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孽緣之根
()秦阿姨聞見雪飛一身酒氣，眉頭皺得更緊。
正在這時屋裏的電話響了，秦阿姨抽身回屋，把雪飛晾在了門口。
雪飛意識不清，嘴裏含含混混的說著話，和門楣子神交起來。不一會兒，只見秦阿姨扔了電話就跑出去，嘴裏喊道：“老頭子，快！帶上存摺，上醫院！”
被秦阿姨這麼一喊，雪飛的酒立刻醒了。她拉住秦阿姨，連聲問“怎麼回事”。秦阿姨也顧不得那麼多，一把拽着她就往外跑。
趕到醫院，雪飛才知道，剛剛秦勉搭梁奕凡的車回家，車子不小心撞上了人，傷者已經被送進了急救室。車上的梁奕凡和秦勉，一個頭部擦傷，一個肋骨骨折。所幸秦勉只是第**根肋骨輕微骨折，並沒有傷及內臟。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雪飛和秦阿姨循着房間號找去，卻發現病房門口站了幾個身份不明的人。
一個人攔住她們說：“對不起，請你們稍等一下，梁總在裏面。”
是梁奕舟？雪飛心裏一緊。
秦阿姨一聽卻急了眼，問：“幹什麼？我是患者家屬，我兒子在裏面躺着！”
旁邊一個交警模樣的人走過來，嚴肅的說：“傷者家屬，請保持安靜！”
秦阿姨只得閉上嘴，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戶向內張望。
從玻璃窗戶望去，只見梁奕舟背對房門站着，整個病房籠罩在他的背影之中。對面的梁奕凡頭上貼着一小塊紗布坐在床邊，低着頭像是在回答問題。
“奕凡，怎麼搞的？第三次了，能給我個解釋嗎？被撞那人還沒脫離危險，你知不知道？”
“大哥，這次是因為，半路秦勉說想試試我的車，結果……”
“胡鬧！”梁奕舟疾言厲色，他深深的呼吸，壓住了沖向腦門的怒火，又問，“你不是在副駕駛座上嗎？怎麼他傷得更厲害？”
“氣囊沒有打開，秦勉護住了我……”
梁奕舟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勉，他因為剛剛注射了普魯卡因，歪着頭睡著了。
秦阿姨從門外見到了病床的上兒子。那副可憐的睡相，讓她的心像水入油鍋般噼哩叭啦炸開。她哭着喊着要衝進去，卻被旁邊的人強行止住。
許是聽見了外面的吵鬧和紛亂，梁奕舟從病房走出來。
雪飛從角落裏望着梁奕舟。他身着一件非常正式的深黑色西裝，像是剛從某個會場趕來。西裝精緻的款式襯得他分外英挺，純黑的色調十分突顯他孤高冷傲的氣質。他的臉上，依然是一如往常的疲憊和漠然。
秦阿姨抬眼看見這樣的梁奕舟，領受到一種莫名的強烈的威壓，只能立刻住了口，還下意識的往雪飛身後躲了躲。
旁邊的交警迎上去問：“梁總，您還去那邊病房看看么？”
“那邊病房”指的是被害者的重症監護病房，梁奕舟感到頗為頭疼。他按住突起的太陽穴，點了點頭。
門口那幾個不明身份的人跟着梁奕舟走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經過雪飛她們身邊，把她們當成了路人小透明。
雪飛望着最前面那個高大挺拔的背影，心裏有一種莫名的失落。
第二天，雪飛早早的從公司下班，直接上醫院看秦勉。彼此秦勉正盤腿坐在床上，玩着一個PSP，看上去比平時還精神。
“秦勉，昨天梁奕舟跟你說什麼了？”
秦勉一聽這問題就樂了，抬起頭說：“雪飛，你幹嘛？怎麼跟小護士們問的一模一樣？我都被問煩啦，你該關心關心我這個病人才是！”
雪飛爭辯道：“我就是關心你呀！我怕他說話刺激到你，害你留下心理陰影！”
秦勉一笑，胸腔疼得他抽起來。
秦勉說：“我才不會陰影，這是好事啊，不撞車我還見不到梁總呢！”
雪飛扶着額頭嘆道：“世道真的變了！看看律師道德都淪喪到什麼地步了，撞了人還像中了大獎一樣……”
秦勉意味深長的解釋說：“雪飛，你沒接觸社會你是不知道啊！我們這些小律師，全靠面子吃飯，誰面子大誰吃得多！那些個法官啊庭長啊，見我和梁總這麼大的人物有關係，肯定會對我另眼相看，以後的案子就好辦多啦……昨天你是沒看見梁總對我有多親切，我開始還以為他會責怪我，不料他隻字未提，還說謝謝我救了他弟弟一命……”
雪飛撇嘴：“他那種人還親切？還會說謝謝？”
“你這是什麼口氣？”秦勉不滿，“好像你挺了解他似的！”
雪飛心虛，坐在那兒不吭聲了。
秦勉探頭看了看雪飛，笑着擺手說：“你不行！在梁總面前，女孩子需要很強的耐眩暈能力。你一看就是那種立馬會暈過去的！”
“我才沒有！”雪飛不服氣的說，“他穿浴袍我都沒暈！”
秦勉頓時瞪大了眼睛。
雪飛這才知道自己說走了嘴，支吾道：“今天，其實，那個……我，我是有事情要向你諮詢的……”
雪飛憚於上次酒席上師哥的小題大做，便不敢再聲張騷擾之事。她只告訴秦勉她在與奕馳的業務接洽中不開心，想要離開。
雪飛一說到業務接洽，就想到了吳正廣。想到這個人她頓時覺得胃部重度痙攣，臉上的表情像是便秘了一周，異常的滯重和痛苦。
秦勉見她如此苦惱，興趣大增。
他聽完雪飛的話后，用專業律師的口吻說：“你不想再接觸奕馳，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讓漢睿的楊總換別人跑這塊業務，那樣你的實習生涯也就結束了，因為這說明你不能勝任工作。還有一條路是，讓奕馳儘快將這個案子了結。”
雪飛嘟着嘴：“道理我懂啊，可是這個案子怎麼了結啊？方成又上訴了……”
秦勉搓搓手，說：“其實，方成索賠的數額也不大，最好想辦法‘庭外和解’。我相信奕馳也對這個案子煩透了。賠償嘛，由你們漢睿出最好，實在出不了，他們奕馳那麼大，一百來萬，連個部門經理都能批下來的。”
雪飛將信將疑的回味着“庭外和解”幾個大字，忽然病房的門打開了，梁奕凡走了進來。
梁奕凡額角的紗布還在，但是臉上的表情頗為輕鬆。
“秦勉，那倒霉鬼醒了！”梁奕凡進門就說。
雪飛知道“那倒霉鬼”一定是指被撞到的傷者。
秦勉聞言高興的掀開蓋在腿上的被子，感嘆着就要下地去：“太好了！檢查結果都出來了嗎？”
不料秦勉兩腿着地時身子一歪，正好被梁奕凡扶住。
“你興奮什麼？他剛脫離危險。”梁奕凡又把他按回床上，半吊著坐在床沿，“這件事你別操心了，我大哥會擺平的……”
雪飛聽了梁奕凡這種話，頓時明白秦勉為何進了凡天律師事務所后越變越油滑了。原來是他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和梁奕凡這麼個混子成了朋友。她從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
梁奕凡這才發現坐在一邊的雪飛，悶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雪飛指着秦勉說：“我來看他呀！”
梁奕凡聞言臉立馬黑了。眼前這個林雪飛，昨天給她捧場被她撇下的帳還沒算，這次受傷的明明是兩個人，為什麼她偏偏要說她只來看秦勉？梁奕凡想到這裏，臉色更似萬年玄鐵，他狠狠的拿眼光剮着雪飛。
雪飛扭頭，見這個一身狂野氣勢的男人正在以眼神侵略她，她也毫不示弱，抬高了下巴，結結實實的給他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