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破曉
這一道劍勢，彷彿朝陽破曉，刺開滾滾烏雲，破空而出。
顧天恆這一劍，攜着風雨寒意，攜着一身真氣內力，向眼前的刀勢直直斬去。
雷霆乍驚，狂風大舞。
山風之力，從劍刃之中噴薄而出，明明只出這一劍，卻彷彿有千刀萬道劍勢隱於其中。
一直未發聲的溯光，終於在這最強一劍之中，發出陣陣爭鳴顫抖。
此時他的真氣內力，神識精力，已經瀕臨臨界點，識海中彷彿被人刺入一道尖刃。
王山的數十刀，耗盡了他全部的精力，而顧天恆這一劍亦然。
一劍祭出，顧天恆只覺經脈之中透着絲絲縷縷的寒氣，疲倦之意襲來。
這是他今日的第四場，若非有強大神識支撐，他恐怕都要立不住。
萬丈刀勢，對一道劍光。
在外守陣的四位長老，快速出手，與四面各處各擊出一道真氣，以保證陣法的完整。
顧天恆這一劍擊出，數道刀勢，節節敗退。
刀劍相擊，火星四濺，演武場上被這刀勢劍勢劃出數道深痕。
而對戰還在繼續，顧天恆這一劍連對王山的數十刀后，還有殘意於其中。
王山連退數步，幾乎就要摔下演武場。
他的臉色驟變，眾人還沉浸在顧天恆最後一式，漫天風雨之中。
再見王山，他已是面無血色，而顧天恆的劍中，殘意尚存。
這一切實在變化太快，台下的修士瞠目結舌，驚呼聲起。
顧天恆這一劍的殘意未盡，有出勢兇猛，若不能及時收式，王山輕則重傷，重則喪命。
台下膽子小的女修，幾乎驚叫出聲。
過了數息，眾人並未聽到長劍刺破血肉的聲音，才敢抬首望去。
顧天恆的長劍，停在王山面門前的一寸處。
饒是王山向來穩重，冷汗也浸濕了他的后心。
風雨劍法既然出勢，就無法收回。
強行收回，甚至會傷及自身，但顧天恆卻在王山的面門之處停下。
他這是不要命了？
顧武見之，青筋暴起，先是叱罵，王山就是個廢物。
又見顧天恆寧可自傷，也不傷人，冷笑道：“如此婦人之仁，以後也成不了大事。”
沒人知道，顧天恆為何會突然收劍，因為演武場，本就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對決場。
即便顧天恆真的失手，以致王山喪命，也沒人會說什麼。
但顧天恆心中清楚，這溯光長劍，見血則發，若是真見了血，王山只怕真會喪命。
兩人雖然在外門這數十年交流不多，但他很是敬重王山。
雖為外姓子，卻不甘於人下，刻苦修行，不走邪魔外道，不依附本族之子。
溯光要殺也不會殺這樣的人。
王山緩了片刻，雙眼才重新聚焦，他蒼白着臉色說道：“多謝顧天恆師兄，我心服口服。”
在修界之中，並不以年齡論輩分，而是以修為論，王山叫顧天恆師兄，就是承認他比自己要強。
顧天恆點頭道：“承讓。”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待台下修士反應過來，兩人已然入座。
場面靜默，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驚呼出聲：“顧天恆，竟然勝了？！”
這話音一出，彷彿驚雷，直接炸進人群之中。
“我是不是花了眼，顧天恆他真的勝了王山？”
這眾人雖然看不起王山，卻也十分清楚王山的威勢，戰力，僅次於外門前十之下。
顧天恆竟能勝了王山！
眾人皆驚，這實在讓人不可置信。
一月之前，還是練氣一重，被顧遠一腳踢入泥水之中，毫無還手之力的顧天恆，竟然這樣輕易就勝過了王山！
勝過王山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勝過王山，就代表着他有資格挑戰外門前十的修士了！
這怎麼可能！
台下眾人，皆是面面相覷，驚懼萬分，台上的顧武面色發黑，眼中滿滿的都是怨毒。
王山這個沒用的東西！連一個區區顧天恆都對付不了！
白亦霜那雙美眸之中，有了兩分笑意。
這顧天恆果真不錯，雖然修為不高，但在其他方面，幾乎不遜於外門前十的修士。
楚沉見顧天恆落座，拍手叫好道：“恭喜師兄！一劍勝敵，實在是厲害，我望塵莫及。”
顧天恆笑道：“師妹今日表現也是極佳，這幾日我們訓練對戰中，你招式上漏洞在大比之中，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楚沉笑的沒心沒肺，顧天恆說的是實話。
楚沉今日的這三場對戰之中，《排山拳法》招招精準，與走位身法《斗轉星移》配合的天輔天成。
在男修之下，也絲毫不落下風，實在當得上是女中豪傑。
顧天恆調息片刻，心想道今日他已經連上四場，想來不會再有出場的機會。
他安坐於演武場外，一邊調息，一邊細細看着場中纏鬥的修士。
顧天恆與王山一戰之中，耗費了他的一身真氣精力。
演武場上，一直繃緊的神經，徒然放鬆下來，他只覺經脈之中，殘有絲絲縷縷的寒氣。
這寒氣在他的經脈之中肆虐，即便現在正陽當空，還是無法驅散。
今日他與王山這一戰，算是目前大比決賽之中最具觀賞性，領悟性的一戰。
剩下的修士，還在依次上場，眾人卻看的意興闌珊，唯有山腳下的凡人時不時因劍氣衝天的光華，而紛紛叫好。
顧天恆坐在原處，卻看得仔細，能在前兩場脫穎而出的修士都不是凡人。
他們縱然在對戰之中，未必能勝過自己，卻也各有所長。
能集百家之長，千人之功，不為偷藝，對以後也是大有好處的。
紅日漸西，暮色四合。
隨着最後一組修士對戰落幕，外門大比決賽的第一日，也臨近尾聲。
這一日之中，顧天恆觀眾人對戰，感悟頗多，回到小院之中坐觀自照。
楚沉也亦然。
顧天恆坐在玉蘭樹下，吞下一支血靈芝，雙目緊閉，開始調息。
他自氣府之中，湧出一道真氣，催化着藥力，血靈芝的藥性滋補着他的內里。
顧天恆又合著藥力運氣，將經脈之中的寒氣從天靈處緩緩逼出。
血靈芝的藥力纏着真氣，在他的經脈之中快速流轉，彷彿溫水涌過，不停的為他驅散着體內殘餘的寒氣。
運行一周天後，顧天恆只覺神清氣爽，識海一片清明。
直到此時，他才終於能夠接受自己的體質，不是服用這些普通丹藥，能得以催升突破的。
大比之後，他還得去再找更高階丹藥靈草。
今日大比，前三場他幾乎未廢多少勁力，與王山一戰，他也保留不少實力。
溯光見血則發，他並未真正施用，山風之力與《風雨劍法》也不過用出五重。
想來進入前十，應該不是問題，但這前十之中，還橫亘着一個顧武。
今日一見，他就知道顧武雖然尚在練氣五重，但實力與練氣六重的修士，幾乎無二。
他所修行的功法，與顧遠相同，卻是更高階的《狂虎五步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