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家醜
定安侯府里,雲逸淑已經安撫好一切,她嘴角微微上揚。
那個輝煌一時的女人肯定想不到,她的女兒過得那是搖尾乞憐。
而今別說榮華富貴了,死時連名節都沒有保全,還不是落的當年她那萬劫不復的下場。
雲逸淑瞬間心情大好!!
當然那勾起的嘴唇也就一閃而過。
只見她手按着太陽穴,面對滿目瘡痍的荷花塘,硬生生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如同已經盛開過的花朵,只差一陣風就要吹離枝頭。
蘇嬤嬤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雲逸淑寬慰道:“夫人還是要仔細些身體,家裏還有大小姐和三小姐呢!
萬萬不能因着二小姐的事情,連累了名聲。”
雲逸淑一臉憔悴卻又無可奈何的點點頭,起身想回自己院子。
戲差不多了,後面的眼淚要留着侯爺回來的。
不遠處大女兒燕欣披着一件粉紅絲綢披風急急的過來,風吹起她的披風和青絲,如同乘風而來的仙女。
連剛給訓斥過的那些小廝都忍不住偷眼望着,目光里全是星星點點的亮光。
燕欣的眼睛紅腫的如同核桃一樣,聲音都哽咽着:“母親您也別太着急了,我想着二妹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燕欣一時間淚眼楚楚,看得人心頭一軟。
雲逸淑皺着眉頭,剛剛才放鬆的情緒,又佈滿了愁容:“穎兒自幼就失了母親,我這些年也是悉心培養的,想不到就這麼想不開。”
雲逸淑看着已經給翻的百孔千瘡的荷花塘自言自語道。
“若是你父親問起,母親可該如何交代啊,以後到了九泉下,可如何和姐姐交代啊。”
雲逸淑的聲音里透着自責和惋惜,聽着讓人好不凄涼。
燕欣看了眼昔日開滿荷花的池塘,如今只剩下冒着泡泡的淤泥。
不免唏噓道:“父親也是個懂道理的人,母親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白日裏也聽了一些關於二妹妹去向的謠言。
我和母親的想法是如出一轍的,二妹妹斷然是不會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情。”
雲逸淑這才抬起佈滿血絲的眼睛,用力的抓着燕欣柔若無骨的雙手,
近乎懇求的說道:“欣兒,你二妹妹自是不會幹出有辱家門的事。”
燕欣也緊緊拉着自己母親的手說道:“母親你放心,
那些傳言肯定是以訛傳訛的,母親不要聽之信之,等明天父親回來自會定奪的。”
燕欣的三言兩語倒是讓雲逸淑煩躁的心情平復了不少。
“母親,大姐,府里謠言都傳遍了,你們還護着那個不要臉的。”
只見一個穿着碧綠羅裙的少女迎面走來,人還沒有走到跟前,聲音倒是先傳了過來。
雖然聲音里飽含着稚嫩,但也夾雜着凌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如同一隻鬥志昂揚的公雞。
“雅兒不得道聽途說,明日你父親回來,段段是聽不得這些流言蜚語的。
你身為定安侯府的三小姐更應該謹言慎行,而且你姐姐去年已經及笄了。
眼下正是議親的好時機,你不要逞一時的口舌之快。”雲逸淑出口教訓着。
頭上的步搖因着語氣的波瀾左右搖動,燕穎失蹤的謠言,她只想一個人深信不疑。
至於對外,就這麼一個名不經傳的丫頭,是死還是活,這個京城裏沒有一個人真正在乎。
以前沒有人提起,往後也不會有人關注。
“那個燕穎平日裏也就在那偏院窩着,狗都知道出來曬太陽,她也就屋檐下坐着發獃,這樣倒也省心,畢竟眼不見心為凈。
今天一早聽說尋塘溺斃,不消一會就聽說帶着家私和兩個家丁跑了。”
“這還跟兩個?要臉么?我可沒那樣不要臉的姐姐,就她也配做我姐姐。”
燕雅冷哼了一聲,這個燕雅倒也貌美膚白,很好的繼承了雲逸淑的優點。
還不到十二歲就長開成這樣,假以時日想必也能轟動一時。
燕雅因着情緒激動,臉上稍稍的染上紅暈,如同冉冉升起的驕陽。
但是臉上的狠厲與花一般的年紀極其不相符合。
燕欣着好看的眉頭,似乎在一旁思考什麼,未置可否。
倒是雲逸淑揚起的巴掌,擦着燕雅的臉頰下去,但是在不遠處的小廝看來,當家主母可是為了二小姐狠狠的打了三小姐一巴掌。
下手快又狠!
雲逸淑看着燕雅識趣的捂着臉,輕嘆的說道:“你二姐姐的事情,你不要多嘴多舌,自己也是個姑娘家家的,你這麼口出不遜,以後哪個婆家敢要你。”
“她不是我的姐姐。”
燕雅嘟着嘴巴,低着頭小聲的爭辯着,也不似剛才的盛氣凌人了。
一個小廝急匆匆的跑來,因着地上的淤泥還打滑了一下,想起來終究又沒站穩。
嘴裏一字一字的蹦出“長公主在前廳。”
雲逸淑頓時額頭直冒冷汗,心裏卻嘀咕開了,燕穎的謠言只是在府里流傳,並沒有傳到街面上。
長公主應該不是捕風捉影的人,再說長公主向來清高,很少去人家府邸。
公主有公主的威儀,皇家有皇家的矜持。
這個度長公主向來有分寸。
難道因為?
雲逸淑理了理亂髮,步履蹣跚的去了前廳。
“不知道長公主深夜造訪,有失遠迎?”雲逸淑的語氣柔柔軟軟的,倒是讓人聽不出有什麼不妥當。
“自然是因為你定安侯府的女兒啊。”長公主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雲逸淑頓時抬眼看着邊上的燕欣,這個女兒去年已經及笄了。
樣貌自然是不容詬病的,而且歌詞詩賦、琴棋書畫那樣不是拔尖的。
京城世家裏哪一次的茶會她不是獨佔鰲頭、艷壓群芳,想來長公主看在眼裏也是無可厚非。
想到這裏雲逸淑越發的得意了,不由把腰杆子都挺直了。
燕雅聽了長公主的話,頓時也挺直了胸脯,滿臉期許的看着長公主。
她雖然不如長姐好看,但是在她這個年級里也是可圈可點的。
倒是燕欣依舊恭恭敬敬的,臉色波瀾不驚。
長公主不留痕迹的把跪着幾個人的神色變化收入眼底。
看似無意的問道:“當年她不是也生了個女兒?”。
“長公主本來家醜不可外揚的。”雲逸淑急急的說著。
還不忘記用寬大的袖子擦擦眼角的淚,把捶胸頓足的母女情感演繹的淋漓盡致。
“你們都跪着幹嘛,隨便坐,不用拘禮,今兒我這也算是不請自到。”
“謝長公主!”
“你剛說有什麼家醜?本宮也閑着無聊,不如聽了來解悶打趣。
如果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不平事,本宮也幫着點撥一二。”
長公主漫不經心的說著,雲逸淑那悲嚎的情緒,她可是看的真切。
這女人終究還是進步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