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后之死
就在眾人都覺得皇后要被楚燁厭棄或者廢除的時候，楚燁卻盯着她深深的長嘆一口氣:“罷罷罷！傳朕旨意，皇后禁足碧霞宮，收回皇后寶印寶冊，無朕旨意，不許再出宮門一步！來人，皇后累了，扶皇后回宮。“
楚燁沉下心緒，這件事鬧的滿宮皆知，司徒家少不得要去安撫，太后也必然要問，還有太多事要處理。
百里踏月聽見耳着呼嘯的風聲，看着楚燁的眉眼，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心裏有什麼東西一點點裂開了，然後像是那些被楚燁摔碎的杯子一樣四分五裂，最後成了粉末，吹散在這北風裏，再也找不回來了。
“我是累了……“她的聲音一瞬間蒼老了，像是一潭再也不會有波瀾的死水:“我如今再無親人，我只求你別為難流芳，她是無辜的。“
楚燁見她此刻這樣心裏不免抽痛，卻依舊一言不發的轉過了身，身後傳來了百里踏月一聲輕笑，那笑聲明明很輕，明明可以被這北方壓過，卻那麼清晰的傳到了他的耳畔。揮手讓那滿地的奴才起身，直到邁下最後一個石階楚燁都沒有回頭。若是他回頭，就會看見滿面熱淚的女子露出怎樣無奈的眼神，絕望而痛苦的望着他走下台階的背影。
蕭九順走上前迎上楚燁，終於得以將一把傘籠罩在他頭頂，誰知道眼睛突然瞪的渾圓，楚燁正要問話，只聽流芳突然大喊一聲:“皇後娘娘！！！“
楚燁心跳突然加快，猛然轉身只見那台階上風華正茂的女人右手上五條細細的金線已經從皓腕上的金鐲中射出，在冰冷的雪夜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還沒等楚燁反應過來，她的脖頸已經鮮血飛濺，如薄霧一般噴洒在這大雪中，接着整個人迅速的向後倒去，倒在冰冷的雪地上。紛飛的大雪順勢紛紛落進她的衣袖，那寒意迅速蔓延到了全身，比這大雪還冷，比這冬夜還涼。
楚燁顧不上許多，幾步衝上台階，卻只見百里踏月的手腕上的金鐲已經被鮮血染紅，就連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月華絲上都噴濺上了鮮血，而她的脖頸上，是五道深深的血痕。
大量的鮮血順着楚燁的雙手滴在了已經鋪滿了白雪的石板上，如同一朵朵最嬌艷的玫瑰開了滿地。
“阿月……“這一刻他終於沒了驕傲與尊貴，不顧一切的將她摟在懷中，顫抖着喚了一聲這久違的名字，可是這名字的主人卻已經雙目緊閉，再也聽不見了。月華絲看着雖軟，實際卻鋒銳無比，一根月華絲尚且已經夠人重傷，如今五根齊齊沒入喉嚨，百里踏月霎時便沒有了一點呼吸。流芳雙腿早已在這冰天雪地里跪的發麻，連起身都不能，手腳並用爬到了百里踏月身邊，連哭都沒了聲音。
“快！快去請太醫！“蕭九順尖着嗓子叫了一聲，立刻有幾個小太監飛奔向了滴翠宮裏。
楚燁抱着她跪坐在地上，雙手已經幾乎完全被不斷湧出來的血液染紅，跟那些白雪觸碰在一起，變成了更多的血水，一瞬間又冰又冷。
“阿月，別丟下我……“一滴熱淚打在了那永遠閉上雙目的臉上，接着越滾越多。蕭九順被這一夜發生的變故徹底嚇住了，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能舉着傘小心翼翼的籠罩在這對帝后的頭頂，連一句勸慰的話也不敢說。
太醫趕來時，只看見楚燁坐在血泊里抱着已經鮮血淋漓的百里踏月，連忙提着藥箱跑上來，其實光是遠遠看着就可想而知，就算當時沒死，流了這麼多的血，也活不成了。幾個太醫又驚又疑，今兒也不知是什麼日子，先是柔妃，又是皇后……
片刻不到，一個年長些的太醫猶豫了一會兒，終於由他率先開口道:“皇上，您節哀，皇後娘娘，薨了。“
“薨了……“楚燁喃喃重複這兩個字，眼裏已經失了神:“阿月身負奇功，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了，你們給朕治，治不好阿月，朕讓你們給她陪葬！“
幾個太醫連忙磕頭請罪:“皇上，不是老臣不肯救治皇後娘娘，而是皇後娘娘動脈盡數割斷，就算華佗在世，也難以救回啊！請皇上開恩！“
楚燁卻聽不進去這些話，只將懷中的女子又緊了緊，神情恍惚的說:“阿月累了么？這裏太冷了，我們回殿裏睡，好不好？“
蕭九順看着楚燁，眼神流露驚慌與恐懼，連忙問跪在地上的太醫:“這是怎麼回事？皇上這是怎麼了？“
那老太醫也顧不上禮數，直接拽過皇上的手腕，誰知道剛碰到他的脈搏沒多一會，便被楚燁撤回，接着楚燁站起身來，抱着已經死去的百里踏月向碧霞殿走去。
蕭九順跟幾個太醫連忙跟上，那老太醫道:“皇後娘娘突然離世，皇上這是一瞬間傷心過度，急火攻了心，如今已經脈象大亂，神智已經開始恍惚了。“
蕭九順此刻幾乎急的跳腳:“這可怎麼好！您快想想辦法啊！“
“長痛不如短痛，現在就得讓皇上清醒過來。“老太醫是兩朝老臣，已經見過許多大風大浪，立刻吩咐蕭九順道:“待皇上放下皇後娘娘鳳體，你去同皇上說話，別管說什麼，只要讓皇上同你說話便好。“
“是。“蕭九順立刻應聲。
“張太醫，帶了清神丸了么？“那老太醫看着旁邊離自己最近的男子說道:“一會我會為皇上穩住心脈，麻煩你為皇上服下。“
張太醫點了點頭，立刻從袖子裏拿出了一顆小小的藥瓶倒放在了手中拿好。
而這時已經到了碧霞宮的寢殿，楚燁小心翼翼的把懷裏的女子放在了床上，拿出帕子為她擦了臉，又溫柔蓋上錦被，彷彿稍微用力一點，那女子便會驚醒一般。
“阿月，朕今夜哪也不去，就在這裏陪你，好么？“
楚燁語氣深情得讓身邊的蕭九順都震驚，那是連對柔妃都沒有的樣子，但是蕭九順震驚過後就是滿滿的恐懼，因為床上的人，確實已經沒有一點活着的徵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