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方式很激烈
趙志誠手提膠袋來到許塵昨天出攤的位置，嘴裏一邊嚷着幫他收拾攤子，一邊急着放下膠袋，幾下便把袋裏的馬扎、紅布、卦書、羅盤以及摺疊紙箱一股腦倒了出來。
“喲，這是個啥羅盤？跟我的不太一樣啊！”
見許塵昨日呈現神跡的那隻羅盤出現在眼前，趙志誠再也顧不上散落在地上的其他物品。一把將羅盤抓在手裏，左瞅瞅右看看，好奇的不行。
“幹嘛，給人家許兄弟放下！”
鬍子見此急跨兩步，一下把羅盤從趙志誠手裏奪走，還到許塵手裏。朝他吼道：“你他媽有毛病？咱這行吃飯的傢伙不能隨便動，這規矩你不懂啊？！真是欠揍！滾，給老子滾遠點，看着你就心煩。”
呵斥幾聲趙志誠，鬍子扭頭看着許塵問道：“許兄弟，用不用我幫你收拾下攤子？”
許塵蹲在地上，一邊整理紅布，一邊說道：“哦，不用，你去忙你自己的吧！要是有事，我就喊你。”
“嘿嘿，許老弟我幫你我幫你。”
趙志誠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他竟然完全沒在乎鬍子剛才對他的那一頓大吼。他見許塵忙着佈置攤子，又急忙蹲下身搶着去幫忙。
“放下，把羅盤放下！”
鬍子剛走了一頭，一轉身，見趙志誠蹲在地上又去摸那隻羅盤，登時圓瞪大眼怒吼道：“趙大臉，你咋着這麼不要臉？你他媽甭惦記那隻羅盤，你要敢再動，信不信我把你爪子給剁了？”
“哎呀鬍子，看你這話說的。”
聽到吼聲，趙志誠嚇得嗖地一下把剛剛按在羅盤上的那隻手抽走，仰臉看着鬍子嬉笑道：“我哪有惦記這個羅盤，我這不是……呵呵，不是幫許老弟擺擺位置嘛！”
“用你好心？人家許兄弟請你了嗎？滾滾滾，你他媽離人家許兄弟的攤子遠着點。”
鬍子見趙志誠支支吾吾，不情願地站起身，兩隻眼睛仍是賊溜溜地瞅着地上的羅盤，不肯離去，瞅了他幾眼，叮囑許塵道：“許兄弟，你防着點這個人，看好自己的東西。他可不是什麼好鳥。”
鬍子的嗓門本來就大，說這話時，又故意加重了語氣，完全沒給趙志誠留一點臉面。
那位老客戶帶着他的幾位朋友一直站在許塵的攤位旁等着許塵開卦。他們見三人為了只羅盤發生矛盾，雖不知他們之間到底有何恩怨，但看着眼前尷尬緊張的局勢，擔心他們打起來耽誤了自己的正事，便都上前好言勸說鬍子和趙志誠各讓一步。
鬍子見許塵的客戶上來勸自己，怕再與趙志誠糾纏下去耽誤許塵的生意，便哼了一聲，朝自己的攤子走去。
而趙志誠見此也是借驢下坡，裝模作樣跟許塵道了句“有事喊我”，也趕緊灰溜溜地去了自己的攤子。
半個小時后。
眼下的時間，大概在七點半左右。
這個點，正值上班高峰期，幾乎所有人，在這個時間裏不是忙着往單位趕，便是忙着吃早餐。因此，此時大牆根下，除了前方山海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前來問仙求卦的顧客，並沒有幾個。
許塵花了不到十分鐘，便替那位老客戶的幾個朋友先後找到了失物或提供了重要信息。
幾人走後，許塵又算了兩單，失主，也是昨日一名老客戶帶來的朋友。
這幾單，許塵估算了一下，大概賺了四千到五千的樣子。在這半個小時裏，除了許塵有生意，其他人都沒開張。
那些同行由於無所事事，清閑得很，每當瞅見許塵攤前來人時，他們都會拿着自己的小馬扎跑到許塵攤位前，佯稱看見許塵的馬扎不夠坐，特意送來給顧客坐。
其實，他們這麼做，不過是為給自己過來湊熱鬧找個借口罷了。
這些同行對待許塵的態度，與昨日沒開張時相比，簡直天壤之別。看着眼前這些同行今往不同的兩幅面孔，許塵暗自搖頭。
雖說，這段時間裏，大多人都跑來送馬扎，但令許塵感到意外的是，之前對他有過很大幫助的鬍子，卻並沒這麼做。他不僅沒這麼做，而且自打跟趙志誠各回自己的攤上后，除了遠遠地跟許塵說過幾句無關痛癢的閑話之外，也並未再來許塵的攤前轉悠。
倒是那個厚臉皮的趙志誠，在這半個小時裏，簡直像是長在了許塵的攤子上一樣。
他不僅寸步不離，還無時不刻盯着許塵的一舉一動。特別是許塵為客戶算失物時，他的眼睛，幾乎是焊死在了羅盤上。
許塵見上客高峰期還沒來臨，此時閑着沒事，便喊了一下鬍子，問道：“鬍子哥，你家的牛沒事吧？”
“哦，沒事，好着呢！哎呦，看我這腦子，差點忘了！”
鬍子應了一聲之後，突然急拍下大腿，忽地站起身，朝這邊走來。
“那啥，許兄弟。”
他來到許塵的錢箱旁，撩起大褂下擺，在褲子口袋裏掏了幾下，掏出六七張百元大鈔。
而後，看着許塵不好意思地笑道：“許兄弟，你看我昨天也沒帶多少錢，人家一下都放那麼多，我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人，平時不怎麼花錢，所以錢都在我老婆那裏。這這這、這七百塊錢，跟昨天的湊一千，算是謝儀。再多，我也出不起。許兄弟，你別嫌少啊！”
說著，他便把錢往箱裏投。
今天這隻錢箱，不是昨天那隻，而是許塵吸取了昨日的不足后，新做的。這個箱子，不僅比昨天的大了一圈，而且投幣口，也比之前那個敞亮很多。那大大的長口子，三萬塊錢摞在一起，估計都能輕鬆投得下。
“哎呀，你這幹啥呀！？”
許塵一看鬍子要投錢，頓時急了。
他一把抓住鬍子的手，解釋道：“我問你牛的事，不是問你要酬金，你別誤會。本來昨天你那三百……”
許塵剛要提鬍子昨天偷偷投進箱裏的那三百多塊錢的酬金的事，忽然想到這事不能說，畢竟，沒人知道他能在系統的失主酬金詳單里看到每人詳細的酬金數額。
便趕緊改口道：“昨天我本來就沒想過要你錢。昨天你不僅忙前忙后幫我維持秩序，還幫我看護錢箱。我還沒來得及感謝您呢，怎能要你錢？這錢你拿走，我不能要。否則，我成啥人了！”
“鬆手！聽見沒？”
鬍子低頭瞅了眼許塵那隻抓着他胳膊阻止他投錢的手，突然瞪着大眼，打雷般大吼了一聲。
他這冷不丁的一嗓子，不僅嚇了許塵一跳，也嚇得坐在許塵攤位前一直瞅着那隻羅盤出神的趙志誠猛地打了個哆嗦。與此同時，這一吼，也驚得那些同行紛紛站了起來。他們以為鬍子又要犯渾，都急着跑了過來。
“撒手！”
鬍子又是一瞪眼，指着錢箱吼道：“再不撒手，信不信我把你這箱子給踩了？！”
許塵當然相信。以鬍子的性格，如果自己再不鬆手，這錢箱，他絕對敢踩。他倒不是怕鬍子，如果怕，昨天早上面對鬍子的耍橫，他也不會那麼坦然。
許塵小時習過武，高中大學時練過一陣散打，再加上自身吃軟不吃硬的性格特點，正值激進、衝動的血性年齡，一般人，他根本不怵。
不過，要說讓他跟鬍子硬碰硬對打，他覺得真不一定打得過人家。
畢竟，鬍子那一身蠻力，可不是蓋的。
許塵知道，如果此時鬍子的舉動真是無理耍橫，則根本不用讓自己鬆手。他隨便使出個三四成力，估計就能把自己摔出好遠。
正因如此，許塵在這一刻不僅沒生氣，反倒很理解鬍子的心情。
他知道，鬍子此時之所以如此激動，也不過是為了感謝自己昨日的幫助而已。只不過，他的這種表達方式太過激烈，讓人感到恐怖訝異罷了！
“行，不差錢，那你就投吧！真是服你了！”
許塵見此情境之下，自己再堅持，也是無用。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把手從鬍子的胳膊上挪走了。
“哎，這不就對了！”
鬍子見此，臉色瞬間緩和下來，一下就好看了很多。
他把錢投進錢箱，跟許塵說道：“那啥，有事你就喊我，別不吭聲。那我去看攤了。”
他說完這話，正要轉身，卻見趙志誠還賴在許塵的攤前盯着那隻羅盤出神，於是便吹鬍子瞪眼把趙志誠轟走。然後，哼唱着一首不知啥名字的難聽戲曲，倒背着手，溜溜達達朝自己的攤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