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愛在愧疚中永生
()邵磊在陪了我一天以後回去了,我繼續跟團在鼓浪嶼飄蕩,迷失在鼓浪嶼悠閑而又慵懶的時光里。
一周后,我隨團回去,下了飛機,乘旅遊大巴回家的路上,途徑洛氏企業的大,我心血來潮,想去看看洛浩宇,其實他知道我今天回來,我們昨晚通過電話,只是他很忙,沒有辦法去接我,他說如果我實在不方便的話,他會盡量抽出空來。
我說:“不用,我認得回家的路。”
他在電話那頭笑,然後抱歉地說:“若芯,我不同於你,我還有責任,對爸媽,對你,不過我答應你,以後會盡量抽出時間陪你到處走走。”
我明白他的心情,乖乖地說:“好,我不急,等你有時間了再陪我。”
洛浩宇在開會,前台認識我,讓我先去了洛浩宇的辦公室,等的時間很長,我百無聊賴,打開洛浩宇的電腦上網,後來不知怎麼就爬在鍵盤邊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有人走過來,似是在我身邊站了一會又出去了,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沒有看到人,就又換了個地方到沙發上躺着抱了靠墊舒舒服服地睡去了。
是被洛浩宇搖醒的,他拉起我,說:“睡相真難看,趕快起來!”語氣里不無寵溺,看起來心情還不錯,估計是生意上的事情很順利。
我拿靠墊砸他,又吐着舌頭笑,然後伸了伸懶腰,發現窗外已有星星點點的燈光,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黑了下來。
我和洛浩宇一起下了,雖然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整個洛氏大廈卻還是燈火通明,人員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着,沒有任何要下班的跡象。
我問洛浩宇:“公司遇到什麼問題了嗎?怎麼到這個時候還不讓員工下班。”
洛浩宇伸手摁電梯,說:“沒有,麥基的單子到了關鍵時刻,因此會忙一點,等有了結果,會論功行賞的。”
聽洛浩宇的口氣,似乎已胸有成竹,我不自覺地想到了邵磊,不知道失去了這筆單子,他在安恬父親面前將如何交代?
和洛浩宇一起吃了飯,回去的路上,他問我:“在鼓浪嶼玩得開心嗎?”
一提起鼓浪嶼,我馬上來了精神,說:“我拍了很多照片的,還帶了禮物給你,還有公公婆婆的,我拿給你看……”
我去拿包,一扭頭撞在椅背上,洛浩宇大笑,騰出一隻胳膊來把我攬進懷裏,說:“傻丫頭,怎麼老是被撞呀,我真怕有一天把你撞傻了……”
我摸着頭想不明白所以。
一周后,麥基在網上公佈了中標結果,出人意料的是以邵磊為首的安家大獲全勝,而洛氏慘敗。那幾天,洛浩宇心神俱疲,情緒一直不是很好,也是,明明到手了的業務不明原因的在關鍵的時刻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任誰也高興不起來。不過洛浩宇很快查明了原因,原來洛氏不知是誰泄露了標書的內容,以至於邵磊在最後的時刻成了贏家。
只是知道標書內容的不過那麼幾個有限的人,洛浩宇逐一排查,最後的嫌疑竟然落在了我的頭上,理由是我那天在洛浩宇辦公室的時候曾經打開過他的電腦,我有足夠的時間和充分的理由盜取那份標書,因為在我從鼓浪嶼回來的當天,洛浩宇曾經收到一封匿名信件,裏面是我和邵磊在鼓浪嶼遊玩的時候一起拍的照片。
洛浩宇之所以當時沒有說,是因為他收那封信件的時候正在忙,所以隨手放在了一邊,後來就給忘了,一直到他在辦公室苦思冥想的時候無意中又看到了,拆開以後,他似乎有點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他可想而知的憤怒,一頂頂的大帽子往我頭上扣,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我是和邵磊在鼓浪嶼一起遊玩過,但是這並不能代表我偷竊了他的標書,並且把它泄露給了邵磊。
我說:“沒有證據之前請你不要隨意誹謗別人,浩宇,你太愛自以為是了。”
可他回答我:“如果不是你做的,你會那麼好心到辦公室去找我,我們結婚這麼長時間你去過幾次,還有去鼓浪嶼之前你莫名其妙的示好,好像也是第一次,是不是就是想讓我疏於防範,你才有可乘之機。”
我憤恨不已,平生從沒有被人這麼冤枉過,我說:“既然你已經把我想得這麼不堪,為什麼還要娶我?”
他目光像淬了火,咬着牙說:“娶了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恥辱,石若芯,我們離婚!”
這兩個字他終於是說出了口,而且是在這樣的狀況下,我在一片逐漸模糊的燈光里緊緊咬住了嘴唇。
當天晚上,我收拾了東西搬去酒店住,洛浩宇沒有攔我,也許我們兩個都明白,在這種情況下分開才是對我和洛浩宇最大的解脫,否則我們都會在彼此的漩渦里掙扎至死。
我站在燈光璀璨的街頭,想不明白,究竟是誰泄露了洛氏的標書,又是誰把這一切都栽贓在我的頭上,哪個人究竟有着怎樣的目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我和洛浩宇都無法不庸人自擾。
好在事情很快真相大白,在我和洛浩宇鬧到不可開交的時候,安恬找到了洛浩宇,她坦白告訴他,那天她也去過他的辦公室,正好前台不在,所以並沒有人看見她,而我那會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酣。電腦里的資料是她破譯了密碼而後下載到U盤上交給邵磊的,她之所以這麼做,全是為了邵磊,她知道邵磊不能輸掉這個單子,他需要錢為自己的母親做換腎手術,而安恬的父親答應過邵磊,一旦這個單子成功,他將負責邵磊媽媽手術的全部費用。
愛情總是令人盲目的,聰明如安恬,她根本就知道邵磊並不愛她,可是還是心甘情願地為邵磊做了一些事情。
洛浩宇不能像責怪我一樣責怪安恬,畢竟親疏有別,他可以隨意指責我,卻不能對安恬有任何的過激。而且經過了這麼多事,他很無奈,他和安恬的兄妹關係一直很好,就算父親和舅舅鬧到什麼地步也好,他們兩個一直都不願介入,沒想到到最後安恬卻為了一個男人出賣了他。或許他更願意接受安恬是為了她父親才這樣做的,這樣他至少還可以安慰一下自己。
這件事到此畫上了句號。
不久,我和洛浩宇也辦了離婚,愛情失去了信任,已變得沒有任何意義,洛浩宇也深深明白這個道理,因此雖說有愧疚,有不舍,他還是找來了律師。房產,股票,現金一定要分給我,我不肯要,他說:“這是你應該得到的,若芯,你就當是為了讓我安心,收下它!”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一心想對我好,到最後卻還是冤枉了我,離婚也許是他自己對自己最無奈的懲罰。
我想笑一笑安慰他,但終於沒有笑出來,想哭,卻又不知道為了什麼而哭,總之在那一瞬間有各種滋味湧上心頭,卻又在將要到達的時候偃旗息鼓。
從民政局出來,他問我:“要不要再一起吃頓飯,就當是慶祝我們----分手。”
分手?我一時還不能接受現實,在腦海轉了半天才轉了出來,我努力放大了自己的笑容,回答他:“不用了,再見。”
我迅速轉身,他喊住了我:“若芯……”停了一會,才說:“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轉過臉繼續衝著他笑,說:“還沒有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訴你。”好像我有多從容,多不迫,好像我們還沒有離婚,我一回到家,就能看到他。
他突然就很脆弱,奔過來抱住我,卻什麼也不說,只是緊緊地抱着。天空上有鴿群飛過,然後有鴿哨響起,鴿群在天空中劃出一圈優美的弧度,它們是要回家了嗎?
我不想讓自己再繼續傷感下去,輕聲的提醒洛浩宇,說:“浩宇,我該走了。”
他好像才明白了過來,慢慢地鬆開了我,猝然地說:“你去哪兒?我送你。”
我搖頭:“我想自己走走。”
那天,陽光真好,這個城市的冬天裏從來沒有過那麼耀眼的太陽,我們在大太陽下說再見,然後轉身,各自西東,誰也看不見誰臉上的淚流成了一片。
洛浩宇很有骨氣,自此後的一年裏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也從未再有過任何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