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如意算盤打空了？
慶國公府一派忙碌，但惜雲閣中卻一派安靜，夏雲裳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看了眼窗外，正是晴空月明之景，初夏微涼的風穿過窗悠悠的吹着，帶來些許花香，夏雲裳深深的吸了口氣，調整好情緒，從美人榻上緩緩的起身，聽到屋中的聲響，紫娟從屏風外走了進來。
“小姐可是要歇下了？”紫娟問道
“有些倦了，歇着吧。”夏雲裳說著轉身走向內室的拔步雕花床，紅玉、綠翹兩人上前為雲裳更換一身月白鴛鴦綺長裙，放下鬆散的髮髻，服侍雲裳休息。
“小姐晚膳用的少，要不吃些夫人送來的銀耳蓮子羹？”紫娟問道
“也好，這麼一說倒是真有些餓了。”夏雲裳說道，待紫娟取了丫鬟遞來的溫好的蓮子羹卻發現雲裳已然睡著了。便小心的為雲裳蓋好被子，輕輕退下了。而雲裳的這一覺卻着實不安穩。
“快下去救人呀！”楚夢熙的聲音在夢中浮現。
“小姐！你們快點！都快點！小姐……”遠遠的還有紫娟和紅玉焦急的呼喊聲。
可是自己的身子一直往不見底的湖底沉去，湖面之上斑影點點，胸中的氧氣一點點耗盡，冰冷的湖水進入肺里，嗆的難受，意識一點點消退。遠處有個人影，雲裳用儘力氣想揮舞着手臂，人影一點點近了，雲裳的意識一點點模糊，只定格在黑色、帶着血跡的衣衫，血跡一點點蔓延開來，包裹在雲裳的四周，眼前是揮不去的血霧……
睡夢中雲裳眉頭緊皺，額頭滲出點點汗珠。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拂過小心的擦拭顆顆汗珠。雲裳似乎感受到了溫暖的體溫，右手緊緊握住男子的手來，拉與懷中，似乎感覺到了安全，雲裳緊皺的眉頭漸漸展平。
“可是怕了？”低沉的男聲悠悠傳來，月光下一個頎長的身影一聲黑衣坐與雲裳窗邊，心疼的看着雲裳漸漸祥和的睡顏。
“咚咚”窗外傳來微弱的響聲，男子側頭，月光描繪出精緻的面容，鳳目瓊鼻，雙目寒冰，薄唇微抿。
“主子，邊關急報。”男子聞言低頭看向熟睡的雲裳，微微應道：“嗯，安心睡吧，我會在暗處護着你”男子念念不捨得看了一眼雲裳，小心將被雲裳緊握的手抽出，掖好被角消失在夜色之中。
失去了拉着自己脫離血霧的手，雲裳只覺自己又向黑暗的水底不斷下沉，“啊……”夏雲裳驚呼出去，大口的喘着氣，額頭滲出點點汗珠，屋裏只有一點燈光，雲裳一時恍惚，不知自己是在地府還是人間，心跳如雷。
“小姐！”紅玉點着蠟台趕到床邊，丫鬟們將內室中的燈點亮。看着漸漸亮起來的房間，和眼前鮮活的紅玉，雲裳才慢慢的放心下來，呼吸慢慢放緩，但放在腹部的手卻久久不能拿去。
“小姐可是不舒服，怎麼這一頭的汗，要不要請府醫？”紅玉邊說邊用手帕輕輕為雲裳擦去頭上的冷汗。
“沒事，做了個噩夢。”夏雲裳緩了緩心神說道。
“之前讓廚房備了桂圓安神湯，小姐喝點？”紅玉說道。
夏雲裳點了點頭，由綠翹服侍着換了衣衫，紅玉自取了安神湯來與雲裳，用畢，雲裳復又問道，“紅玉，你說當日是一個小廝來告訴你們說找到我的？你可記得那小廝什麼模樣？”
“小姐怎麼想起這個？”紅玉想了想說，“當日心急，倒是沒很注意，那小廝穿着一身黑衣，身高約莫八尺，低着頭，其他奴婢並未注意。”
“那後來你們可有再見過他？比如侯府二公子前來的時候？”夏雲裳問道
“好像沒有。”紅玉有些不確定的說，“當時，奴婢已經亂了分寸，並未注意，要不奴婢去問問紫娟姐姐，也許她還記着。”
“不必了，我就隨口問問，夜深了，別擾了她休息，行了，你們也去歇着吧。”夏雲裳說道
“是”紅玉服侍雲裳躺好，合好床簾，熄滅屋中的燭火退了出去。躺在床上的雲裳，卻心中帶滿了疑問。黑衣男子，衣服上帶有血跡，送自己上船后復又離開，自己手中的銀片是他的嗎？他到底是誰？想來想去無果，困意襲來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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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醒了？”碧荷笑着說道，“可要再歇會，早上聽紅玉說小姐睡的不安穩。”
“無礙，既然醒了便起吧，也該去娘親那裏請安了。爺爺、爹爹還有哥哥他們上朝去了吧？”雲裳說道。
“是，那日小姐醒后，晚膳時分少爺便派人來說是被皇上要拉回去做苦力了。好像是邊關那邊有了何事，半夜裏老爺也被叫了去，想來是一夜沒能回來。早上傳了信來，讓小姐好生養着，以後每日下了朝再來陪小姐。”紅玉笑道，轉身便招呼丫鬟們將洗漱用品端了過來，服侍着雲裳梳洗，梳洗完畢。
紫娟問道：“小姐今日穿哪件衣裳？”
落水剛醒，算的上大病初癒吧，臉色到底有些差，去見娘親倒是不能過於清寡惹得娘親擔心，夏雲裳想了想說道：“穿那件棗紅古香緞齊胸襦裙吧。”換完衣服，用畢早膳，自坐與梳妝枱前，藍蕊問道：“奴婢為小姐梳垂掛髻，化梅花妝可好？”
“嗯，好”雲裳笑的回到，掃了眼放在梳妝枱上的首飾，選了一對蝶繞芙蓉寶玉釵，戴赤金蓮花百命鎖，收拾完畢。帶着紫娟、紅玉兩人前去瓊瑞閣請安。
剛入院門，丫鬟們見是小姐來了，不敢怠慢，趕忙去正廳回稟。
半刻后，只見上官瑞安的貼身侍女笑着迎了出來：“剛剛夫人還念叨着小姐呢，這小姐就來了。難道小姐能掐會算了？”
雲裳嗔怪道“安柔姑姑盡取笑我。”
“好了不說小姐了，我們快走吧，省的夫人等急了。”安柔說道，一行人穿過中間的院子，繞過迴廊，至後面的正廳之中，只見瑞安公主一頭秀髮挽成拋家髻，頭戴戴牡丹赤金墜珠華勝，眉目秀麗，大氣天成，修長白皙的脖子上戴一串南珠，顆顆飽滿，身穿黃色牡丹紋雲錦對襟襦裙，腰系軟玉腰帶，正面帶微笑看着緩步走來的夏雲裳。
“裳兒給娘親請安。”雲裳笑着說道。
“剛還想着去看裳兒呢，快來給娘親看看。”上官瑞安笑着，拉着夏雲裳的手在身邊坐下。一會便皺眉說道，“裳兒沒休息好嗎？怎麼眼下竟青了一片？”
“沒事的娘親。”雲裳笑着說道，抬手按了按太陽穴，面上倒是像乏的很。
安慈姑姑看了看雲裳的臉色，想了想說道：“夫人，小姐這次遇險，怕是受了驚嚇夜不能寐，到像是遇到劫數，不如去白玉庵祈福消災可好。”
“嗯，安慈說的在理，”上官瑞安點頭說道，“這樣，我們明日便準備，反正在那邊也有園子，全都散心了，待你爺爺和父親上朝回來，我告訴他們一聲，如何？”上官瑞安覺得安慈說的很對，自己這段時間每每想到雲裳落水的事，心中就不踏實。
“那娘親，我們去幾日呀。”夏雲裳在心裏盤算了下，按照前世的記憶，應該今日下午夏雨綺便會拿着楚夢熙的求救信來。今生自己如果不救，太過和自己的脾氣秉性不符，可不讓他們受點苦，自己真是連點利息都沒討回。
不過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信是給自己的，但卻是夏雨綺給拿來的……
“待兩日便回吧。如何？”上官瑞安溫柔的聲音打斷了雲裳的思緒。長公主也顧忌着雲裳身體未愈，擔心城外不如城內方便，萬一生病倒是麻煩。
“娘親，我近日總覺得是神靈保佑才得脫險，夢中每次出現我將沉入湖底的場景，都似有佛光從天而降，將我拉出湖底，我想多拜幾日。”雲裳說道
“當真？”上官瑞安聽到女兒的話甚至開心，“如若真是佛祖保佑，我們這次一定要好好感謝佛祖的恩德。這樣吧，我寫信請你蘇姨幫忙準備生辰，我們待生辰前兩日再回，如何？”
這裏的蘇姨便是慶國公府楚璇的夫人，蘇若雪。
“都聽母親的。對了母親，我想着這拜佛謝恩要誠心，倒是不等了吧，今兒便去如何？反正這白玉庵也不遠，左右物件缺了回來拿便是了。”夏雲裳說道。
“如此匆促嗎？”上官瑞安也是一愣，雖說地方近，可這一應物品的準備也是需要時間的。
“娘親，我總覺得在府里不夠安心，昨天夜裏我只覺得佛祖護我，可不知為何拉着的手卻突然不見了，想來我這一劫數必然未過，不然為什麼有佛光警示呢？”夏雲裳搖了搖上官瑞安的手說道。
“夫人，奴婢覺着小姐說道在理，這準備物件便交有丫鬟婆子們，夫人和小姐先去，奴婢們隨後送到也可，再者這別苑中也是有備着的。”安然姑姑說道。
“如此，行吧，那裳兒一會回去準備吧。”上官瑞安笑着說道
母女兩聊了會，上官瑞安便囑咐着紫娟、紅玉兩人好生準備東西，讓雲裳回去歇會。待夏國公三人回府，聽着上官瑞安所說均覺得在理，便也不阻難，午飯過後由夏雲軒護送着前去郊區別苑。他們這一走，楚氏姊妹的如意算盤是打空了。
下午時分，一名身穿藍色綢緞丫鬟打扮的女子出現在國公府側門處，門口的侍衛一眼便認出是常跟在楚夢熙身邊的書蘭，便上前說道：“姑娘有何事？”
“奉我家小姐的命，來拜見郡主。勞煩通傳。”說著樣了樣慶國公府的腰牌。
“這，今日晌午時分，少爺便護送夫人和小姐出府了。這……”侍衛為難的說道
書蘭一驚，出府了？“那，那我們家小姐怎麼辦呀！他們去哪了？什麼時候回來？”書蘭着急的問道，想到此時楚夢熙正在祠堂受罰，如果自己不能把夏雲裳請去，楚夢熙肯定饒不了自己，心中又急又怕。
“這個我也不清楚。”
“那麻煩您給紫娟、紅玉傳個話。就說我家小姐有急事，勞煩他們知會郡主。”書蘭客氣的說道
“可是這紫娟姑娘、紅玉姑娘隨着小姐一起走了，要不我幫你傳話給碧荷姑娘和藍蕊姑娘？”侍衛看她着急，好心的說道。
“那夏小姐在嗎？”書蘭焦急的問道。
“在的。”侍衛點了點頭道。
“那麻煩您將信件帶給夏小姐，有勞。”“嗯，行”侍衛接過信件往裏走去。書蘭微微鬆了一口氣，等等了，過了一會侍衛復又出來道：“正巧遇到了側夫人身邊的嬤嬤，給接過去了，你且放心吧。”書蘭聞言心中微輕，笑着說道：“多謝多謝。”轉身匆匆往慶國公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