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運氣一向不好

司徒嘯手上的小刀微微用力，刀尖已經刺入了皮膚。

卓一凡感到溫熱的血液正順着脖子在向下淌。

阿誠怒吼一聲：“司徒嘯，我要殺了你！”

司徒嘯哦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搖着頭嘆息一聲，“現在的年輕人脾氣太暴，總是動不動就把殺人掛在嘴上，你覺得你殺的了我？”

阿誠急得青筋直蹦，忽然看見卓一凡向著自己不出聲地張了張嘴，那樣子像是在說三，然後便是二。

他立即攥緊了拳頭，卓一凡應該是想到脫身的辦法了。

果然卓一凡數完了一以後，忽然微微偏過頭去，驚訝地說了一聲：“丁玲？你怎麼來了？”

也許喊別人的名字，司徒嘯都不帶回頭的，但就是這兩個字，卻讓司徒嘯立即放開了卓一凡。

“小姐？”

他下意識的順着卓一凡的視線看過去，卻看了個空，一股凌厲的勁風已經向著側頰猛撲過來。

司徒嘯自十八歲一戰成名，縱橫馳騁將四十年，大小惡戰經歷了上千場，反應可謂通神。

直接將錯就錯，頭也不回地向前跨出一步。

阿誠的拳頭幾乎是貼着司徒嘯的後腦劃過，連帶着老人的髮絲都跟着飛了起來。

司徒嘯低喝了一聲，“打得好！”右臂屈肘向後猛撞。

阿誠一拳打空，來不及收回右拳抵擋，只能左拳自右肋下迎着司徒嘯撞來的屈肘硬碰硬地對了一下。

高手過招，當然不會一上來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兩人試探性地一觸即分。

阿城擋在了卓一凡的身前，和司徒嘯不錯睛地對視着，針尖對麥芒。

一個像是擇時而噬的黑豹，另一個則像是謀定而動的猛虎。

卓一凡站在十幾米之外的距離上，信手捂了捂脖子上的傷口，雖然破了皮，還不足以致命。

他直到此時才得以見到司徒嘯的全貌，發現後者五十多歲年紀，頭髮花白，身材枯瘦矮小，一雙眼睛開合之間隱隱閃着寒光。

“既然你想殺我，直接殺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扮成酒鬼引誘我上當？”

司徒嘯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只是這一下變化，就讓阿誠如臨大敵，緊張地弓起了身子。

老人忽然間又放鬆下來，懶懶地一曬，“想看看你小子到底有沒有小姐說的那麼有趣。”

卓一凡哦了一聲，“結果呢？”

司徒嘯撇了撇嘴，“結果你小子無趣的很。如果你剛才扔下我不管，就這麼走了，我會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繼續留你活一段時間。可你偏偏選擇了要做個爛好人，那就不能怪我了。”

這麼說來，好像自己救人還救錯了。卓一凡被這荒唐的邏輯弄得哭笑不得，“這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你家小姐的主意？”

司徒嘯搖了搖頭，“憑你這點道行，還輪不到我家小姐出手。”

他說著皺起了眉頭，更像是在自語道：“死鬼老墨生前算無遺策，洞悉千里，算是我司徒嘯在當世佩服的兩個人之一。可我實在看不懂他為什麼會指定你作繼承人？難道另有玄機？”

阿誠此時衝著卓一凡猛使眼色，那意思是讓卓一凡趕緊走，但卓一凡卻是一點要離開的意思也沒有，弄得阿誠更加心焦起來。

墨家有一份絕密檔案，上邊列舉着對墨家家主最有威脅的二十個人，每年都會更新一次。就阿誠所知，司徒嘯已經佔據第一的位子長達十年之久。

這個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怪物的老傢伙實力超乎想像的恐怖！

與這樣的絕世高手對敵，阿誠可說連半分勝算都沒有，他的心正在漸漸下沉。

之所以一直沒有發出求救信號，是擔心打草驚蛇。他生怕一旦司徒嘯被迫出手，那就是個必死的局面。

司徒嘯像是感覺到了，衝著阿誠笑了笑，“你小子也算得上是天賦極好的苗子，我在你這個年紀估計也僅能勝得了你一招半式。只要你看放棄墨家死士的身份跟我回去專心習武，不出五年，天下不會有人是你的對手。”

阿誠原本看起來木訥的神情此時變得無比堅毅，沉聲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墨家的死士，也應該知道墨家死士的規矩。”

司徒嘯的眼神複雜，既有不屑，又有羨慕，更多的還是害怕。

墨家千百年來之所以能凌駕於其他家族之上，與其強大的凝聚力不無關係。能夠培養出如此忠誠能幹的一代又一代死士為其保駕護航，是其他家族根本無法比肩的。

就拿他所效力的家族來說，這幾十年來人才凋零，要不是老家主和自己苦苦支撐，估計早就被其他家族吞併了。

小姐是老家主最為看好的接班人，從小就表現出驚人的天賦，頗有老家主運籌帷幄縱橫捭闔的風範，只可惜造化弄人，偏偏是個女孩子。

這次她不顧家裏人的反對，孤身一人回到國內，老家主先是震怒不已，但還是很快就下令，讓司徒嘯回到國內暗中保護。

臨走前，老家主交代的話是，“人如果殺伐果斷，便留；如果是婦人之仁；便殺。”

司徒嘯跟隨老家主三十多年，深知老家主是在擔心小姐正是青春年少，一旦對想要了解的目標產生了情愫，便會喪失理智。

家族現在急需的是強強聯手重振雄風，而不是接納一個不堪大任的姑爺。與其任由小姐亂來，還不如早一點把這段孽緣扼殺在搖籃里。

這個在圈外幾乎無人知曉，但在圈內卻無人不知的老人面對視死如歸的阿誠，微微嘆了口氣，像是有些惋惜。

繼而視線轉向卓一凡，手腕一翻，掌心裏多了一枚古老的硬幣。

“看在你小子心地還不錯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是一枚生死幣，選對了，我留你多活一個月。”

阿誠頓時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生機，雖說這生機只有50%，但也好過束手待斃。

阿誠拚命衝著卓一凡使眼色，沒想到卓一凡搖了搖頭，“老墨曾經告訴我一件事。一個人的命運只掌握在他自己手裏，千萬別相信所謂的運氣。”

他自嘲地笑了笑，“而且我這人的運氣一向不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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