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是親生的
穆初靈的身後還跟着三個俊俏丫頭，正是雪杉、春棠和麝香。
她們雖穿着統一的碧緞青衣，卻氣質各異。雪杉最是妖嬈嫵媚，一顰一笑便讓人骨子發軟，而春棠典雅端莊，舉手投足間盡顯文藝風範，至於麝香，她是穆初辰從未謀面的娘親為他所留下的三個貼身丫鬟之一，從小服侍穆初辰隨他在深山中長大，因為未曾加入密訓，所以遠不及旁邊兩人有氣場，但她因從未涉世，一副懵懂純真的模樣倒也十分難得，顯得別有風味。
三人其實都屬傾城之姿，放在外面足以引起轟動，只是此時被穆初靈的光芒掩蓋，着實暗淡了不少。
“呈諸位抬愛，初靈受寵若驚，特邀相見，已備好粗茶淡水，只是場地簡陋，還請見諒。”
穆初靈聲如輕鈴，盈盈一笑，對着千人俯身行禮，從容不迫，落落大方。
“仙子不必多禮，能見你一面，已是三生有幸，豈有嫌棄之理。”還未等他人有所回復，穆初辰突然大笑兩聲，朗聲說道。
這話雖然沒什麼毛病，但聽在有些人耳里，可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了，最起碼旁邊的李明風、不遠處的趙訖、天痕子等人眼裏都隱隱閃過凶光。
“太子親臨，榮幸之極。”穆初靈看向太子，恬靜一笑，臉上瞧不出任何異樣，彷彿二人之間從未有過生死大仇。
“今日你們是榮幸了，可莫讓本太子失興而歸啊。”穆初辰肆無忌憚地打量她，嘴上挑逗道。
穆初靈沒聽懂似的，點頭應道：“太子請放心，初靈定將親自安排。”
“不，不是你親自安排，我的意思是，你親自來。”穆初辰嘴角微翹，這樣說道。
他的語調不慌不忙，像是在開玩笑，但誰都能清楚感受到盛氣凌人的味道。
這下，就算那些不明所以的客人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這佳人才剛剛出現，怎麼氣氛就開始緊張起來了。
就是正在優雅品茶的秦自在也忍不住緊蹙眉頭，暗罵這沐雲帆平時挺沉得住氣的，今日怎這般性急，當著天下群雄的面失禮於人，實在冒失，損了皇家名譽。
“太子說笑了。”
被人當眾調戲，穆初靈脾氣再好也難以容忍，她聲音沒了開始的熱情，已然冷了幾分，身後三個丫鬟更是怒目而視。
穆初辰大笑起來，握着茶杯，抬手，微微一捏，化為粉末，然後口中戲謔道：“說笑？我身為太子，豈能說笑？”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巨變。
太子竟真的看上了穆仙子，要據為己有！
“沐雲帆，你這是當我們不存在嗎？”李明風終究看不下去了，沉聲說道。
“李兄，我敬你是君子，才禮讓三分，但這是我朝廷之事，還請你江湖之人不要插手。”穆初辰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說道。
李明風放下茶盞，“如果我非要管呢。”
“那就好辦了。”穆初辰甩了甩手上的水漬，輕描淡寫道：“我只能一紙文書稟給父皇，說你們武林中人干預我朝廷之事，大不了打起來唄，反正受殃只是無辜百姓。”
李明風手中的杯子裂開一道細縫，卻咬牙沒再出聲。
若不是因為忌憚這一點，他早在一年前就早已將這個殘暴太子分成八段了，何以受此憋屈。
“無量天尊，殿下說是朝廷之事，小道倒想問問殿下，是戰事、國事還是私事呢？”不遠處，一個身穿道袍，手提拂塵的小道士突然問道。
“原來是碧嵐道觀的天才弟子。”穆初辰望向那邊，認出那道士來，接着便嘲諷道：“天痕子，你一個出家人進這風流場所，合適嗎？”
“殿下貴為儲君，出現在這裏，難道就合適嗎？”天痕子寶相端莊，不為所動地微笑，反問道。
“嗯，有理。”穆初辰想了想，竟認真點頭，然後說道：“好，這事我們都有錯，暫且不論。但我記得你們道觀不屬朝廷，也不屬江湖，你出言干預，怕是不妥吧。”
“我心在道觀，身在江湖，路遇不平，出手相助，俠之大義，有何不妥？”天痕子幾乎沒怎麼思考，由心而發，語氣誠懇。
穆初辰笑吟吟道：“俠義？只怕是仙子太美，迷了你的心竅吧？”
“無量天尊。”天痕子絲毫不慌張，竟當眾含笑點頭，坦然承認，“是又如何，穆仙子一舞傾城，天上星辰都經受不住落下凡塵，我這顆血肉之心還能堅比磐石不成？愛美之心人人皆有，出家人也是人，也有心，又如何摒棄得了。”
穆初辰點點頭，覺得有理，“如是這般，你是非管不可了？”
“你若逼迫穆仙子，小道不會袖手旁觀。”天痕子輕飄飄笑道，卻讓不少人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山一般的巨大壓力。
“好，好得很。”穆初辰無奈一笑，又莫名轉頭，一一看向另外幾人，“趙訖，姜不夜，洛寒，聽聞你們同樣愛慕穆仙子，應該也是這個想法吧。”
“你大可試試。”趙訖自顧自抿了口茶，無所謂地說道。
姜不夜和洛寒則是相互望了一眼，才苦嘆一聲，拱手說道：“願殿下三思。”
他們兩個理論上歸朝廷管，此時不得不給太子一個面子，沒將話說得太重，但話中的意思眾人已經很明確了。
穆初辰低下頭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竟然緩緩站了起來。
所有人側頭注目，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不知道他準備幹什麼。
“你們都說要阻我，那就試試看吧。”
穆初辰冷笑一聲，突然將腰間龍形玉佩摘了下來，輕輕擺在桌上。
玉佩不過巴掌大小，通體溫潤，被鏤空雕刻成了盤旋的龍形，張牙舞爪，目透威嚴，連每片細小龍鱗都層次分明，清析可辨，在龍尾處，還刻有一個鮮明的‘令’字，顯然有着非凡的用處。
“那是！”後方人群中有不少是朝廷高官，認出了此物，驚得說不出話來。
穆初辰先挑釁般地看了一眼李明風和趙訖等人，最終將視線放在穆初靈身上，微微輕笑道：“穆仙子可知此為何物？”
穆初靈紅衣輕舞，美艷得不可方物。
她看了一眼玉佩，蛾眉微蹙，但還是清聲說道：“引龍令，可代國主頒發一次聖旨，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不錯，穆仙子果然見識過人。”穆初辰讚揚般地點點頭，撫摸着玉佩，又嘆息道：“這引龍令，我還未曾用過呢，也不知效果怎麼樣。”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微變，心中各種猜想，但思來想去最後卻只剩一種。
果然，就聽穆初辰又說道：“本太子觀你四季樓奢侈淫逸，誤我百姓，有違國法，如若本太子此時下令，大小建築即日拆除，內部的姑娘下人全部收押，秋後問斬，不知穆仙子有何想法。”
頓時，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他們終於知道之前秦自在所說的有備而來是什麼意思了，可這何止是有備而來，簡直是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啊。
“小姐！”三個丫鬟驚慌地看向穆初靈，膽小的麝香甚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穆初靈冷若冰霜，輕微搖頭示意她們別害怕，她死死盯着穆初辰，銀牙緊咬，一時間也沒想好該如何回答。
“沐雲帆！你別太過分了！”這時，李明風拍案而起，怒聲喝道。
一向以好脾氣著稱的他，此刻肺都氣炸了，他簡直從未遇過這般蠻橫不講理的人，這人竟還是當朝太子，簡直是為國恥，讓他難以容忍。
“李明風，你也夠了！”穆初辰同樣怒喝一聲，身上皇勢浩蕩，威嚴逼人，讓後方許多官僚下意識低下頭，不敢直視。
他重重地指了指玉佩，又指了指自身，一字一句，“皇上聖旨在此，荊國太子在此，你多次對我無禮，擾我朝政，是想開戰嗎！”
“你！”李明風怒視他，胸口起伏，臉色陰沉，雙拳握得筋骨脆響。
他這輩子所受的氣，全部加起來都沒現在的多，只覺得血液沸騰滾燙，理智都即將失去。
穆初靈見得李明風隱隱要動手的樣子，心有不忍，不由上前一步。
她露出淡雅微笑，對着他婉婉一禮，十分感激道：“李公子的好意初靈銘記在心，李公子多次助我四季樓，恩情已難還清，若今日之事再連累了李公子，初靈心裏必然過意不去，此事還是交由我來解決吧。”
她的聲音輕似微風，柔如清泉，瞬間平熄了李明風難以遏制的怒火，讓他回過神來。
他趕緊暗中運功壓下情緒，心悸不已，方才若晚半息他都已經出手了。
“初靈，你可千萬別同意他的無理要求。”面對穆初靈的笑容，李明風回敬一個感激的神情，同時滿臉擔憂道。
穆初靈點了點頭，“初靈自有分寸。”
“你放心，有我在，今天誰都別想脅迫你。”李明風安慰她說道，倒像是警告給穆初辰聽的。
他不善地瞥了一眼穆初辰，憤然甩了甩袖子，冷笑着坐了回去。
而穆初辰則不屑地哼了一聲，絲毫沒將他的話放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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