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愛的代價

53 愛的代價

()安恬在當天晚上找到了我入住的酒店,帶給我一把鑰匙,還有一封邵磊寫給我的信,只有短短几行:

若芯,我知道現在和你說對不起已經太晚,我有時候自己都弄不清楚我做這一切是出於什麼目的,從那天醫生說你懷孕了開始,我一直在犯錯,我沒法控制自己,我嫉妒的要發瘋……我安排了一切,期望自己能與命運抗爭。

只是,還是來不及了,若芯,我辜負了你。

不管我是想和你偷得一時的相聚,還是想挫一挫洛浩宇的銳氣,或者還有別的原因和理由……,我都不值得原諒。

我走了,若芯,房子的鑰匙交還給你,我已經沒有辦法面對你的信任與坦誠以待,唯有期望你在以後的日子裏都能過得很好!

我聽不懂邵磊都在說些什麼,想給他打電話,可是安恬說:“若芯,你死了這條心,邵磊他是不會接你電話的。”

我茫然不解,一心想弄明白原因,我問安恬:“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兒,你帶我去見他好嗎?我只是想問明白……”

安恬打斷了我,幾乎是漠然地說:“我是知道,可是邵磊他不讓我告訴你!”

安恬沒有騙我,那天之後我也曾試圖去找邵磊,可是他像四年前一樣在我面前銷聲匿跡了,連邵媽媽也一樣沒有了消息,我去過她住的醫院,醫生告訴我她轉院了,至於轉到哪個醫院他們也不知道。

那個冬天裏,我過得渾渾噩噩,不會哭也不會笑,鏡子裏的我眼神渾濁,像兩顆黃豆似的失去了光彩,先前銳利的唇角也漸漸沒有了鋒芒,每日裹着一條綠色的絲巾茫然走在大街上,眼神空洞,目光無神。直到姐姐出現在我面前。

她站在酒店的門口等我,那時已是晚上,大街上是一片霓虹燈的海洋,我就從這片海洋中走來,走向我依舊端莊美麗的姐姐,然後很平靜地對姐姐笑了笑,說:“你來了。”

彷彿她不是從千里之外的異國他鄉回來,而是從這兒拐個彎五分鐘就能到達。

我推門往裏走,姐姐隨我進了大堂,穿過去,我們一起進了電梯,我機械地摁了層,然後下電梯,我拿出房卡開門,說:“進來。”

姐姐一下子就哭了起來,抱着我淚流滿面的,又怕我不明白似的,搖晃着我說:“若芯,我是姐姐呀,是姐姐回來了……”

半個月後,我隨姐姐飛往美國,在飛機飛離地面的那一刻,我失重的心才慢慢復蘇,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無聲地滾落下來,姐姐把我擁在了懷裏,說:“若芯,一切都過去了,讓我們重新開始。”

我伏在姐姐的肩頭默默地抽泣着,沒有人明白我為什麼而哭,連我自己都弄不清楚。

我隨姐姐住在美國南部的一個小鎮上,小鎮美麗而寧靜,白色的柵欄,綠色的草坪,步行十幾分鐘,就能看到一條銀帶一般的河流穿過小鎮,河水很清澈,陽光好的時候,還有黑色的水鳥從河邊的濕地上飛起,長長的尾巴掠過水麵掃起一層細碎的波紋來。

我適應能力一向不差,在一個新環境裏能很快地認識一些人和事,即便是在遙遠的異國他鄉,即便語言有限,但只要我願意開始,一切都不是問題。

我很快就習慣了那裏的生活,而且生活的充實,每天我會在姐姐和姐夫出門工作後到鄰居一對美國夫婦家裏教他們的孩子說中文,或者到鎮上的教堂里去幫忙,和唱詩班的人一起唱讚美詩,聽慈愛的神父講述聖經聖言,我的語言水平有限,但這世界上有些東西是共同的,譬如音樂,譬如宗教。

那一段時間,因為外在和內在環境的影響,我的心靈得到了空前的寧靜。

三個多月後的一天,我在熨衣服,姐姐從外面回來,停了車上來見我,她一開口就說:“若芯,浩宇來了美國,你要不要見他?”

我慌了一下,手指被燙到了,姐姐忙幫我拔了電源,說:“想見就見一面,前些日子浩宇的媽媽和我通過電話,問起你的情況,她說當初你們離婚的時候也沒有讓她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話一定會攔着,她說她了解浩宇的脾氣,他也不過是一時逞強,事後就會後悔,還說其實浩宇一直在等着你。”

我沒想到三個月後第一次有關洛浩宇的隻字片語是婆婆通過姐姐轉述的,其實講心裏話,我在洛家的那段時間裏,婆婆一直對我很好,就算我和洛浩宇之間有什麼爭執,她也總是站在我這一邊幫我指責洛浩宇的不對,而且婆婆極為通情達理,從不會因為和我沒有血緣關係而少愛護我一點,而我卻就連隨姐姐出國這樣重要的時候都沒有去向她道聲別,哪怕只是禮節性地,我又一次覺得愧對洛浩宇和他的家人。

我問姐姐:“他的意思呢,他有沒有提到我?”

姐姐在猶豫了一下后,說:“你知道浩宇的個性,他和你一樣倔,你覺得他會先開口嗎?”

我笑了笑,很詭異,說:“那還是不要見了,這樣對我對他都好。”

姐姐不解,問:“WHY?你這是在賭氣嗎?和自己的感情賭氣?”

我搖頭,說不出話來。

洛浩宇果真沒有來見我,他有這樣的自制能力,他一向都比我強。

我在失落之餘依舊樂此不疲在鎮上穿梭,教孩子們中文,做中國的菜肴給那些主婦們品嘗,然後從她們那裏學習做西餐,烤糕點,或者在太陽下眯着眼吃雪糕,在河邊和那些來垂釣的白髮老人們說蹩腳的英語,他們總能被我的發音逗到在金色的陽光中哈哈大笑。

表面上看起來,我的日子過得豐富多彩,而且感情世界也並不空白。鎮上有一個叫安德魯的年輕人,他是一個修理工,在鎮上有自己的店鋪,為鎮上的人修理摩托車或者汽車。據說像他這種技工在美國的收入還是很高的,而且不會受到經濟危機的威脅。我曾經去過他家幫他父母看一封來自中國的郵件,他的父母很好客,常常烤了好吃的點心叫我過去品嘗,因而和安德魯也漸漸地熟悉了起來。

他自告奮勇教我美語的發音,我當然喜出望外,到他家走的勤了,有一天晚上他送我回家,在路上一棵不知名的花樹下,忽然問我:“我喜歡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因為事出突然,我沒有反應過來,他以為我聽不懂他的英語,又用他剛學會的不三不四的中文結巴着說了一遍,我沒能忍住笑,因為他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安德魯窘迫地摸着後腦勺,很是不安,我連忙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安德魯,你今年有二十二歲嗎?我比你大了很多,而且我離過婚,我們兩個不合適!”

他追着我說:“年齡不是問題,離過婚也不是問題,我能接受。”

“sorry,我不能接受!”我抬頭去看天邊皎潔的月光,不知道這月光穿過經線與緯線之後會灑落在什麼地方,此時此刻,可有人與我一同舉頭望月?

他聳了聳肩,說:“好。”並堅持送我回到姐姐家。

其實安德魯是一個比較羞澀的大男孩,能夠向我坦白說出他的愛,已經是很不容易了。而且他不會因為我拒絕了他而對我任何的不滿,依舊會在我清晨跑步回來的時候笑容滿面地和我打招呼說:“早!”

五月份的時候,這裏進入了強降雨的天氣,不時地會有大風,大雨,我也只能把門窗關好,坐在房間裏上網,也就在這個時候,我收到了安恬發給我的郵件,然後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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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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