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局
李天明信步走進包廂，笑的滿臉皺紋。
忙了好幾天，總算得閑可以和親友小聚，稍微放鬆一下了。
他先和迎上來的三個人握手打招呼，又瞟一眼幾個年輕仔。
“喲，振剛也在啊，這幾位是……”李天明忽然愣住，揉揉眼，怕認錯人，“這是……”
他可不會忘記楊衛成，那個自從出現在局裏，和閆玉林促膝長談之後，就成為他們全局風雲人物的年輕人。
那天楊衛成來過之後，閆玉林下午專門和幾個領導開了個碰頭會，將這件事進行嚴肅慎重的討論。
作為局辦公室主任，他也有幸參加，雖然只是負責端茶遞水，可聽了幾耳朵，知道領導們對楊衛成這種人的態度。
李天明的眼神變得熱情，臉上笑容更燦爛。
張振剛還以為他沖自己笑呢，便迎上去：“姨夫，我……”
誰知李天明直接把他往旁邊一撥，走到楊衛成跟前，想要握手，卻發現其手臂被倆人扭着。
“這是怎麼回事？”李天明問。
眾人一囧，張華老狐狸，一眼看出貓膩，忙道：“咳，孩子們玩鬧呢。”
他一腦門冷汗，暗中忐忑。
看得出李天明和這小子好像是很熟悉，而且交情不錯，這小子如果說點什麼話，那多傷和氣？
雖說大家是親戚，可碰到真格的，親爹親媽都不一定管用，何況只是老挑呢？
今天他邀請李天明，可是有大事要辦，不能讓任何事給攪和了。
現在他特別後悔，幹嘛要讓那混球來吃飯，混球不來，啥事都沒了。
“對對，我們是朋友，在鬧着玩。今天我跟女朋友一家來這裏吃火鍋，碰巧遇到他們。”楊衛成順勢接過話茬，掙脫出來，和李天明握手。
張華鬆口氣，感激地看了一眼楊衛成，發現對方也悄默默朝他擠眼笑。
“是嗎？在哪呢，一起來啊！”李天明熱情地握着他的手不放。
張振剛十分不自在，他的兩個狐朋狗友，也如坐針氈。
“好啊，您稍等啊，我正想給大家介紹我女朋友呢。”楊衛成一口答應，轉身就衝出去。
張振剛心裏那個氣，差點就悶出一口血來。女朋友？他說的不就是蜀大美女姚若橘嗎？
上回自稱是姚若橘的丈夫，這回又說什麼女朋友，這小子滿嘴跑火車！
可任憑張振剛怎麼生氣都無濟於事，那邊李天明已經入座，並且和大家聊起天來。
讓張振剛更鬱悶的是，話題中心人物，居然仍然是剛才那小子。
他就納了悶兒，那小子到底有什麼能耐？一個外地來的，怎麼就認識他姨夫了？
沒多久，姚若橘極不情願地被楊衛成拖到包廂門口，一臉寒霜。
好在一直在吃火鍋，她俏麗的臉蛋紅撲撲的，再寒也看不出來。
“你要幹嘛？”姚若橘甩開楊衛成的手，憤怒地問。
楊衛成道：“你不是想要擺脫那隻蒼蠅嗎？他就在裏頭，今天是擺脫他的最佳時機。”
“你瘋了吧？”姚若橘心慌，“他在裏面，你還讓我進去，安的什麼心啊？”
“你待會兒就知道了，不過得配合我啊，笑一個，最好面帶嬌羞。”楊衛成嘿嘿一笑，上手一抓，又抓住她的小手。
男性的手掌大概總是這麼粗糙吧？那種肌膚相親的感覺，讓姚若橘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噁心，而是觸電一樣。
但觸完電，她依舊感到噁心，決心回去把這隻手洗十遍。同時她也好奇，楊衛成到底要怎麼幫自己？
楊衛成敲了敲門，裏邊傳來笑聲，有人道：“快進來。”
他推開門，拉着姚若橘走進去。
一看到滿屋子人，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姚若橘頓時感到局促不安，下意識地往楊衛成身後躲了一步。
她看到張振剛了，那傢伙也很詫異地看着她。
張振剛倆眼珠子瞪得溜圓，渾身透着酸氣，好像一根加多了醋少放了糖的糖醋排骨杵在那裏。
姚若橘躲避他的視線，又往楊衛成身後藏了一些，企圖掙脫他的手。
這麼多人看着呢，這樣被一個男人牽着手，多羞人啊！
楊衛成卻很大方，笑呵呵地舉起牽着的那隻手：“我跟大家隆重介紹，這位就是我女朋友，姚若橘同志。她剛考上蜀大，在讀大一。”
“什麼？你胡說……”姚若橘情急，脫口而出。
楊衛成回頭看她一眼，馬上改口：“哈，我忘了，從今天起，應該是未婚妻才對。”
“哦？是嗎？這麼看，你們還真是郎才女貌啊！”李天明笑吟吟地點頭，“小夥子，我們蜀州的姑娘可是值得心疼啊，你往後得好好對待。”
“那是，你放心吧李主任，她跟了我，誰要敢碰她一根指頭，就等好看吧。”楊衛成話裏有話道。
張振剛氣的渾身哆嗦。
“哎，你怎麼了？哪不舒服啊？哆嗦什麼？”李天明注意到外甥的異樣。
“對啊，哪不舒服啊？”楊衛成假模假樣地問。
張振剛咬着牙不說話。
“哎？哪裏有耗子在啃東西嗎？”另一個中年人奇怪地四下看，“最近耗兒鬧得凶，我們單位正準備採購耗子葯呢。”
張振剛不咬牙了，抬起頭，擠出一絲笑容。
“爸，姨夫，周經理，李所長，你們忙啊，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這飯我們就不吃了。”
左邊瞪一眼，右邊扯一下，張振剛灰溜溜地帶着倆好兄弟離開。
看着他們的背影，楊衛成鬆口氣，心知姚若橘以後不會再被騷擾，便鬆開手。
姚若橘忽然感到手一松，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楊衛成的手，居然揣進兜里。
能夠掙脫他的手，這本來是姚若橘這十分鐘之內最想做的事。
現在她總算得償所願，卻不知為什麼，心裏有一丟丟的失落感。
此刻她並不知道這種感覺叫失落，只覺得自己好像原本正在盪鞦韆，突然從鞦韆板上跌下來一樣。
出了火鍋店大門，張振剛仰天悲嘆：“唉！”
人家當著這麼多重量級長輩的面官宣，還有姨夫李天明的態度，張振剛知道，自己已經三振出局，永無希望。
他的兩個兄弟，平時遊手好閒，跟着張振剛混吃混喝，自然對這位大哥的事兒十分上心。
張振剛開始哀嘆時，他們就憋着一口氣。
這嘆息如此悠長，乃至於他們差點憋死。
終於等到嘆聲落幕，倆人趕緊大口喘息，忙問：“振剛，別這麼傷心，再搶回來不就行咯。”
“你們懂個喘喘！”張振剛罵道，“剛才我姨夫怎麼對那瓜娃子的你們沒看到？”
啪啪！
“他瓜，你們兩個更瓜，*賣*！”
他給兩個好兄弟一人摟頭一巴掌，甩手氣哼哼地離開。
卻說楊衛成吃完這頓火鍋，下午就搭乘火車離開蜀州。
送別時，沈向前握着他的手，連嘆三聲，沒說什麼，眼睛卻紅了。
楊衛成笑嘻嘻地說：“沈大哥，沒事的，我們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着呢。”
“嗯！！”沈向前重重地點頭。
楊衛成說的沒錯，以後中海、深州都將是沈向前頻繁往來的地方，他們見面的機會很多。
沈向前點頭，欲言又止。
楊衛成說：“沒事沈大哥，政策上你沒顧慮，就放心大膽地做吧。我看你這一生，肯定會有大成就。”
“成娃兒，大恩不言謝！”沈向前說，他停頓了一下，忽然上前緊緊把楊衛成擁抱一把，拍拍他的背。
純爺們兒的擁抱，只有純爺們兒才懂。
楊衛成愣了一下，笑了。
旅途風光無限，火車一路向東，楊衛成總算到熟悉的環境。
這天正好是星期六，李東特地推掉所有工作，帶着楊衛寧、楊玉娜一起來接他。
一家子好久沒見，都很開心，在中海大吃一頓，才搭上回家的班車。
回去途中，楊衛成發現他們仨都有點不太自然，似乎有什麼事隱瞞着。
“我說你們三個剛才還興高采烈，這會兒怎麼跟悶葫蘆似的？”楊衛成問，“有什麼事瞞着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