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米小姐的准婆婆
林媽媽很無辜的攤手。
米翠愣了一下，才認真抬頭看這位貴婦人。
那是一位穿着光鮮亮麗的美婦人，烏髮翠眸，應該位混血美女。
“伯母你好，我叫米翠。”米翠溫柔乖巧的沖她微笑。
“真可愛。”她也笑了，她笑起來的時候跟林亦然有些像，特別的溫婉明媚，“亦然可是把你藏了好多年呢！誰問都不說。”她一邊說一邊輕輕湊近米翠，眼神變得有些奇怪，輕飄飄的在米翠耳邊問，“你該不會是他找回來蒙我們的吧？”
米翠臉上表現出疑惑，扭頭用無辜的眼神看着林亦然。
林亦然面不改色上前把米翠從他媽手上拉回來，用手指輕輕拭去她嘴角殘留的醬汁，還曖昧的捏了捏她的臉：“別這麼看我。”他一本正經的再次強調，“我都說了，你嚇到她了。”
“我是林亦然的母親，我姓沈，沈瑜。”她嘴角含笑的介紹，但是笑意絲毫未到達眼底。
“我是林亦然交往了八年的女朋友。”米翠面不改色的配合著撒謊，米翠飆起演技來可以讓專業演員自愧不如。
林亦然在旁邊配合她表演，他跟米翠之間的相處異常和諧，和諧的讓他有種這真的是我女朋友的恍惚感。或許這就是她剛剛說的突然出現的戀愛的感覺？
沈瑜女士見到了自己兒子傳說中交往了八年的女友卻並沒有什麼很開心的感覺，客套的說了幾句話之後就進客房開網絡棋牌玩去了。
“來收拾一下碗筷。”林亦然拉着米翠回到了廚房。
米翠乖乖跟着他潛入廚房，兩個人靠的很近一邊收拾廚餘垃圾一邊小聲說話。
“你母親似乎來得有點早。”
“特意瞅准了時間來的。”林亦然的表情嚴肅，“我現在在懷疑剛剛我去超市是不是被她知道了。”
“這麼可怕的嗎？”米翠有點奇怪，“那是你親媽。”
林亦然搖頭：“你知道我為什麼繼承家業嗎？”
“獨子必須繼承家業？”米翠問。
“我下面還有個叛出家門的弟弟。”林亦然哂笑，“我母親對我們的控制欲很強，他因為想擺脫她的控制離家出走做明星去了，而我繼承林家……”他的聲音有點飄忽，“自然也是為了擺脫她的控制。”
“那你現在成功了嗎？”米翠問。
“基本上已經成功了，她現在只能跟其他普通女人一樣催我結婚，但是她似乎熱衷於在我身邊安插眼線，前不久我收到消息說我的出行路線被人監控了。”林亦然看着米翠發愣的臉，沒忍住又捏了一下，“十有八九是她乾的。”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找我去吃飯？”
“應該是。”
米翠突然覺得這個交易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她以為自己跟林亦然結婚，婚後慢慢培養感情是她的主要難題。現在看來，正如林亦然一開始說的，幫他應付他父母親人才是最難的那個問題。
“她應該還不知道我們之間關係是假的。”米翠咬着嘴唇思考，纖長的手指在料理台上輕輕敲擊，“她剛剛只是試探一下，我覺得我們表現得天衣無縫，但是如果沈阿姨真的是個疑心那麼重的人，沒那麼好糊弄過去。”
“是的。”
米翠抬頭看了林亦然一眼，發現他在專註的看着她自己。
“為什麼這麼看我？”米翠問他。
“覺得你可愛。”林亦然坦然。
“滾啊！現在在商量很重要的事情！”米翠憤怒的掐他胳膊，“你快點想辦法怎麼說服你媽媽！”
“你不用那麼慌張。”林亦然摸索着自己的下巴，“我們說我們是真的，他們就是再怎麼懷疑也只是懷疑而已，你沒有男朋友，我也沒有女朋友，我們之前異地戀好多年，本來就找不到什麼證據證明我們是假的。”
“……”米翠搖頭，“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打消她的疑慮，不能讓她一直抱着這種猜測。”
“為什麼呢？”林亦然問。
“否則你找我假扮你未婚妻這種事情毫無意義啊！”米翠理所當然的回他，“你要我跟你結婚難道不就是為了讓他們以為你找到真愛，不再擔心你了嗎？讓他們信以為真，以後大家都會很開心的嘛。”
我其實只是單純的想堵他們的嘴，沒有考慮要讓他們開開心心接受我結婚這種事情，他們的憂心與否根本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當然林亦然也沒有把自己心裏的這種想法說出來，他看着一臉認真的女人，有些無奈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問：“你還困嗎？要不要再去睡一會？”
“我不困！”米翠撇開他的手，“現在一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就精神百倍，不想到個處理方法我是睡不着的！”
林亦然擒住了她的手，順勢將一枚銀色戒指套了上去。
米翠被他抓着手指愣了半天後才反應過來去看，那是一枚精緻的銀色鑽戒，設計感頗為樸素很符合林亦然的審美，但是能看得出設計師在簡約設計中運用的情感，優雅的心形營造出濃郁的愛的氣息。
“去超市路上路過一家專櫃看到的，剛好是你的尺碼，應該是天意。”林亦然摩挲着她手上的戒指，“你現在應該去睡了。”
米翠的情緒一下子炸開了，她精神恍惚的看向林亦然，越發讀不懂他的心思，那一瞬間她簡直覺得這個男人是知道她的喜歡，所以才吃定她的。但是這麼多年對他或多或少的了解，她覺得自己不應該想這些問題。可能他只是單純的覺得女孩子會喜歡這種鑽戒呢？畢竟大部分直男都是這麼想的。
米翠被林直男帶去了主卧恍惚的躺在床上，在他數三二一睡之後就慢悠悠睡著了。
林亦然看了一會睡着的女人，鬆開了她一直握着的手，輕輕走出了屋子。
“我覺得你是在騙我。”沈瑜女士坐在客廳僅有的那個沙發上，冷着一張臉看林亦然。
林亦然的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您在說什麼呢？”
“你說你有個交往了很多年的女朋友。”沈瑜微微皺起眉頭，“這次你奶奶還急匆匆的佈置了宴席，但你畢竟是我兒子，你告訴我你喜歡男的我都不會相信你之前那些年說的那些鬼話的。”
“總不能因為你跟我爸之間沒什麼感情，就覺得我不配找到真愛吧！”林亦然給自己沏了杯茶，玩笑似的跟她說著這些話，“的確曾經有那麼一陣子我也以為自己不配擁有愛情，像我這種人。但是，我這種人，都有人死心塌地喜歡我那麼多年……”
他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憶起蘇雨來，其實他是知道的那個女人喜歡了他好多年。但是他覺得他不應該耽誤別人的幸福，這麼多年來都沒有給她回應。這一次的婚宴的事情陰差陽錯是個機遇，他突然想給蘇雨那麼多年的喜歡一點回饋，結果她卻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找到自己的幸福了。那是屬於她自己的幸福啊，真是幸運……
“我有什麼理由不配去愛呢？”林亦然笑着，他可以催眠自己，每時每刻不停地對自己講，米翠就是那個沉默無聲喜歡了她八年的女孩子，他應當給予她同等的回饋，讓她的等待有價值，就當還她的。
米翠在睡夢中微微皺起了眉頭。
米翠很少做噩夢的。
但或許是今天睡得太舒服了，她被魘在夢裏怎麼也醒不過來。
夢中的她看着林亦然跟蘇雨舉行婚禮，站在賓客的角落中沖林亦然舉杯，感覺自己的心稀碎成渣。
這個夢導致她一睜開眼看到林亦然坐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一時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夢境。
林亦然帶着耳機捧着一本外文書坐在床的另一側垂頭看，陽光順着他的側臉打下來，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整個空間靜謐且美好。
這是她夢裏才出現過的場景。
直到她翻了個身，林亦然才發現她睡醒了。
“醒了？”林亦然摘下耳機低頭問她，“餓了嗎？”
米翠搖搖頭。
林亦然收起手上的東西，起身出門：“你才睡了一個多小時，現在還沒到午飯時間，我去給你找點水果。”
“哦。”米翠懶洋洋的回了一句，看他消失在門外。
米翠直到兩分鐘之後才真正醒過來，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是，不知道林亦然去切什麼水果了，第二反應是，快要到中午了，他們的午飯要怎麼解決？
畢竟現在家裏是三個人。
首先米翠是不會做飯的。
其次米翠覺得沈瑜女士應該也不會做飯。
林亦然一個人解決？
或者是三個人一起吃外賣？
怎麼想都不太靠譜。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林亦然切了蘋果兔子進來，果真是個心靈手巧的寶藏男孩。
“我們中午吃什麼？”米翠好奇地問。
“西式料理，我提前定了一家餐廳。”林亦然遞給她一塊蘋果，“吃過飯之後，你就要陪我母親去逛街了，我建議你吃飽一點。”
米翠用蘋果磨牙，而後翻了個白眼：“這要看你定的餐廳是個什麼份量。”
“我覺得一般女孩子是能吃得飽的。”
看來我在你心裏還真的不是一般女孩子的地位。
起碼是那種，特別能吃的女孩子。
事實證明，林亦然的猜測並沒有錯，這頓午飯真的不夠米翠吃的，她覺得自己吃了個八分飽，對面的沈女士已經吃完了。
米翠默默放下吃了一半的小蛋糕，盯了林亦然一眼。
林亦然心領神會的把剩下的蛋糕打包。
沈瑜女士笑的十分和善，並邀請米翠一起去逛商場。
米翠靦腆的低下頭，輕輕地點點頭，還順勢側頭問了下林亦然，親愛的我要出去了。
林亦然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張銀行卡放在她手裏，細心叮囑：刷這張。
兩個人相依相偎十分甜蜜，沈瑜女士在旁邊看的臉都變黑了。
林亦然下午是要去公司視察的，在道別之後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這兩個女人。
米翠挽着沈瑜的手臂，感覺自己心尖在打顫。
她很少跟長輩出來逛街，畢竟她的母親不是親生的，雖然對她不算刻薄，但是她也不太敢跟那位女士一起出門挑衣服。還住在米家的時候，米翠的衣服通常是米夫人直接從店裏拿的。
此刻她心裏的感覺只有一個字：虛。
沈家是頂級的名門富豪，家裏出了三個女兒，沈瑜就是沈家的第三個女兒，嫁給了林亦然的父親林欽先生，算得是強強聯姻。沈瑜從小就沒經歷過什麼窮苦生活，品味和態度自然也是奢侈且高雅。這次沈瑜來見林亦然和米翠，其實是被林亦然的奶奶發配來給米翠購置彩禮的。
“三金肯定要有的。”沈瑜假情假意的笑着跟米翠介紹，“不過亦然那孩子就喜歡些樸素大方的東西，對了你的戒指是亦然挑的？”
“求婚戒指。”米翠笑的溫柔含蓄，“昨天突然帶我去利林吃飯，我都被嚇到了。”
沈瑜還真的是有點好奇：“你們真的認識了八年？”
“我們是同校同學，從中學就開始，真的算起來應該有十多年了。”米翠一本正經的數手指頭。
“那你們……”
“交往了八年，高二那年開始的。畢業之後異地戀六年。”米翠編的天衣無縫，“我之前在南府生活，只有節假日會回到京都跟家人團聚，順便兩個人碰面。在林亦然不忙的時候，也有去南府看望我。”
“這樣嗎？”沈瑜微微皺起眉頭，“他說你喜歡他好多年？”
米翠心裏咯噔一聲，隨即想通了林亦然可能是把蘇雨的劇本套在了她身上：“在這段感情里確實是我主動地比較多。”
“他是個比較慢熱的人。”沈瑜鬆開了眉頭，語氣平靜的講，“說實話，你們這種女孩子很容易被亦然的性格或者長相所吸引，但是作為他的母親我必須認真負責的跟你講清楚一件事情。”
“嗯？”
“不要用自己的觀點去看亦然。”沈瑜的表情很嚴肅，“他可能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樣子，我並不是在脅迫你離開他或怎樣，我今天只是單純的提醒你。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希望他過得幸福，如果有一天，你跟林亦然分開，從而傷害到了他……”
米翠一臉懵逼的看着沈瑜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沈女士十分冷酷且霸道的丟下一句：“那你也不用活着了。”
“呃……”
“啊，這個鐲子很不錯，拿出來給我們看一下。”沈瑜扭頭就招呼導購過來挑首飾。
我覺得你應該把話說明白一點……米翠目光複雜的看着沈瑜女士：總不能是因為知道我跟你兒子還沒正式簽訂合同，現在特意說這種話嚇唬我的吧？
米翠是什麼人？喜歡了林亦然十多年的女人是不可能被准婆婆幾句話嚇跑的。米翠一個下午都很順暢的跟沈瑜女士挑首飾，還順道刷了林亦然的卡給沈女士買衣服。
米翠是那種很會哄人開心的女孩子，她用真摯的目光看沈瑜穿的每一件衣服，然後開始花式夸人。
儘管沈瑜對這個兒媳有千百的不喜歡，但被拍馬屁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最後兩個人可以說興之所至滿載而歸。
晚上林亦然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女人坐在沙發上吃着同一盤子裏的堅果，看八點檔電視劇。
他開門之後迅速後退了一步認真看了看自己的門牌號，確定沒有走錯樓層，懷着見鬼的心情跟兩個人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