-子對他的ling-ru。
小學都沒上完的他,是母親千方百計托關係才為他爭取到了在第六中學就讀的名額,所以,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和怠慢。
學生時代,每個班級都會出現那麼一兩個邊緣人物,也是最不受人待見的人,他們在受到忽視的同時,也常常被人Qi-Fu。
而很不幸,剛剛才回到正常生活,與周遭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的夏煉,恰巧成為了這樣的人。
“喲,土-包-子這麼勤奮啊。”一個挑-xin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跟隨着一起飛進來的,還有一個被咬了半口的肉包子。
噗的一聲,包子裏油膩的肉餡在擊中-夏煉腦袋后,瞬間散落而出,黏滿了夏煉的頭髮和臉龐。
“哎呀,怎麼不接着啊,這請你的早飯也。”
一個身材精瘦,染着一頭淡淡的huang-發,長相頗有些俊俏的男生笑着走進教室,身後還跟着四個男生,都是長期跟在他身後的hun-子。
那半個肉包子正是出自他們之手,此刻也將夏煉圍了起來,而那個huang-發還特意甩了下腰將上面的書本擠到了地上。
“喲,還真不小心啊!”huangmao假裝好心地說著,並一腳踩中地上的書本,留下一個大大的黑腳印后xi笑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其他幾人也都像他一樣,踩踏着夏煉的書本,走回自己的座位。
這個人叫黃強,也是這個班的“老-大”,從夏煉來到學校的第一天起,他就以各種方式qi-負他,剛才的事都如家常便飯。
由於其特有的凶-狠和他背後的一些勢力,班上其他人也都敢怒不敢言。
夏煉看着地上印滿腳印的書本,抿了抿嘴,默不作聲地彎下腰收拾起來。
才進學校2個月左右的時間,他所有的教科書就都已經變得如廢紙一般,發黑髮卷,大部分都留着和今天相同的腳印,且以及深深地印在了紙張之內。
這種事件幾乎在每所學校都有發生,沒人說清這背後的原因,那些被Qi-Ru的人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是自己。或許,僅僅只是自己的善良和軟弱。
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夏煉想不出任何原因,或者不想去想。
他很珍惜重回自己家鄉的生活,在他看來,哪怕不斷地遭到同齡人各種各樣的QiLing,也比不上自己曾經經歷和忍受的一切。
十年時間,他失去的不僅是和常人一樣的童年,還有學業。他想着,只能靠自己不斷地努力才能將缺失的學業彌補回來。
“只要不理會,他們早晚會無趣的。”夏煉總用這樣的話安慰自己。但事實,卻是讓對方得寸進尺。
“喂,你怎麼又讓他們Qi-負你。”沒等夏煉看進去幾個字,一個女生雙手用力地拍在他那剛剛勉強整理好的書本上。
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質問道:“你就打算一直這麼忍氣吞聲嗎?你可是男孩子也!”
夏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他們沒做什麼,不用管他們。”
“你覺得他們做什麼才叫事兒?拿Dao-Tong-你嗎?Ge你的肉?”
女孩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似乎對這個男孩已經無話可說:“希望你像個男子漢一樣!”說完後轉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女孩叫趙雨佳,是班上的班長。
當夏煉最初來到這個班的時候,從穿着到行為舉止都顯得和城裏的孩子有些格格不入,因此遭來了許多嘲-笑和蔑-視,但趙雨佳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反而給了夏煉諸多學習上的幫助。
趙雨佳長得甜美可人,熱情又善良,一顰一笑都讓夏煉不自覺地沉醉其中,幾乎把她當成了女神一樣的人物,而他因為丟失初中課程而缺失的知識點。也在趙雨佳的幫助下,一點點地補充了回來。
但當黃強等人開始Qi負他,而他又選擇忍氣吞聲時,趙雨佳對他的態度也漸漸變得有些冷淡。
很快就到了上課時間,隨着鈴聲響起,老師也步入教室,開始一天枯燥乏味的高中課程。
老師在講台上的喋喋不休像是唐僧的佛經一樣,猶如陣陣衝擊波不停地灌入夏煉的雙耳。
沒有初中課程知識作為基礎,夏煉對於這些知識點的理解無比吃力。除了語文課能夠聽懂以外,什麼三角函數、化學公式對他來說就像天書一般深不可測。
沒多久,下課鈴便響了起來。老師匆匆地佈置了幾道題作為作業后便出了教室,留下夏煉雙手抱着腦袋一副生無可戀的無奈表情。
縱使自己已經在課本上記了滿滿的筆記,但仍然有很多無法理解的東西。
夏煉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再次仔細看看自己記下的筆記,希望重新理解老師所講。
同桌的一個女生輕蔑地撇了夏煉一眼,那眼神彷彿是在說,這麼用功成績還這麼差,真是白Chi!然後帶着一副高傲的神情起身離開。
“嘿,小子,今天沒交Qian吧!”
一個聲音從夏煉的身後傳來。此時,黃強幾人正圍在夏煉身後一個更加瘦弱的男生邊上,帶着一臉Pi氣問道:“怎麼,不自覺啊?!”說著,還一巴掌Shan在那男生的頭上。
“我,我沒錢。”那男生低埋着腦袋,害怕又委屈地回答。
“沒錢?沒錢你吃什麼?”黃強身邊一個叫李航的人一把將他桌上的書tui到的地上,並將他正在看的電腦雜誌給Che了過來。
“像你這種人也就能看看這種垃-圾電腦雜誌是吧。”說完一把將其Si得稀碎,然後順勢Za在他的頭上。
這人叫王澤,可以說跟夏煉一樣是班上的邊緣人物,或許是太過瘦弱,也或許是軟弱內向。
黃強一行人總把他們當成日常消遣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