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峰迴路轉
大道上，旌旗遍野，馬蹄陣陣，塵土飛揚，暮雨的八千精銳正在行進的路上。
暮雨騎着高頭大馬，走在隊伍中間，自己的帥字旗就在身邊“嘩嘩”作響。一路上全軍寂靜肅然，只有“嗒嗒”的行軍踏步聲。
暮雨望了望遠方，陷入沉思。他剛剛接到探馬來報，飛揚軍已經行動，正向自己迎面而來，擺開一副迎戰的架勢。自從劉光徹東路軍失敗以來，他一路勢如破竹，直追到山東，還沒遇到像樣的抵抗。殘餘的義軍雖然沒有被消滅，但是整天只知道東躲西藏，不成氣候，這支飛揚軍居然敢迎面而來，這股氣勢讓他心驚。這到底是一支什麼樣的部隊，他突然產生了興趣。
“駕！”思雨從部隊後面騎馬趕了上來：“師兄，我們在田豐那的內線來消息了！”
“哦，快說！”暮雨猛地一個激靈，全身都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我們的人來消息說，飛揚軍的主帥叫做雪飛揚，他們全軍現在有四千餘人。”
“雪飛揚？”暮雨苦苦思索了一陣，在一串人名中尋找，可是還真沒任何印象：“這個人到底哪來的，怎麼從來沒聽過。”
“恩，確實。這個人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思雨朝暮雨點了點頭。
“呵，真有意思，這人到底什麼來頭，居然能在短時間內把一群烏合之眾集結起來。”暮雨想了一會還是不得其解。
思雨繼續道：“還有一個消息，田豐答應借給他們一千精銳騎兵，這一千騎兵也正在向我們這過來，不過並沒有跟飛揚軍會合，這有點奇怪。”
“哦？看來飛揚軍和田豐倒是有點聯合起來共同對抗我們的意思了。”暮雨點了點頭：“他們沒有會合，可能是之間還有點芥蒂吧。”暮雨把馬騎到路邊，翻身下馬招呼隨從攤開地圖：“他們現在位置在何處？”
思雨看了看地圖，指了一下：“應該到這個位置了。”
“恩，他們的主帥倒也不笨，這裏是一片丘陵地帶，選在這裏駐軍倒是能限制我們騎兵的威力。”暮雨嘿嘿冷笑道。
“那我們是不是該繞過去，別跟他們在這打？”
“哼，他們一個無名小卒都在跟我們叫陣挑釁了，我暮雨怎能繞道？況且這樣傳出去，也太有損我的威名，怎麼說我都是八千對四千，命令全軍靠過去，我要把他們就地解決！”暮雨的眼中彷彿能崩出一團火焰。
飛揚軍的中軍大帳，一群人正在議事。
“暮雨大軍離這很近了，估計明天傍晚就能到，決戰很可能就在後天。”雪飛揚坐在大帳中間，看了看站在兩列的部下，一臉鄭重：“我們是四千對八千，人數雖然劣勢，但是我相信我們飛揚軍個個都能以一敵二！”
“呵呵，別人不敢說，我這把老骨頭一換五應該沒啥問題。”簡新伯站在一邊仰天打了個哈哈。
“哈哈哈！”眾人跟着一陣鬨笑，樂觀的情緒在大帳中蔓延，不過雪飛揚深知大家心裏其實都很擔心。他笑着擺了擺手：“好了，下面讓月初跟大家說說具體部署。明天就開始提前準備。”
幾個隨從把早就準備好的沙盤搬到眾人中間，林月初走了過來：“我已經和飛揚，無恨姐幾個考察過地形，選了塊風水寶地來和暮雨決戰。依暮雨的性子，就算地形不佳他也一定會來跟我們決戰，所以我們搶佔了地利。”
眾人一起湊到沙盤邊看。
林月初指着沙盤，口中佈置：“這裏是座小山，我們大軍就背靠這座山列陣。右邊是片樹林，這樣可以有效防止鐵雲騎兵從我們右翼發起集團突擊。我們的左翼和正前方是一片開闊地，這將是我們重點防守的位置，也會成為暮雨騎兵的突破口。”
就在雪飛揚召集心腹將領議事的同時，暮雨也在軍帳中給自己部下開會。
“敵軍把部隊駐紮在這個位置已經兩天了，看來他們是想引我們到這決戰。”暮雨踱了幾步，指着地圖朝身前的部下說道：“據我們的探子偵查，這裏背靠一座小山，他們右翼是片樹林，很明顯他們是在利用地形最大化地減小我們騎兵對他們的衝擊，敵軍的主帥雖然從沒聽過，但是這樣的部署也能看出敵軍還是動了一番心思的。”
“師兄，這樣的地形對我們不利，其實真沒必要。”思雨站在一旁搖了搖頭。
“我又何嘗不知？但是田豐借給飛揚軍的一千騎兵還沒有跟他們會合，所以我想趁這個時間點跟他們決戰。而且如果我們錯過這個聚殲飛揚軍的機會，他們四千人腳底抹油，四散逃走，以後沒事跟我們打打游擊，豈不是更加煩心？”暮雨望了望周圍的部下，似乎是在徵求意見。
他的部下都紛紛點頭：“沒錯，他們就是依着地形才敢跟我們叫板，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來決戰，雖然地形不利，但是如果能一戰決勝，的確一勞永逸。”
“那好！既然要戰，我就說說地形問題。”暮雨看部下意見統一，心中一陣高興，頓了一頓：“他們左翼和正前方是塊開闊地，所以我準備把騎兵重點佈置在這個位置，到時候，這裏就是我們騎兵的突破口。至於右側的那塊樹林，我準備安排步兵。”
另一邊，林月初望了望圍攏的眾人，繼續說道：“我和飛揚商量過，明天我們不能閑着，得去樹林砍一些樹木。附近還有一塊竹林，我們去那多砍一些竹子。我們的左翼是開闊地，打算在我們左翼前的開闊地佈置木樁，用來阻擋騎兵衝鋒。竹子的話，分給把守左翼的部隊，每人一支削尖的長竹竿，到時候用來戳馬上的騎兵。”
雪飛揚接着道：“我們的左翼，我準備派無恨姐和武翳把守，到時候撥給她們一千人，每人背着木樁拿着竹竿上戰場，到了位置把木樁插在陣地前。”
楊無恨點了點頭：“好的，左翼就交給我，絕對不會讓他們突破。”
林月初望了望楊無恨，笑道：“其實無恨姐你的左翼是最讓我放心的一環。我們的正前方，我打算把全軍所有的兩百大盾牌佈置在這裏，盾牌後面佈置兩百長矛手，長矛手兩側各佈置兩名刀斧手，共四百刀斧手，專門抵擋鐵雲騎兵的衝擊。我們還有對付騎兵的一百床子弩也全部擺在這裏，另外把我們的三百弓箭手也佈置在這裏。我們的正面將會有一千三百人，我準備讓飛揚鎮守正面。”
“哎呀，飛揚你的擔子最重啊，要不我也跟你在一起算了。”簡新伯趕緊接道。
“哎，你們都聽月初安排吧。我身為主帥，理當鎮守中路。”雪飛揚揮了揮手：“簡新伯你放心，我學了不少武功，已經不是以前的雪飛揚了。”
“簡新伯，到時候你和正一哥，井毅哥，神魔戀，蒲懷瑾，堯虞舜這些長升鏢局的人跟我在一起，我帶着所有江湖武林人士七百人駐紮在小山上，作為總預備隊。”林月初朝着簡新伯拱了拱手。
“哎呀，這怎麼能行，居然把我們放在最後面！”正一哥急得跺了跺腳。
“正一哥，別以為總預備隊就不打仗，我們到時候是專門救火用的，而且有你們幾個在我身邊，我心裏也踏實，身邊有幾個熟人隨時都可以傳令。”林月初趕緊擺了擺手，其實她把長升鏢局放在最後也有另一層想法，這都是飛揚以前最好的朋友，他們裏面隨便哪一個出事飛揚都會傷心的。
“這樣吧，林姑娘，他們幾個跟你做預備隊沒問題，把我安排在一個重要的地方吧。”井毅走到林月初面前一臉認真地道。
“那也好，我最擔心的反倒是有樹林的右翼了。這一側雖然有樹林，但是暮雨應該會安排步兵進攻這裏，我打算派一千人在這駐守，這一千人到時候應該會和暮雨的步兵硬碰硬地廝殺，正缺一個得力的人統率。”
“那就讓我守這裏。”井毅激動地揮了一下拳。
“也好，月初，讓井毅哥在這我也放心。”雪飛揚在一旁插道。
“哎，慕容姑娘哪去了？平時一提打仗嘰嘰喳喳的，這會怎麼沒人影了？”簡新伯一臉奇怪，在他看來，右翼讓慕容天鈴守，遠比井毅好得多，可是這兩天慕容天鈴好像消失了一樣。
“哦。天鈴被月初安排去執行特殊任務去了，這會不在，你們就別問了。”雪飛揚一臉神秘朝着簡新伯擠了擠眼。
簡新伯是老江湖，看着雪飛揚的樣子估計一定另有奇招，呵呵笑了一下不再多問。
“好了，就先這麼安排了。決戰的那天，我會在小山上觀察全局，用旗語指揮，大家一定要注意看我的旗幟。”林月初一臉鄭重地望了望所有人。
軍帳內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所有人想到即將到來的那一戰，都是沒有任何底氣。
楊無恨低頭不語，慕容天鈴去了哪，她心裏清楚，但是畢竟人數逆勢，裝備上也有劣勢，她自己的生死不用擔心，但是萬一這仗失敗，這點家底就全沒了。
“呵呵，大家怎麼突然一下子壓抑了？”林月初嘻嘻笑道：“放心好了，昨天我沒事夜觀星象五星出東方，主吉兆，諸位不用擔心了。”
“哈哈哈，怎麼會呢，林姑娘上次指揮的一戰就大獲全勝，大夥怎麼了，還擔心什麼？不放心林姑娘了？”簡新伯笑着打了個哈哈：“煩不了，我先睡覺去啰！”
軍帳內的的氣氛又活躍了，大家都笑着走出軍帳，各自安排事情去了。
“月初，你說什麼五星出東方，主吉兆，我怎麼沒看出來？”雪飛揚趁大家離開，湊到林月初的耳邊問道。
“呵呵，當然是我瞎說的了！”林月初朝着雪飛揚咧了咧嘴。
“恩，我估計你剛才也是瞎說的！”雪飛揚嘆了口氣：“我另願相信這是真的。天鈴她那裏沒問題吧？決戰時候能不能趕到？”
“蠻丫頭已經接手那一千騎兵了，沒問題。後天的話肯定能到！”林月初朝着雪飛揚嘻嘻一笑。
第二天，雪飛揚安排人砍了不少木樁和竹竿，很多江湖人士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亮出了各種奇門兵器。
楊無恨擦了擦專門為自己上陣打造的一把長刀，衝鋒陷陣長刀遠比劍好用多了。雪飛揚準備了一把硬弓和一支長槍。林月初之前讓人家給自己打了一支鐵笛插在腰間，她還準備了一個小布袋，裝了滿滿一袋石子系在腰帶上。
到了傍晚時分，暮雨大軍到了，呼啦啦一下子在遠方紮下了數不清的營帳，篝火成片地升起，炊煙裊裊，遠遠望去非常壯觀。
暮雨一到地方就迫不及待地帶着幾個隨從策馬來到雪飛揚軍隊駐紮的地方遠遠查看。
“恩，這支飛揚軍和以前的軍隊不一樣，軍容齊整，士氣高昂。”暮雨觀察一陣后心中暗暗吃驚，他有點後悔自己竟會冒失地來這裏跟飛揚軍決戰，原本他以為決戰將會是一邊倒，但是看了這個架勢，他才醒悟，明天的一戰絕不會輕鬆，那將會是一場血戰。
“不過，我怕什麼呢！說到底八千對四千，優勢在我！”暮雨揮了揮拳頭，激動地喊了出來，他的隨從都嚇了一跳。
此時，雪飛揚和林月初，楊無恨幾個正在小山上觀察遠處暮雨軍隊的動靜。
雪飛揚望了望遠處成片的篝火，想到了曾經和林月初在洞庭湖小島上，面對湖面星星點點的火光，彈琴舞劍的場景。
“是啊，似曾相識的場面，當初我們毫不畏懼，現在我們手裏有兵有將又有何懼！”雪飛揚拔出長劍豪邁地大吼一聲。
“就算四千對八千，我們就是死也要崩他一口牙！”正一臉色激動，揮了揮手。
“放心好了，正一哥，我不會讓你死的！”林月初嘻嘻一笑，吹起了笛子，那笛聲悠揚，飄向遠方，在每一個飛揚軍士兵的心中激蕩。
楊無恨一句話沒說，望了望遠處升起的月亮，“櫻”的一聲拔出蟬鳴劍，心道：我曾經殺過不少人，真遺憾，明天我估計又會殺更多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