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細節
很快，李琳琳便問清楚了發現屍體的細節，而其他工作人員也陸續到場。
“經過初步屍檢，這些……他們死於6個小時之前，也就是凌晨兩點左右，屍體的內臟……”
喬硯說著，便說不下去了，畢竟這三位看樣子，不過6歲左右。到底他們是做錯了什麼？才能受到這種虐待。
“是你內臟全部掏空，並且進行縫合，在現場發現的大量內臟之中，並沒有發現幼兒內臟……”
“所以這些孩子的內臟，現在並不知所蹤？”
喬硯點了點頭，李琳琳強忍住自己內心的不適說道：“是不是混合在這些內臟之中你並沒有看出來，要不然你做個系統的檢測之後，再出一份報告吧。”
喬硯張了張嘴本想說他並沒有看錯，不過，他明白李琳琳這麼說的意思，無非就是心存一點僥倖，希望這些孩子能夠拼回原來的身體。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找不到這些內臟，很有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這對這些孩子們來說，何其殘忍，他們又何其無辜呢？
“公職同志，世界上為什麼會有人對孩子下得了手？”
司機突然出現在李琳琳身邊，他的雙眼空洞無神，象是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問題。
李琳琳的心沒由來的抽了一下，果然正應了那句話，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動物就是人類，他們會將快樂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
生命中最悲慘的，莫過於孩子的逝去。一切面目全非，再無法重歸舊貌。——德懷特？艾森豪威爾威爾
面對司機先生的提問，李琳琳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可他身為人民公職，理所應當因為人指明方向，她不想因為自己敷衍的回答，而讓現在這件事情成為這位司機先生畢生的噩夢。
“做下這一切的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惡魔，他們混跡在我們之中，伺機斬斷我們的傳承……先生，雖然你今天看到這個世界上最邪惡的一面，不過你要相信，這世界上美好總是比邪惡多的。”
司機看着李琳琳，李琳琳的臉，消瘦而蒼白，在朝陽的餘暉之下，竟然泛着淡淡金光，宛如天使下凡。
她是對的，這世界美好之物總是多過邪惡的，人不應該悲觀，應該鼓起勇氣去面對這些邪惡，正視世界上的醜陋。
一時之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琳琳身上，鐫刻此刻宛如聖母瑪利亞一般光輝瞬間將這片陰鬱的地方照亮了。
在場無論是李琳琳的夥伴，還是過來幫忙的協警，都感受到了一股溫暖，那是希望進入了人間，至少他們有勇氣能夠審視現場的一切，並不只看得見黑暗。
“謝謝你。”
不知何時司機突然淚流滿面了，他家裏有小孩，雖然有時候會覺得這些孩子們實在是過於吵鬧，太過煩人，可是只要看到他們的笑臉，他仍舊會覺得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
李琳琳微笑着沖司機點了點頭，對他說道：“之後我會為你介紹一個醫生，他很厲害……你放心，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讓你跟他聊一聊……”
李琳琳有些遲疑，雖說他自己是好意，可這到底是在給對方介紹心理醫生，按照國人傳統的思想，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好是好，只是這收費嗎？”
李琳琳搖了搖頭，打定主意，就算到時候焦斯伯要收費，這費用她也打算自己出了。
案發現場的勘探很快便告一段落了，李琳琳一行人臨時在這附近的派出所中借了一間房間開個臨時小會。
會議室中眾人皆是沉默，雖說他們在一起已經磨合了不短的時間，可這種來自靈魂的衝擊，讓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第一句話。
李復生將在現場拍的照片擺了出來，眾人下意識的將眼神撇開，不敢去看照片上那如同童話一般的場景。
就是這種詩與畫的場景，居然是一個案發現場。
肖蔚然盯着那幾張畫面，低着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家中所遭受的慘案。
李琳琳敲了敲桌子，示意眾人打起精神來，剛剛那一番話，雖然鼓舞的事情和這些人都心知肚明，什麼披着人皮的惡鬼，不過就是心理變態而已。
“都打起精神來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像什麼樣子，我們可是人民公職，連我們都經受不住這……怎麼能夠保護人民群眾！？”
李琳琳嚴厲的訓斥着他們，眼下他們需要一根鞭子抽打着他們不斷的前進，否則他們很難走出自己給自己設定的圈套。
“李琳琳說的沒錯，我們現在需要打起精神來，儘快將犯罪兇手緝拿歸案。”
肖蔚然眼神冰冷環顧了坐在會客桌兩旁的人們：“現在我們來了解一下案情。”
李琳琳將眼鏡戴上，翻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開始畫了起來。
她將今天看到的第一眼場景，畫在了筆記本上。作為一個公職破案是要講究證據的，可是尋找破案的方向，那得依靠直覺。
李琳琳的直覺一向很敏銳，可不知怎麼的，今天她卻一點頭緒也沒有。總覺得有些違和，可她又說不上來，只能按捺住自己浮躁的心，開始畫畫，也許將整個場景化完了之後，她便能明白到底哪些地方有問題。
“喬硯你先說。”
“初步判斷死亡時間為凌晨一點鐘，屍體表面無掙扎痕迹，腹部被掏空，整個身體之中並無任何內臟，具體死因需要解剖之後才能得出。
現場出現大量成人器官，根據器官數量不同，初步判斷還有4~7人遇害，不排除這些器官是從其他途徑獲取。
現場血量與死者身體之中的血量不相符，其成分還有待檢測，初步斷定為人血。”
“血量不符是多了還是少了？”
“以三名死者來計算，這血量是多了。若是再加上成人器官的血量，那便是少了。
但不排查這些器官是從其他途徑購入，其沒有血量。”
肖蔚然點了點頭，屍體和器官已經運回了市裡，還需要借用先進的設備檢測之後，才能得出結論。
喬硯看了肖蔚然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後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還有個發現，這些屍體經過了特殊的處理，他們的身高體重應當是一模一樣的。就算相差也差不了多少，頭髮的弧度也是一樣，就跟工廠里批量生產的洋娃娃沒多少區別。”
“這怎麼可能？”
“難道是三胞胎？”
“李復生你別搞笑了，就算三胞胎，身高體重也是有差異的……”
“那你是怎麼猜想的呢？”
喬硯咽了一下口水，最終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懷疑，他先將這些幼童誘拐了之後，養了幾年……”
肖蔚然沖小眼擺了擺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了，肖蔚然明白喬硯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了，他無非就是想說，這不是一場單純的謀殺，很有可能兇手還同時間囚禁了許多幼童，這種猜測實在是太令人覺得恐怖，所以，就算有這個可能，也不能直接說出來。
若真是這樣，那就案子必須儘快破了。
“顧瀲，你呢？”
“我在現場走訪了一下這這兩邊都是稻田，除了這一點，周圍一公里之內並沒有住戶，更遠一點才有一個村落，村子裏面零散的住着一些人，大多都是都是一些留守兒童和孤寡老人。
我詢問過這村子裏面並沒有失蹤人口，顯然三名死者並不是這個村子裏面的人。”
肖蔚然點了點頭，這點他猜到了，兇手並不蠢，最重要的是他的目的性很強。
憶與恨，無處可躲。拙舊事，悔之悔矣，然揮之不去。——吉爾伯特？帕克爵士
“顧酌。”
“司機有些反常，他思維非常清晰，不管我問的什麼問題，他都能夠條理有序的回答出來，這實在是太反常了，作為一個受過驚嚇的人，他顯得太過平靜，我覺得這司機還需要再調查一下。”
肖蔚然點點頭看了，李琳琳一眼，這眼神之中似乎帶着某些，不明所以的意味。
李琳琳剛剛為了安慰這司機，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若這司機就是那披着人皮的惡魔，那也是實在，太過諷刺。
“李復生呢？”
李復生臉色蒼白的看着肖蔚然，說道：“三名死者的身份暫時無法確認，我已經比對過失蹤兒童庫裏面的數據了，暫時沒有……”
“數據庫是這兩年才新辦起來的，很多年前的失蹤兒童都是紙質版的……”
“不是吧，那……”
李復生臉色更加蒼白了，本來犯罪現場就如此衝擊，他已經乾嘔了好一陣，幾乎腸子都要被吐出來了。現在讓他去找那些紙質版的數據，簡直就是讓他回歸原始世界這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
“初步斷定這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應該是拋屍現場。
這個現場充滿了儀式感，至少說明一點，這個殺人兇手，並不是衝動殺人，而是經過了精心的算計和佈置的。”
“這是一起變態連環殺人事件，針對的是幼童。如果喬硯的猜測沒錯，對方的狩獵範圍，應該是0~6歲之間的幼童，以女童為主。”
肖蔚然看了一眼李琳琳，李琳琳眼底寫滿了疲憊，除了心痛還是心痛。
“好了，現在分配任務，李復生，你儘快判斷出這些幼童的身份，除了這之外你還需要，調查這段路的所有來往監控，找出從昨天到今天這段時間的，所有可疑車輛進行排查。
喬硯回局裏開始對死者屍體進行解剖，必要時可以請求援助。
顧瀲你去調查這周邊的環境，尋找目擊證人。顧酌，你跟隨你的直覺走，從這司機身上挖掘更多的可能性。
我和肖蔚然則會回到案發現場，尋找一些靈異線索。”
李復生盯着李琳琳的臉，看了10秒鐘，把李琳琳看得有些發毛，問道：“你這麼直愣愣的看着我幹什麼？”
“副頭兒，你良心不會痛嗎？！”
李琳琳被說的莫名其妙，他這分配的任務一點兒沒錯，每個人的任務量都很重，尤其是喬硯，他一個人需要判斷出這些屍體和器官的分類，顧瀲尋找證人，就更難了，這荒郊野嶺的能找出個人來就已經不錯了，還得這個人恰巧能看見拋屍經過。
“李復生好好說話。”
“不是，他們每個人都只有一項任務，為啥到我這裏就是兩個了，找出屍體的身份證得多難啊……”
李琳琳翻了一個白眼，說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呀，在座的諸位之中，哪有你玩計算機溜啊，除了要對比數據庫裏面的資料，你還需要在網上尋找一些資料，比如說多年前的失蹤人口案件，不是現在有徵集這些嗎？”
“可是……”
李琳琳拍了拍李復生的肩膀，對他說道：“李復生，這次能不能破案，就得看你能不能找到……”
“就算頭你說這麼多，我也不會很開心的。”
李復生嘴上這麼說，可臉上卻已經笑開了花，畢竟像他這個年紀的人，最想要得到的就是認同，尤其是對他技術的認同。
說來也奇怪，李復生本來是一個自由散漫的黑客，就是因為想出名，所以入侵了不該入侵的地方，當即就被約談了，好在李復生認錯態度良好，再加上，本質並不壞，只是被教育了一番。
這下他雖然出了名，也成了地方上被監管的對象，他並不想要這種出名，因此在得知有機會從這種現狀解脫的時候，他便同意了。
所以他才能成為這個特別小組的一員。
李琳琳和肖蔚然再一次回到這案發現場，李琳琳問道：“剛剛班級交流會上你並沒有說出自己的見解，甚至打斷了喬硯的推測……現在沒有其他人，你有什麼想法嗎？”
肖蔚然雙手插着口袋，盯着那顆大槐樹說道：“這裏多半都是甜的，為何只有這一棵樹，長得這麼根深葉茂？”
李琳琳看了一眼正樹，並沒有覺得他有什麼奇怪的，於是搖了搖頭說道：“說不定這是誰種的，怎麼難道這樹有古怪？你不會想說是因為這樹成了精，所以……”
“建國以後不許成精，這個梗我還是知道的，我雖然被關在精神病院十幾年，可並沒有和這社會脫節太久。”
若非李琳琳現在心情實在不佳，她定要好好的嘲笑一下肖蔚然。
“這樹也是場景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玩笑開完了，也是時候該認真的工作了，肖蔚然看着這棵樹說道：“你仔細的回想一下，將剛剛的案發現場，縮小很多倍，你有沒有覺得，這場景很像小時候玩過的一種玩具？”
“後花園的茶會？”
李琳琳睜大了眼睛，他總算是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對這場景感覺到異樣的熟悉。
在李琳琳小時候曾經風靡了一個系列玩具，叫後花園的茶會，是從英國那邊傳過來的。
當時就火了一陣兒，很快就被淘汰下去了。這個玩具的娛樂性並不強。對於小孩子來說，這些東西除了好看之外，一點都不好玩。
具體有多少個系列，李琳琳並不清楚，李琳琳從小在福利院長大，自然是沒有玩過這類玩具的，可是她曾在商場之中看過，並且對此心馳神往，現在經過肖蔚然的提醒，她便記起來了，剛剛那場景，就跟後花園的茶會，其中一個宣傳海報一模一樣，所以，李琳琳才會覺得非常熟悉。
也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哪位變態殺手故意為之。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的？你小時候難道玩過，不會吧？”
李琳琳有些不解，這些玩具可是女孩子玩的呀，肖蔚然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喜歡這種東西？着實有些奇怪啊。
第四十三章案件偵破
我知道我將犯下的罪行是多麼可怕，但比之更甚的是我的憤怒，我的憤怒已經戰勝了我的理智。——歐里庇得斯
“我有一個姐姐，她曾經把這個系列的玩具收集的差不多了，就只差一套限量版的，我姐很喜歡這套玩具，在家裏面有一個展示櫃。”
肖蔚然一邊說，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這麼笑容應當是給他記憶中的溫柔的姐姐的。
李琳琳抽了抽嘴角，他們喬家果然是財大氣粗，《後花園的茶會》這套玩具，就單單其中一個也要好幾百，具體系列之中有幾個，李琳琳也不清楚，總之收集這麼一套最少得幾千塊錢。
不過很快，李琳琳便從這種羨慕之中回過神來，現在可不是羨慕的時候呀，想想肖蔚然都經歷了些什麼，李琳琳忍不住在自己心中罵了一句，這都什麼時候了？
就算肖蔚然以前，家中再怎麼有錢，那也是以前。現在的肖蔚然什麼都沒有了，除了身上背負着血債之外，他就只有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界之上。
也不知道肖蔚然見到這幅場景回憶起來的是幸福，還是痛苦？可無論是哪些，他都會心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