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緣起
“所以說，你還是在橫店買房了？”
“對。”
“開個店而已，租不就行了？為什麼要買？”
小辣椒敏感地從字裏行間嗅出了了別的問題。可老黃瓜卻是更關心：“你不是要勾搭那個小奶油去看你朋友去嗎？為什麼最後變成了開粥店？莫非是那個小奶油喜歡吃粥？”
辛宸的手藝，老黃瓜是信任的。只要她出馬，絕對能放倒一片。但問題是，一個才二十的小奶油怎麼可能喜歡喝粥呢？
這路線就不對嗎？
老黃瓜覺得辛宸這路線就選錯了！卻不想，辛宸的這家粥店開店的第三天晚上，他就通過攝像頭看到目標物出現了。
那是一個個頭高挑卻裹得嚴嚴實實的少年！
寒冬十二月的天氣，這少年不只穿了通長的羽絨服，厚厚的針織帽，臉上還帶了口罩和大圍巾。剛進門的時候，老黃瓜都沒怎麼注意，可當這小子往櫃枱前一站時，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抬頭的一瞬間，老黃瓜就認出來了：“浪妞，你家小奶油！！！！”
老黃瓜興奮得在鏡頭那邊一直跳！
可辛宸這邊卻仍然是對着屏幕一個勁地彈鍵盤，直到那小子喊了第三遍：“姐姐，還有粥嗎？”之後，她才不情不願地把眼光從屏幕里拔出來，回頭看櫃枱外的那個少年。
果然是很漂亮的一隻小奶油啊！
雖然只露着一雙眉眼，卻親切溫軟得讓人忍不住一看便心生歡喜。
“杏仁粥沒了，只剩下白粥了。要嗎？”
辛宸的聲音裏帶着冷淡，聽得衛倪微微有些發楞。剛才他一進屋就聽到了他的歌，原本還有些怕這店主是個歌迷，太過熱情之類的，畢竟他趕時間。卻不想：這人明明看到他的模樣了，卻是掃一眼就過？
態度還這樣？
“怎麼？不要白粥？”
又一句不耐的反問讓衛倪終於回魂，趕緊搖頭：“不是的。我就要白粥。姐姐，我要三碗，打在這個保溫桶里就好。”
乾乾淨淨的少年，連聲音里都透着平和溫柔。
真的很難讓人產生反感！
可辛宸臉上的不耐卻是越發明顯。接過後，三下五除二就把粥打好了。擰好蓋遞過去：“九十！”
三十塊錢一碗粥嗎？
果真如傳說中那樣，是天價！
不過既然是吳伯想吃，他也不會在乎。
衛倪痛痛快快地交完錢就走了。而他前腳才出門，後腳就聽到身後傳來了捲簾落閘的聲音。回頭看時，果然，剛才那位胖乎乎的大姐把卷閘落下了！
可是……
衛倪輕輕蹙了一下眉頭。要是他剛才沒看錯的話，那鍋里分明還有小半鍋呢。現在才十點半，說不準還會有人來的不是嗎？這麼早就關門的話，那粥不是浪費了嗎？
心裏微微有些不適，可腳下卻沒停下動作。一路快行回到酒店，把熱乎乎的白粥從桶里倒出來，盛進碗裏，送到了吳叔床前。
不想吳叔竟然一臉的意外：“你竟然買到了？”
啊？
衛倪不太明白：“叔，你什麼意思？”
“這家店啊？”吳謹為指着眼前這粥：“這家店雖然新開，可這老闆手藝雖好，性子卻刁鑽得很！一天只賣兩頓不說，一次只有兩桶的量。我去吃過兩回，一個小時不到就都賣光了。晚食七點開，我上回七點五十去就沒了。你怎麼這會子還買得到？”
原來竟是這樣嗎？
可明明那鍋里還有小半鍋的啊？
桶？
那店平常賣粥是論桶的嗎？
紛雜的思緒在腦中翻滾，可衛倪想了半天，實在是毫無頭緒。倒是那邊，吳謹為顧不得了，端過碗來大快朵頤：“你說這都是大米白水的，怎麼這家的粥就這麼好吃呢？你們年輕人不懂，等上了年紀就知道了。這世間最好的飯就是粥了。又有營養又養身。尤其是對我們這些身體不好的老人家，最好了。”
衛倪微笑，看他吃完一碗后，便又再添了一碗過去。吳謹為這次不再狼吞虎咽了，而是開始慢慢細品。每一口粥都在含在嘴裏慢慢品嘗，那彷彿人間絕味的模樣，勾得衛倪也忍不住好奇，拿起勺子嘗了一口。
果然……入口即化，滿嘴都是濃濃的米香……
“真好吃！”
“是吧？別說你我這樣了，就咱們陸導。嘴刁成那樣的，也喜歡得很。每天打發小李子給他打去。我今天還聽何言那老小子和陸導開玩笑，要不要乾脆把那老闆娘聘過來給他當廚子算了。”
“噢，那陸導去說了？”
衛倪問得認真，吳謹為一旁聽了卻是直接大笑出來：“傻小子，那怎麼可能？你想想，這一碗粥就賣三十，一桶至少能賣一百碗，一餐兩桶，一天兩桶就是四桶四百桶，一萬兩千塊。一個月下來就是將近四十萬的收入。你要是輕輕鬆鬆地月入四十萬，你還會去給人當廚子？”
那當然不會！
衛倪微笑。吳謹為也是眼中帶笑：“老陸啊，一輩子順心順水，我行我素。這次……怕是難以如願了。”
只是沒成想，第二天早上，吳謹為帶着衛倪剛進棚，就聽見兩個劇務在那裏閑聊：“聽說了嗎？陸導剛才真讓小李子去那粥鋪了！”
“不會吧？陸導還真想聘人家給他當廚子啊？”
“那有什麼辦法？誰讓陸導自從吃了人家的飯後，就吃什麼也不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陸導前年動過手術，醫生只讓他吃粥的。那清湯寡水的能有什麼吃頭？陸導那天天臉臭成那樣，還不就是心不順？這回好不容易碰到個對口的？還能放過？”
“可，人家這一個月就能四十萬的，會聽他的？”
“呵呵，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們組馬上就要來一個新人了。聽說這人背後的勢力可是相當厲害的。別地兒不敢說啊，就在這一畝三分地，不聽話就甭想呆。”
隔道里，衛倪目瞪口呆，吳謹為的臉色卻是陰沉了下來。
“叔，你看要不要去給那老闆娘遞個信兒？”
衛倪一片好意，可吳謹為卻是抬頭就瞪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你還在想這些？”
啊？
衛倪不明白。
見這小子真是一頭霧水，吳謹為氣得上去就給了他一記腦崩：“想想這劇里的角色能讓新人露臉的有幾個？女的就不必提了，男配里就數你的角兒最出彩！要是來的人真那麼厲害，頂了你可怎麼辦？”
吳謹為的擔心果然很快應驗了。他剛把衛倪帶到化妝間，助導就把他叫走了！
“換角？那怎麼行？咱們可是已經簽了合同的！”
吳謹為不幹了！那助導卻是一臉的冷笑：“簽了合同又怎麼樣？老吳，你是老人了，別這麼不懂事。給你換個角兒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不服管，直接把你的戲給你壓沒了，把人在這兒給你壓九個月，讓你離不了地兒也是輕輕鬆鬆的事。更何況陸導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惹了他，以後你家衛倪還想不想再在這個圈裏呆了？”
吳謹為氣得張口結舌，回去就犯了胃疼。
他躺在床上疼得滿頭大汗，衛倪只能在房間一直守着。剛才劇組已經通知他了，他的戲份從男三變成男五。最近的戲要到半個月後才會開！
怎麼辦？
自他離開樂天後，情況就好像一日不如一日。歌，他已經不能再唱了。要是連戲也接不了的話……
空空的陽台，少年無力望天。
而就在其正下方，酒店后幽深的小巷中，一個肥碩的身體，正拿着一隻竹竿小心地垃圾堆里翻揀。半個小時后，她終於找到了那隻被扔棄掉的一次性餐盒。
掏出打火機，噗的一聲，幽藍的火苗在寂夜中騰出讓人心顫的旋律……
“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