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出劍
而台上的數位長老，卻看得清晰，顧天恆看似是佔下風，實則是在上風。
他能以步法走位，不耗費過多神識的情況下，避過王山這最強的一式，已經說明問題了。
穩坐在第二位置上的白亦霜，原本冷淡的眼神，倒是有了幾分趣味。
王山見這一刀不成，掌中快速蓄勢。
他的眼中依舊沒有殺意，看似平常，但顧天恆心中清楚，他周身的氣息已經發生改變。
戰意再上一層！
只在瞬息，萬山刀刃之上又起神力，這力量蔓延開來，幾乎要將整個演武場吞沒。
這下不光是台上的顧天恆，台下的一眾圍觀修士，也紛紛驚道：“看王山的架勢，他是要出最強一式了！”
“確實，這一刀看似與上一刀沒什麼區別，但細看就能發現王山沉腕的力度，出刀的角度，都有了輕微的調整。”
“是《伏虎刀法》！是伏虎刀！”
《伏虎刀法》，並非是什麼高階功法，招式極簡，威勢也並不強勁，即便是藏書閣一層，也是到處都有的。
但這《伏虎刀法》在王山的使用之下，竟絲毫不遜於那些高階功法。
千丈刀勢，拔地而起，演武場彷彿被這一道刀勢所釋放出的刀陣籠罩。
高台之上的大長老點點頭，他現在倒是十分好奇，顧天恆會如何面對這一道重刀。
整個演武場都被這道重刀的刀勢籠罩，即便他的《踏雪無痕》再強勢，也不能跑到演武場外去。
現在的情形，他根本就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顧天恆心中清楚，自己能倚靠步法在不少修士的刀劍之下，全身而退。
但卻無法避開王虎的《伏虎刀法》一式。
既然避無可避，自當拔劍而戰！
眾人只見他腳步虛晃，避開眼前的一道刀勢，橫劍與胸前，溯光出鞘。
因為顧天恆自參加大比開始，就未將身側的長劍出鞘。
如今他斥劍出鞘，眾人自是十分好奇，翹首看去。
只見那長劍劍身之上，暗淡無光，也無神力，登時一片諷刺。
“哼，我還以為顧天恆這長劍之中有什麼乾坤呢，原來是一把這樣普通的劍。”
“是啊是啊，他一直不出，我只當那是什麼了不得的神器，現在一看，也不過如此。”
“可不是，精鐵所制，尚還不如那王山手中的百鍊鋼呢！”
“哈哈哈哈，他二人還真是窮酸，破銅對爛鐵，真是有趣。”
“想來顧天恆一直不出劍，也是怕丟臉吧，如今王山的《伏虎刀法》一出，他就狗急跳牆了，哈哈哈哈！”
台下眾人諷刺聲起，楚沉在一旁，也不顧台上有長老執事，直接向下斥道：“破銅爛鐵，也比你們強！”
“一個一個手拿神器，尚還不如人家凡刀凡劍，你們也有臉提！”
在下諷刺顧天恆的人，面色一沉，登時不喜叱罵道：“楚沉，你一個外姓子，不要太過分！”
楚沉冷笑一聲道：“外姓子又如何？即便資源不如你們，兵器不如你們，我也照樣比你們強！”
“手下敗將，何足言勇！”
楚沉向來口齒伶俐，這下首與之對罵的修士，很快就被她臊的沒臉，低首離開。
她心中清楚，雖然師兄的戰力極強，但王山這《伏虎刀法》也實在讓人不容小覷。
這一戰，只怕不好打。
楚沉這邊心中着急，那邊演武場兩人掌中的刀劍，已相擊一空。
砰然作響，雖無萬里華光，卻響徹遍野。
刀劍之中的勁氣極其強盛，如洶湧波濤鋪面而來，演武場四處所施的陣法，有輕微破裂之相。
距離演武場近的修士，被這一擊之間的強大勁力，震出數十步。
有修為低下的修士，直接噴出血來，他們慌忙從氣府引出真氣以抵擋。
明明都是凡器，也無光華神力，眾人卻覺這刀劍相擊所發出的聲響，比上神器，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山在他的重刀與顧天恆的長劍，相擊的那一刻心猛然下沉。
虎口傳來的痛麻，讓他清楚，顧天恆比想像之中的，還要更強。
於勁力，於真氣，於內力，於神識，皆不在練氣四重的他之下。
甚至只看他出的那一劍，王山就知，在真氣凝實程度上來說，顧天恆要比他強上數倍。
兩道冷兵器相擊一空，撕破虛空，發出嘶嘶聲響，火花四濺。
但顧天恆那把長劍，所發出的寒意，讓人膽寒。
可即便如此，他也要一戰，王山眉心緊皺，掌中發力，硬生生橫錯開顧天恆這一劍。
他連退二十餘步，幾乎退至演武場的邊緣，才堪堪站穩。
台下一眾修士，並不能感受顧天恆的真氣凝實程度，見王山被顧天恆這普普通通，中規中矩的一劍，逼至演武場邊緣，紛紛驚疑道：
“王山這是怎麼了？以他的修為，不該接不下顧天恆這一劍啊。”
“是啊，顧天恆這一劍，並無什麼特別之處，甚至連功法都沒用。”
確實，顧天恆的這一劍，質樸無華，並沒有花哨招式，只是為了禦敵而發。
王山為何會連退二十餘步？
這答案除了高台之上的長老執事能看出一二，也就只有王山自己知道了。
若非是親身體驗，王山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被顧天恆這樣看似輕飄飄的一擊，打的真氣虛浮，甚至有逸散之相。
顧天恆橫腕於前，長劍之上，已經緩緩起勢。
只在他長劍起勢的一瞬間，周身的風向猛然發生改變。
明明是七月里，正陽當空，卻從山中林里，刮來數道寒冷山風。
山風刮著旋兒，以一種十分詭譎的姿態湧向演武場中。
顧天恆一身白衣，一頭烏髮，被山風吹拂而起，影影綽綽之間，眾人只覺立於高台上的那個少年，真的不是從前的顧天恆了。
明明身子還是瘦弱，卻立於蒼松，寧折不彎，彷彿立於演武場中的少年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高山。
這通身的氣度，倒是有幾分從前三爺的樣子。
山風湧向溯光長劍的劍刃之上，此時溯光已然蓄勢大成。
顧天恆一身的勁力，也一如滿弓之弦，可隨時擊出。
王山咽下喉中的血氣，掌中蓄力，快速出招。
他心中清楚，若是讓顧天恆先出手，他就沒有還手的餘地了。
故而這一道刀勢，他出的毫不猶疑，毫無保留，這一刀極盡他一身全力。
成百上千道耀眼的刀光，自刀身之中，折射而出。
光與影的反射，那鋒利刺目的線條，彷彿將演武場上的每一息空氣，每一處空間割裂開來。
刀光炙人，王山又連出數十刀，顧天恆在他的刀勢之下，躲閃不停。
眾人只說道王山必贏，但他自己卻十分清楚，兩人的戰力相差太多，幾乎如同天壤。
這十刀祭出，他根本就沒有力氣，再出下一刀了。
但眾人只覺這十刀就以足夠，整個演武場，都被王山的刀勢籠罩，顧天恆即便再強，青天白日之下，他還能平白消失了不成？
白亦霜那雙攝人心魄的雙眼，死死盯着台上的顧天恆。
她雖知顧天恆修為低微，不過練氣二重，在重重刀勢之下，根本無法遁形。
但潛意識裏，她總覺得顧天恆不會這樣輕易輸，或是說，她相信他會贏。
即便面前是萬丈刀光，炙人刀勢，她也相信顧天恆能勝！
台下圍觀的一眾修士，眼見王山連行數十刀，又看向顧天恆，紛紛撇嘴。
“這顧天恆若是個聰明的，就該快快認輸。”
“是啊，這漫天刀勢，一如在演武場上下了場刀雨，顧天恆無論如何都是個輸。”
“確實，《伏虎刀法》幾乎被王山修至大成，顧天恆若是現在不下台認輸，只怕他就沒有機會了。”
居於高台之上的顧武，見之心中大喜，看來都不必他出手，就有人替他收拾顧天恆這個小畜生了。
他笑的滲人，長嘆口氣，顧天恆能死在別人手中，實在是便宜他了。
眾人只道此場大比，顧天恆或死或傷，再無其他可能之時。
就在這時，顧天恆出劍了。
在數十道實刀與千百縷刀光之下，顧天恆終於出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