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滲透（2）

()“你來了。”

我靠在雕滿玫瑰花的鐵藝大門旁的紅色磚牆上翻看着夾在指間的白色卡片，一隻手從天而降，把卡片抽走了。

我抬眼，目光與他撞了正着。

“你怎麼出來了。”

我注意到他的身側夾着一隻手提包，一身棕粟色的學生制服，白襯衫，黑領帶，白色休閑鞋，多了幾分學生的味道。

“你笑什麼。”他問。

我把腰桿挺了起來，離開他，背對着搖了搖頭，嘴巴抿成了一線。

“你的頭髮。”

“假髮。”

他追上來。

“那天我戴的是假髮。”我停下來，一臉嚴肅地告訴他。

他怔了怔，喉嚨像被什麼東西給噎住：

“短髮？”他吐了兩個字出來。

我點點頭，往坡上走。車子停在最高處。我轉首把車鑰匙扔給他。

“學校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我上坡時風來了，我嗅到雨前的味道，還夾雜着泥土的味道。我吸了一口氣，兩手插進了牛仔褲里：“娛樂？消遣？混日子？”我問他。

“打發時間。”他道來。

我側着臉，他來到我的身邊。

“一樣的。”他告訴我。

風撥弄着他的頭髮。

我看去，他的睫毛在閃。

“那天晚上也是你幫我們的吧！國道上像只火箭似的極度飆車者。”我取笑道。

他笑了笑。

“為什麼你要幫我們？沒理由啊！報警裝置、監視器工作不了，這些……難道也是你搞的鬼嗎？”

“你想報答我嗎？”

我停下腳步，轉過臉：

“我想道謝。”十分肯定地告訴他。

他怔了我幾秒，目光移開道：

“如果道謝的話，希望你能認真地看我一下。”聲音小得不能再小了。

“什麼？”

下雨了。他把我拉到一旁的連鎖店的雨篷下擋雨。雨不算大，雨點打在臉上冰涼冰涼的。他叫我在此處等他，他把車開過來。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把制服的外套給脫的。他的背影告訴我，他不喜歡它，外套掛在手，車門開了，他迫不及待地把它扔了進去。

他把車子開來，窗子也拉下。我注意到我們的周圍已經密密麻麻地聚集了許多的人，從學校出來再到這裏約有一百米的地方，我看到了許多新鮮的面孔，有男女老少，他們無一不在指指點點着這輛阿斯頓.馬丁one-77的車，還有車上駕駛室里的那個人。看得出來，他是這附近絕對的明星人物，但我已經決定了，這輩子我不會和明星般的人物有任何的糾葛，我時常這樣告誡自己，除非你想早點兒“死”，否則，離他們越遠越好。

“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他的車子開過來，我冒着豆大的雨點衝到他的窗前告訴他。

“你說過要答謝我的。”許多人都在看他，他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和我說話。我膽怯起來。再冰冷的雨點此時也無法驅散我臉頰的燥熱吧！我想。他對我無法拒絕他這件事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當我想到這點時，連我自己也覺得驚訝起來。

“那好吧！”我在眾目睽睽之下繞到了副駕駛室上。一關門，我看到了一張調皮的笑臉。

如果熾烈的目光能使一輛車燃燒起來，那麼，我想我們這輛阿斯頓.馬丁one-77的車可以緊急呼叫911來滅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