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安遠

第12章 安遠

趙紹景一睡下,聶玉瑤便出了宮。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回聶府,府門口已經張燈結綵,等着後日開宴,門外的小廝見聶玉瑤回來了,立馬就進去通報了安遠和管老。

聶玉瑤一邊走一邊聽管老和安遠彙報回了請柬的人員名單。

安遠:“我這邊能來的都回了帖子,不能來的都是太遠不方便只將禮物和賀帖一起送進了京,宮裏即便是當值的都會調出空擋來,只是我爹和張公公要侍奉陛下,來不了。”

管老:“勛貴人家沒有一個要來,但也都送了禮物。除了趙國公一流都還未回帖,其餘送了帖子的官員都回了帖說會來。”

“好,我明日親自去國公府,管老準備些吃食送去湘館,我今日在那裏過夜。”

安遠突然停下了腳步,管老回頭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便跟着聶玉瑤往湘館去了。

一入湘館,聶玉瑤便覺得氣氛有些詭異,院裏的小廝和門口的小童都是無精打採的,見了聶玉瑤都忙行禮。

“公子呢?睡下了嗎?”

悟思悟齊四目相對,猶豫了一下,悟思說到:“公子…應該是睡下了……”

聶玉瑤見他們吞吞吐吐的樣子就來氣,怒道:“什麼叫應該?”說完,便拂袖進了屋子。屋裏就床頭點了兩盞昏暗的燈,聶玉瑤躡手躡腳的進來,只看見床上有個纖瘦的身影,幔影重重,聶玉瑤撩開帘子,坐在床邊,俯下身去柔聲道:“怎麼和孩子一樣睡覺還踢被子,着涼了怎麼辦。”

樓子瑕睡的淺,一聽是聶玉瑤的聲音立馬就驚醒了,他不敢看聶玉瑤,便把臉埋在了被子裏,也不出聲。聶玉瑤覺得不對勁,立馬把人掰過來,只見人雙眼微紅,面容憔悴,聶玉瑤火一下就被點上來了,摔簾而出,砸了茶几上的茶碗,喊道:“怎麼回事!我不過就離開了幾日,你們這些狗奴才若不交代清楚,全部杖斃!”

“你也累了,算了,先休息吧。”樓子瑕許久未說話,突然一開口聲音便是嘶啞的。

聶玉瑤衝過去抱着他,忽然就哭出了聲,她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保證自己手裏的權利不會削弱,可如今樓子瑕在她的羽翼下居然還受這樣的憋屈,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聶玉瑤一下就憋不住了。

樓子瑕沒想到聶玉瑤會這麼傷心,一下子就手足無措了起來,只能笨拙的拍拍聶玉瑤背,溫聲道:“不是他們的錯,是我自己,我吃不慣府里的飯菜,才瘦了些。”

“我又不是傻子,何苦這麼哄我。”聶玉瑤抽泣着,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主子,是安公子斷了我們湘館的吃食,炭火銀子也不給,我們去廚房賬房他們都只敢偷偷給,為此不知道打了多少口水戰,樓公子心善不願勞累我們,便事事都憋着,安公子還上門鬧過幾次,好在院裏的小廝都是能幹的,不然還不知道怎樣呢。”悟思一口氣說完,樓子瑕幾次想打斷,都被聶玉瑤攔住了讓悟思說完。

聶玉瑤聽完后,怒極反笑,將腰上的腰牌扯了下來丟給了悟思:“你拿着我的腰牌,給安遠,叫他回宮,我明日便稟了安如意換人,叫他不必來見我了。”

“是!”

聶玉瑤:“管老,你明日就安排將樓公子遷去踏雪軒住,不用打掃廂房,就住正屋。”

等所有人都退下了,聶玉瑤就癱軟在了樓子瑕懷裏。

屋內燈影閃爍,空氣中瀰漫著紙墨的香氣,夾雜着銀屑炭的味道,須臾,有人扣門,是管老來送宵夜了。

樓子瑕俯下身子溫聲道:“你未用膳?”

聶玉瑤偏頭枕在了樓子瑕的膝上,輕聲道:“用過了,只是吃的少。”樓子瑕輕拍了聶玉瑤的背,失笑一聲,道:“可你這樣絆着我,我不能起身去開門呀。”

聶玉瑤狡黠一笑勾住了樓子瑕的脖子,樓子瑕也不欲掙扎,徑直將人打橫抱起,輕放在榻邊,然後去將房門打開,管老將吃食擺好后,在門口遲豫觀望,欲言又止。

聶玉瑤瞥了他一眼:“說吧。”

“安公子他……他吵着見您。”

“不見,也不許他到湘館來吵鬧,我今兒還想睡個安穩覺。”

“是是是。”說完便退下了。

樓子瑕坐到榻的另一邊,給聶玉瑤夾了一筷子魚肉,說道:“其實你不必如此。”

“懷玉,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認真的,不是一時興起,不是貪圖新奇。”聶玉瑤打斷樓子瑕的話,斂了神色,一本正經的說到。

樓子瑕最是正經聽不得這些話,血色慢慢的就從胸口往脖子上蔓,眼神不知往何處放,只嗡嗡的答了一句:“嗯。”

“等過些日子,我空閑下來,就帶你上太山皇寺見仙惠長公主。”

“好。”

二人用完膳就準備歇下了,忽然門外又有人扣門,急聲道:“主子不好了,安公子鬧着上吊,我們都快攔不住了。”

聶玉瑤翻了個身,怒道:“你們這麼多人還掙不過一個太監嗎!攔不住就捆起來!”說完就用被子蒙住頭把臉埋在了樓子瑕脖子裏。

“算了,別真鬧出人命了,你還是去一趟吧。”樓子瑕輕聲言到,又揉了揉聶玉瑤頭髮。

聶玉瑤長吁了一口氣,氣鼓鼓的翻身下床,披上外衣就往安遠的院子裏去了。

剛進院就聽見屋裏亂糟糟的,又是哭又是喊,摔桌子又摔碗的。

“昭儀來了,昭儀來了。”不知是哪個眼尖的先看見聶玉瑤,喊了出來,屋子裏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安遠雙眼哭的通紅,舉着一個花瓶正要摔,見聶玉瑤進來了,想摔又怕碎瓷片傷了她,又氣又急,最後只能一把塞給了旁邊的人,自己倒在椅子上大哭了起來。

“我之前就警告過你,你不聽還愈發的過分,我冷眼瞧着你是不想再在府里待下去,怎麼如今又不想回宮了?是想去守皇陵還是去遼東立軍功,你只要一句話,我即刻讓人回了安如意不耽誤你一時半刻的榮華富貴。”聶玉瑤垂眸而立,言語裏聽不出丁點的情緒。

安遠一聽去遼東,才知聶玉瑤是真的氣極了,心裏忽然便怕了,忙跪在聶玉瑤腳邊,抱着聶玉瑤的腿,哭的梨花帶雨:“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哪兒也不想去,我就想留在你身邊,我保證我再也不會找樓公子的麻煩,我錯了,別把我送到遼東去,我離不開你。”

聶玉瑤俯下身子,捏着安遠的下巴,眼神是冷的。“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再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若真傳到了安如意耳朵里,我不會保你的。”說完,聶玉瑤就走了,安遠看着聶玉瑤離開的背影,心如同刀攪,疼的他無法呼吸,他從前以為聶玉瑤是對他有意的,自從樓子瑕的到來,便什麼都變了,她看樓子瑕的眼神是從所未有的溫柔,他嫉妒了,自己搖尾乞憐付出了全部才能得到她一絲半點的目光,而他只要站在那裏就可以得到她全部的心,安遠覺得和樓子瑕比起來,自己就像陰溝里的蛆蟲,低賤,骯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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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瑤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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