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清理思緒
夏雲裳喝了葯昏昏的睡去，夢中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的寧國候府，回到失去孩子的那日，當自己從血泊中醒來時，只見破敗的木床，身無長物，顫抖的手輕輕的扶在空空的肚子上，絕望、恐慌、仇恨……雲裳似乎落入一個深深的黑洞，那裏冰冷刺骨恨意濤濤，漫天的怒火點燃了雲裳的眼睛。
在睡夢中雲裳猛的睜開眼睛，眼睛被仇恨染的通紅。雲裳轉頭看了看簾外，屋中已然點起了燈，想來自己又是睡了一天，雲裳深深的呼氣，努力將情緒平息。
“紫娟。”雲裳有點無力的喊道
紫娟輕輕的走到床邊，將淡粉的床簾拉起固定好，“小姐醒了，奴婢服侍小姐洗漱用餐吧，小姐這一睡又是一天，看來不好好調養是不行了。”
“嗯”雲裳由紫娟輕輕扶起，點頭應道。見雲裳點頭，紫娟轉身吩咐綠翹將洗漱用品端來，藍蕊見小姐醒了，自去小廚房去準備吃食。碧荷、紅玉在一旁準備衣物伺候着。
夏雲裳梳洗完畢，因是初夏，天氣稍涼再加上雲裳落水受寒未愈，便穿了天藍花軟緞素色長裙，外罩綿綢牡丹綉披肩，墨色秀髮僅挽成一個簡單的髻，以芙蓉玉梅花簪固定，不施粉黛，一派慵懶之意坐與黃花梨木八仙桌前。
丫鬟們有條不紊的將菜品擺放妥當，因是剛剛轉醒，小廚房中不敢做的過於油膩，只見桌上擺蟲草花黃燉鵪鶉、清炒蝦仁、櫻桃肉、白切雞、蓮蓬豆腐、清荷小藕、雞絲春卷。共五道例菜、一湯、一點心。
“小姐，夫人晚膳時着人送來的銀耳蓮子羹，說是擔心小姐剛醒胃口不好，奴婢放在廚房煨着，現在可用？”藍蕊一邊布菜一邊問道。
“暫時不用，這剛醒胃口倒是一般，如過會餓了再說吧，我這睡了一天，可有什麼事嗎？”夏雲裳問道
“回小姐，太后、皇上那邊甚是擔心小姐的情況，所以老太爺早上被請去宮裏了，回來是帶着宮裏賜的珍貴藥材一箱，和玉枕一個，已經放在庫房了，預備着明日去清點。老太爺本準備晚膳陪小姐一起用，可將軍和夫人回了老太爺說是小姐還沒醒，便賜了豆豉蒸排骨和西湖醋魚，說讓小姐多吃些。”紅玉回到
“真是勞爺爺費心了。”夏雲裳想着一向對自己慈眉善目的爺爺。
因自己早產有些不足，又是女孩，爺爺待自己和哥哥很是不同，從來都是疼愛有佳，記憶中爺爺唯一一次發火便是自己一定要嫁於李承胤的時候，從未在自己面前發火的爺爺狠狠的摔斷了陪伴自己多年的龍頭拐杖。想到這裏心中又是一陣難過。
“下午時寧國侯府來人問小姐情況了，夫人預備着給了謝禮，說是等半月後小姐生辰請寧國侯府前來。”碧荷說道
“寧國侯府來的是誰？”夏雲裳聽到寧國候的名字，手中的筷子微頓。
“回小姐，來的是寧國侯夫人王氏和世子妃甄氏。”碧荷回到，“聽前廳傳的話，她們似乎只說是侯府出門游湖遇見小姐落水，便命侯府的婆子下水幫忙施救。”碧荷想了想說道，“倒是沒有提侯府二公子。”
夏雲裳笑了笑，“他們自不會提。”且不說情況危急，但男女有這樣的接觸，對女子的清譽有損，是要嫁於所救之人，如若是世子所救還好些，畢竟自己與甄姐姐相熟，也好解釋，但這提了自然會得罪鎮國公府。
再說，這王氏可是不喜妾侍的主，自然也不喜這庶出的二公子，又怎麼會給他送幫手呢。而甄姐姐，想到這裏夏雲裳眼神微暗，自己前世負了她。緩了緩夏雲裳復又問道：“慶國公府那邊呢？”
“回小姐，小姐落水當日，慶國公府楚老太爺和甄老太太親自前來賠罪，並說會嚴厲懲處楚氏姊妹。老太爺想着自是親戚，又是老相識，發了發火，倒是沒怎麼傷和氣。今日小姐醒了，夫人便着人去送信去給了甄老太太了，那邊送了兩根千年人蔘和兩筐櫻桃，說是給小姐補身子。”碧荷回到
。
“行，我知道了。”夏雲裳聽着回復，細細用完膳，漱口後起身離席。
“小姐可是歇着？”紫娟上前遞來手帕問道。
“不了，這睡了一天了，我去書房看會書。”雲裳說著便往書房走去。
“小姐這病還沒好，往書房去還要穿過院子，着實不便，小姐還是在屋裏看吧？”紅玉看了看窗外的說道。
“也好，那把燈點亮些吧。”說著便自走到美人榻處，拿起放在榻上的書看起來。紫娟等人自知小姐看書習字想心事時不喜別人打擾，便在屏風外候着。雲裳拿着書看了一會，自覺心中煩躁，便將書放下細細清理思緒。
京城之中，皇親國戚眾多而都有聯繫，鎮國公府、寧國候府、慶國公府，還有信國公府便是這其中最重要的幾個環節。
夏雲裳的母親上官瑞安乃是當今瑞安長公主，其母為先皇的楚貴妃，與當今太皇太后均出自慶國公府，是太皇太后的同胞妹妹，兩人姐妹情深，不想在分娩時大出血臨終前將上官瑞安託付與太皇太后撫養，先皇感其不易賜封號瑞安公主，品級為正一品，更是在公主出嫁之時賜虎符。
此虎符共有兩塊，一塊給了當時的太子，當今聖上上官御，另一塊便賜予瑞安公主，先皇過世，上官御繼位，下詔書瑞安公主進品級為聖一品尊正長公主。
現慶國公府老太爺便是太皇太后的親弟弟。
而慶國公府的甄老夫人的娘家便是信國公府，甄老夫人的侄女嫁於上官御，為當今皇后，侄孫女便是嫁入寧國候府，為寧國候府的世子妃甄琳儀。
四個世家互為姻親，平日也常有往來。
而夏雲裳作為太皇太后的侄孫女，又是郡主的身份，更是被寄予厚望，無他，因慶國公府楚老太爺的兩個兒子，楚璇和楚廉均只有嫡子，即慶國公府的兩位少爺楚修傑和楚修文，並無嫡女。而太后自然期望太子妃，日後的皇后出自楚家。
又因出生時弱，瑞安公主十分擔憂，便請先皇將虎符轉賜夏雲裳，想以帝王之氣保護雲裳。更增加了夏雲裳的砝碼。想來如若不是前世的差錯，夏雲裳很可能成為太子妃，即將執掌東宮。
而夏雨綺，說是鎮國公府的小姐到有些勉強，夏雨綺其父夏劭文是爺爺的側妃所生，到與自己的父親無半點血緣，二房只有一女，倒是單薄。
雲裳默默的想着，楚氏姊妹和李承胤是如何想的呢？安排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可是如果只是這樣，雲裳並不心動，或者並不堅決，那麼這個戲是進行不下去的，畢竟自己的身份地位特殊，本也連自己的父母也不能定下親事。
前世自己醒后，被夏雨綺惹得頭痛不已，一陣煩心便未在意慶國公府的情況，第二日才見夏雨綺氣沖沖的跑來說，都是自己沒能將事情說清楚，害的楚氏姊妹被罰，自己心下一驚，也顧不得身子未愈，匆匆趕去慶國公府相救，那時便知救自己的便是李承胤。
生辰之時偶然見到，只見他一席白衣儒雅清秀，更有鬱郁不得志之態，心中暗動。后多次巧遇之下，不想心意暗許，更在楚氏姊妹有意的撮合下，拒了太后的有意安排的婚事，等等……生辰相見絕非偶然，本來便是男女賓客分席而坐，哼，想來很快他們就要有所行動了……
夏雲裳眼中一片冰冷，不過不急，這次的生辰好戲可不止這麼一場。
另一邊的慶國公府也是熱鬧非常。
“去把那兩個丫頭給我帶過來！”甄老夫人坐與正廳主位之上，一臉威儀的說道，身邊正是楚老太爺，右下首邊坐着楚璇夫婦，左下首邊坐着楚廉夫婦。屋內一眾丫頭婆子均不敢言，知道主子怒了，只好小心的放輕呼吸，生怕惹惱了主子。半刻過後，便見楚夢熙、楚夢瑤姐妹兩人在丫頭婆子的帶領下至了正廳。
“兩個逆女還不快跪下！”楚璇生氣的吼道
兩人自夏雲裳落水后便被罰跪在祠堂，本就弱便也跪不端正。
“還不跪好！你們兩姐妹倒好，竟然將裳兒害的落水，好大的膽子！”楚老太爺也是一肚子不滿，這雲裳可是自己的侄孫女，也是太后屬於的未來太子妃，更是楚家的希望，如果她出了事，楚家哪裏來個嫡出又正當年的女兒來。
“回祖父，當日實屬意外，日後孫女必當小心謹慎。”楚夢熙恭敬的回到
“你小心又如何？這次夢瑤還不是闖了禍！這次所幸裳兒沒事，否認你們就算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甄老夫人憤怒的說道，自己的侄女私信說道太后對於裳兒落水的事很是惱火，這到時候見了太后，還要解釋一二，想着就來氣。
“那日也是夏雲裳自己不小心落水的。”楚夢瑤抱怨道
“你還有臉找借口！”甄老夫人生氣的說道，本也是楚璇的通房，生了女兒抬為妾，楚夢熙倒是個靈巧懂事的，原本李姨娘也是個乖巧的性子，因為那件事性子倒是變了，有了楚夢瑤后更是不討喜了，本就對這楚氏母女不滿，這有出了這樣的事情，更是生氣。
“都是妾身管教不當。”蘇氏起身賠罪到
“不干你的事，我的那個孫兒不是好的很，還是那個做姨娘的不管教！這次必要嚴懲!”甄老夫人說道。
一旁的楚璇撫着蘇氏坐下，小聲的安撫了下蘇氏，轉而上前說道：“是兒子督教不當，勞父親母親費心了，這次雖說鎮國公府並未責罰，但兩人罪責不能逃，各打二十戒尺，至祠堂請罪半月。”
“父親！”楚氏姊妹均是驚呼。
“怎麼？嫌輕？”甄老夫人冷哼道。“這李姨娘管教不當，罰三個月的月錢，抄女戒女訓三遍。行了，散了吧。”
楚氏姐妹自知無法，只能領罰。
“大姐，不是說不會被罰嗎？”楚夢瑤不滿的說道
楚夢熙看着自己紅腫的雙手眼中含恨，夏雲裳！明明是鎮國公府的嫡出，卻在慶國公府也地位崇高，好恨！楚夢熙冷冷說道：“夏雨綺的動作也是太慢了，本想着等她來了將雲裳的謝禮送上，自然不會受罰，誰知道……”
楚夢瑤聞言白了一眼道：“她？指不定又想着昧下什麼呢，等她來救，還不如指望夏雲裳的把握。”
“在理，我現在便修書過去。”楚夢熙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