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指定人選
“大狗,龍叔,你們帶人去過客居,給我重新搜尋一下,看看有沒有突兀的東西。”
“王朝,你聯繫情報處搜集曹寒鷹資料,範圍不要局限於碩鼠一案,給我擴展到日常起居。”
“山貓,陸白衣,跟我去一踏海邊。”
臨近六點,林逸飛站在燈火打開的大廳,對三組一口氣發出三道指令:“不要放過任何可疑細節。”
大狗他們齊聲應道:“是!”
隨後,眾人就各自散開忙碌,雖然還不清楚林逸飛的用意,但都無條件的執行。
相比富國慶留給三組的悠閑,一幹探員更喜歡林逸飛帶來的充實,所以全都鬥志昂揚幹活。
林逸飛叮囑王朝幾句后,也帶着山貓和陸白衣離開警局。
“轟——”
當山貓架着警車駛上主幹道時,天際又炸起了一記響雷,剎那間,狂風大作,烏雲佈滿了天空。
緊接着,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打落下來,打得車窗和擋風玻璃啪啪直響。
又是一個霹靂,震耳欲聾,雨點連成了線,嘩的一聲,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斜下來。
近看,街道上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白白花的全是水,簡直成了一條流淌的河,樓房都是模模糊糊的。
“這雨水還真是大。”
陸白衣一邊緊緊身上衣服,一邊看着雨水感慨:“沒有三五天,估計停不下來了。”
山貓笑着寬慰:“沒關係,雨水大,也就是車子行人慢一點,對市民日常生活沒太大影響。”
“濱海的下水道工程全國一流,這十幾年來,不管是暴雨還是洪澇,濱海就沒有被水淹過。”
他語氣帶着驕傲:“連地鐵都不會受影響。”
陸白衣點頭:“周榮華確實是一位了不起的商人啊,不僅有一顆慈善的心,工程質量也都是一流。”
“凡是他經手或捐建的建築,全都高出檢測標準的一大截。”
她有着一抹遺憾:“可惜兒子女兒不爭氣,搞出盜墓一事,敗壞了他老人家聲譽。”
林逸飛沒有參與兩人對話,只是盯着前方一個廣場。
朦朧的視野中,有過照面的下山豹,正不耐煩地把十幾個小乞丐叫過來,然後粗暴塞入麵包車。
其中一個瘸腿少年走得慢一點,更是被下山豹狠狠踹了一腳,接着丟垃圾一樣把他丟入麵包車。
下一秒,麵包車揚長而去,開車的司機,正是那個黃毛青年。
“濱A1RF20。”
林逸飛把車牌記了下來,隨後寫在紙上遞給陸白衣:“回去找個空檔查一查這部車子。”
“車子、車主相關信息都給我查出來。”
他補充一句:“包括住所和職業。”
他總覺得下山豹一夥不是好東西,今天見到他們統率這麼多乞丐,林逸飛就尋思深入探探他們的底。
陸白衣一愣,隨後點點頭:“明白。”
林逸飛也沒再多說什麼,閉上眼睛養精蓄銳。
“轟——”
四十分鐘后,警車出現在海邊,林逸飛讓山貓把車子開到‘倉庫’民宿,然後打開車門鑽了出來。
此刻雖然天色已暗下來,雨水還帶着寒意,但林逸飛卻沒停止腳步,來到曹寒鷹滾落過的魚池邊緣。
“師父,盜墓一案不是水落石出了嗎?”
陸白衣一邊給林逸飛打着傘,一邊帶着一抹不解問道:“我們來這裏目的是什麼?”
她盡量把傘罩在林逸飛頭上。
山貓也點點頭:“是啊,周子怡也招了,證據應該不用補充了……”
劉三強的指認,曹寒鷹的承認,周子怡的現行,讓證據鏈無懈可擊,盜墓一案也算告一段落了。
所以他也茫然林逸飛跑回海邊的目的。
“這個魚池到對面的山林有多遠?”
林逸飛沒有直接回應,只是指着對面的海邊問道:“有沒有一公里?”
山貓就着路燈看了看:“差不多。”
“當時我在左邊,曹寒鷹在右邊,我跟他相距十米左右。”
林逸飛又問出一句:“他如果不選擇上岸,而是直接游向對面山林,我能不能追上他?”
山貓一愣,翻翻手機,隨後苦笑:“曹寒鷹當年一千五百米是十九分鐘,世界冠軍孫楊是十六分。”
“雖然曹寒鷹這些年沒經常訓練,但底子還是擺在那裏,吊打我們幾個還是綽綽有餘的。”
山貓很誠實道出自己看法,游泳這個項目,有底子跟沒底子相差太大。
林逸飛輕嘆一聲:“問題來了,那天抓捕的時候,曹寒鷹為什麼不水遁,而要爬上岸被你們圍堵?”
山貓和陸白衣微微一怔,是啊,曹寒鷹有水路不逃,反而爬上岸幹什麼?
如果當時曹寒鷹直接游去對岸,竄去地形複雜的茂密小樹林,沒有快艇的他們根本不可能抓住他。
陸白衣努力擠出一個理由:“也許他當時見到岸上沒人,所以就本能爬了上來……”
說到一半,她又把話吞了回去,曹寒鷹不是傻子,怎可能不想到林逸飛有幫手呢?
“第二個問題……”
林逸飛淡淡出聲:“曹寒鷹掏出手機丟掉時,為什麼反手往後面魚池丟棄?而不是側邊的大海?”
山貓他們再度陷入了沉思,是啊,曹寒鷹如果把手機丟入大海,別說水警,就是水鬼都找不回來。
可他偏偏丟入被漁民圈起來的魚池。
山貓也多了一絲思慮:“中午不覺得有什麼,現在被組長這樣一說,曹寒鷹所為確實奇怪……”
“第三個問題……”
林逸飛從懷裏拿出曹寒鷹的手機,然後讓陸白衣撥打了一個號碼過來:
“曹寒鷹說,他是不小心觸碰錄了周子怡的電話。”
“可我發現,他的手機要錄音,必須打開附加程序—語音備忘—手機免提,根本不可能無意觸碰。”
他的眼裏閃爍一抹光芒:“足足三道程序,怎可能不小心?”
“也就是說……”
陸白衣也亮起了眸子:“他當時是故意錄音留底的,而且心裏早有準備,所以才能迅速錄下對話?”
山貓點點頭:“看來是曹寒鷹特意錄音了,不過這也沒什麼,也許他想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呢。”
“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又何必丟棄手機呢?”
林逸飛搖搖頭否定:“而且要留後路,應該早就安排,急匆匆錄這電話幹什麼?”
“再或者,昨天錄音了,把它藏入網盤或郵箱,它的安全性怎麼也比手機儲存要好。”
他語氣平靜:“藏在手機,給人感覺就是方便我們找出來。”
“第四個問題,雖然曹寒鷹錄音了,但只要他不招供或避重就輕,周子怡還是可以再掙扎一會的。”
“畢竟周子怡可以否認錄音是自己,或者一時腦子進水說了幾句胡話……”
“可曹寒鷹聽到手機錄音,卻一股腦把事情招供出來。”
曹寒鷹所為看似都維護着周子怡,但實際卻把周子怡送到了絕路。
陸白衣一愣:“曹寒鷹不是說,是斗大小輸給你,所以他才無奈招供嗎?”
“曹寒鷹以前在少泳隊的時候,有一次去飯堂吃飯,假裝忘帶飯卡央求阿姨用現金支付。”
林逸飛淡淡出聲:“阿姨看他可憐就收了現金,他轉身就去後勤舉報阿姨。”
“因為後勤規定飯堂只能刷卡嚴禁收取現金,所以最後賣飯的阿姨被罰款一萬元。”
“而曹寒鷹得到了一千元獎勵。”
“曹寒鷹連人品都沒有,又怎麼會有賭品呢?”
“他認輸,不過是他想要認輸。”
“哪怕我沒看出他的出千,他也會故意暴露出來,然後輸掉對賭,順理成章捅出周子怡……”
林逸飛似乎看透了曹寒鷹。
陸白衣眼皮一跳,像是捕捉到了什麼。
林逸飛沒有停歇:“第五,那就是周子怡和曹寒鷹的聯繫方式太粗糙了。”
“雖然現在手機基本實名制,但市場還是存有‘手機黑卡’,曹寒鷹要搞到絕非難事。”
“他要跟周子怡謀大事,完全可以黑卡聯繫,何必雙方手機對接,讓警方輕易鎖定線索?”
電話“黑卡”,是指不法分子去鄉村收購身份證,然後去營業廳開通出來,從事違法活動的電話卡。
陸白衣低聲一句:“師父,你的意思,這曹寒鷹有問題?”
“能水遁卻自投羅網,能毀滅手機卻丟入魚池,維護周子怡卻故意錄音,還主動招供全部事情……”
林逸飛聲音無形中冷冽了兩分:“你們說,曹寒鷹能沒有問題嗎?”
山貓問出一句:“那他的目的是?”
“叮——”
沒等林逸飛出聲回應,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打開免提,很快傳來王朝興奮的聲音:
“林組長,我按照你的吩咐,剛才查了一下周子豪、曹寒鷹和碩鼠的交集。”
“周子豪半年前跟碩鼠有過衝突,周子豪喝醉開車差點撞死碩鼠,碩鼠用私了敲詐周子豪五十萬。”
“不過兩人沒有達成交易,因為交警及時趕到了。”
“周子豪被吊銷了駕照,罰了兩千元,還關了十五天,出來后被周榮華罵的狗血淋頭。”
林逸飛眯起眼睛:“看來雙方還真有矛盾……”
王朝繼續剛才話題:“至於周子豪和曹寒鷹,我查過他們電話清單,半年前,兩人有過三次通話。”
“前面兩次通話時間不足十秒,後面一次則高達三分鐘。”
他語氣帶着一抹疑惑:“不過奇怪的是,這三次電話都是曹寒鷹打過去的……”
林逸飛淡淡出聲:“不管誰打給誰的,這都說明兩人有過勾搭。”
“這三次通話后,他們就可能換了另外一種方式溝通。”
王朝繼續彙報:“因為兩人的號碼沒有再交集,接着就是三個月後,曹寒鷹跟周子怡聯繫頻繁。”
“對了,我還查到。”
“曹寒鷹旗下除了海邊的三棟民宿外,他還有兩間參股的搖滾小酒吧。”
“前年更是從一個濱海土着手裡,贏了一套五十平的小產權房。”
“這套小產權房沒有出租,也沒幾個同伴知道,估計是他的秘密據點。”
“我是從他扣電費賬戶查出來的,然後聯繫當初土著了解到這情況。”
王朝補充一句:“那個小區叫浩瀚明珠……我把地址發到你手機了。”
“幹得不錯。”
“山貓,你跟大狗和龍叔匯合。”
林逸飛大手一揮:“陸白衣,申請搜查令,對曹寒鷹的相關場所和居所進行全面搜查。”
陸白衣和山貓齊聲回應:“是!”
一個小時后,山貓跟大狗他們匯合,林逸飛則帶着陸白衣進入曹寒鷹住所。
浩瀚明珠,一個村裡統建銷售的樓盤,房價不高,但位置不錯,五百米外就是高鐵站了。
曹寒鷹住在十八樓,一間四十平方米的單身公寓。
林逸飛戴着手套和腳套走進去,原以為會見到一片狼藉,結果房間的整潔卻讓他無比驚訝。
四十平方米的房間,擺着一床、一桌、一椅,一個衣櫃,一部電視,除此之外,就是四個大書櫃。
“我們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陸白衣愣了愣:“這完全不像一個賭徒的窩啊。”
林逸飛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審視。
書櫃堆滿了書籍,一半是古代謀略的書,一半是類似賭場概率的書,看着就讓人覺得主人很有思想。
接着,林逸飛又打開衣櫃,發現衣櫃貼着幾張少年游泳隊的照片,裏面掛着幾套有些年代的泳衣。
柜子裏面,還貼着三張手寫的日記,泛黃,但保存完整,用膠布細細貼着,邊緣也都包紮嚴實。
上面寫了七個人的資料,都是當年內蒙古少泳隊成員。
曹寒鷹詳細分析了這些人津貼,家庭情況,心理承受範圍,還有弱點,然後推出如何引誘他們對賭。
資料寫得很認真,很透徹,操作性也很強。
而曹寒鷹的目的也很陰損,一是賺走隊友的津貼,二是讓他們沾染賭習,讓他成績排前一點。
想到這是曹寒鷹十五六歲寫的,林逸飛臉上就多了一絲寒意:“這曹寒鷹其心可誅啊。”
不過林逸飛雖驚訝曹寒鷹不簡單,但搜查卻一無所獲,把房間翻了個遍,都不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林逸飛想要找到的威圖手機也沒有影子。
“林組長,我在洗手間找到一本雜誌,有發現……”
就在林逸飛認定這一踏白跑時,陸白衣忽然從洗手間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三本八卦雜誌。
林逸飛拿過來一看,雜誌是半年前發行的,有些破舊,不過封面的標題很是吸引人。
《周子豪醉駕!紈絝子弟鋃鐺入獄!》
《周子豪酒吧鬧事,面臨第三次收監!》
《周子怡聯手周氏三老,打響家產爭奪戰第一槍!》
翻看雜誌,內容很多虛無縹緲,胡編亂造周子怡下毒父親,然後設局暗算周子豪想獨佔周氏產業。
雜誌上的周子豪三個字,被曹寒鷹用紅筆重重圈了起來,旁邊還標記着一行意氣風發的字:
扭敗為勝,暴富機會!
曹寒鷹的筆跡。
陸白衣低聲一句:“師父,曹寒意這是什麼意思?”
林逸飛淡淡開口:“很明顯,想要鹹魚翻身。”
“叮——”
在陸白衣一愣時,林逸飛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按下免提鍵,很快傳來大狗的洪亮聲音:
“組長,我們對小酒吧進行了徹底搜尋,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東西,兩間小酒吧也都沒有任何問題。”
“負責人說,曹寒鷹確實有兩成股份,不過只是乾股,因為他們是老實人,希望有道上人罩着。”
“曹寒鷹是他們老鄉,所以扯他入伙。”
“不過大家也就春節分紅時見一見,平時沒什麼事基本不來往。”
大狗流露一絲遺憾:“我查過他們的通話記錄,關係確實不怎麼密切。”
林逸飛淡淡出聲:“算是撲空了?”
大狗笑着接過話題:“兩間酒吧沒有貓膩,但不代表沒有發現。”
“龍叔在兩家門店的牆根,都發現一片沒擦乾淨的紅跡,我們取樣檢測了一下,發現是劣質油漆。”
“經過對兩個負責人的深入審問,我們了解到,曹寒鷹半年前在澳門賭博,欠債差不多兩千萬。”
“他一拖再拖無力歸還,結果被賭場打手上門追債,兩間小酒吧也差一點遭殃。”
大狗補充一句:“不過事件發生半個月後,就有神秘財主幫他還了債務……”
林逸飛眼睛瞬間亮起:“神秘財主?”
大狗聲音變得沉穩:“沒錯,有人幫曹寒鷹還了這筆債。”
陸白衣驚呼一聲:“兩千萬啊……誰這麼大手筆……而且是幫沒前途的賭徒,莫非是周子怡?”
大狗搖搖頭:“我讓王朝查過了,不是周子怡,她賬戶沒有這筆錢出入,應該是另一個土豪的。”
巨額賭債?神秘財主?扭敗為勝?周子豪?
一個個字眼掠過,林逸飛心頭熱血翻滾,彷彿在這場盜墓殺人案裏面,終於抓住了什麼。
“師父……”
看到林逸飛拿着手機發獃,陸白衣低聲呼喚了一句。
只是林逸飛沒有反應,彷彿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眼睛直視着手裏電話和雜誌,一動也不動!
“師父……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陸白衣又小聲地催促了兩句,可林逸飛仍然毫無反應。
這時,電話又傳來山貓的喊叫:“組長,組長,我在廚房找到一把染血裁紙刀,還有一套夜行衣。”
想起孫華鵲說的碩鼠傷口,發獃的林逸飛瞬間打了一個激靈,隨後他連連發出指令:
“陸白衣,通知王朝,給我查看周子豪賬戶資金進出。”
“特別是半年前以及這一個星期,所有關聯賬戶的明細往來,都要給我調出來。”
說著,林逸飛又對電話沉穩出聲:“山貓,你把裁紙刀和夜行衣拿給鑒證科化驗。”
“大狗,你聯繫澳門方面,確認一下曹寒鷹的賭債。”
“再讓龍叔去提審民宿抓的賭徒,詳細核實曹寒鷹不在場證明。”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很快就能讓那個幕後真兇——原形畢露!!!”
他臉上有着自信,隨後,他轉身向門口走去。
陸白衣喊出一句:“師父,你去哪裏?”
林逸飛頭也不回:“去見一個人。”
他還差一個最有力的證詞。
濱海第一看守所,是濱海規模最大,級別最高的看守所,全市正在審查的重刑犯差不多都關押在此。
看着堅固的高牆,尖銳的電網,還有冷峻又無聲的哨兵,林逸飛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段監獄時光。
不過他很快收斂住情緒,拿着手續通過層層關卡,然後在一個獨立房間見到了劉三強。
兩天不見,劉三強變得更加陰桀,眼睛也越發森寒,看起來就像一條隨時出擊的眼鏡蛇。
兩個獄警把他固定好后,就迅速後撤了幾步,似乎不想跟劉三強靠的太近。
“林警官,晚上好。”
劉三強見到林逸飛,那份陰沉瞬間散開,臉上也換成笑容:“你比我預料中晚了十二個小時。”
“不過無論如何都好,你終究還是來了。”
他露出勝利者的表情:“這讓我很欣慰。”
“在你的設想中……”
林逸飛冷笑一聲:“庄小潔被撞傷時,我就應該過來找你,然後斥責你,警告你,甚至打罵你?”
劉三強聳聳肩膀:“這是很正常的情緒,只是我沒想到,你能忍耐十二小時,然後才來興師問罪。”
林逸飛坐直身子,看着劉三強開口:“劉三強,我知道,富國慶跟你的交易,讓你精神處於上風。”
“可這不代表,我會情緒沮喪,心存愧疚,更不代表我會失去理智傷害你來發泄。”
“我知道你想要我違規出手揍你,可惜,你不會看到我的笑話。”
他字眼落地有聲:“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再傷害庄小潔。”
劉三強笑容微微一滯,隨即意味深長笑道:“林警官心裏不憤怒的話,又怎會這麼晚過來找我?”
“我找你,不是庄小潔的事。”
林逸飛淡淡開口:“我只是想確認一件事,一件關於曹寒鷹的事。”
劉三強反問一句:“關於曹寒鷹的事,你確定我能給出答案?”
林逸飛點點頭:“能。”
“那就是說,你是有求於我了?”
劉三強的眼睛又綻放一股光芒,他的笑容多了一抹猙獰:“你可以問我,我也可以給你答案。”
“不過還是跟上次一樣。”
他嘿嘿一笑:“你也要幫我做一件事。”
“我不喜歡跟你這種做交易,不過你這麼玩這個遊戲,我今晚就跟你玩一盤。”
林逸飛直接問出關鍵:“我想要知道,曹寒鷹找你雇傭盜墓賊,是你介紹碩鼠,還是他指定碩鼠?”
“這個問題……”
劉三強靠回座椅上:“我可以告訴你答案,不過你也要幫我……”
林逸飛搖搖頭:“不,你沒權利提出要求。”
“沒權利提出要求?”
劉三強流露一抹戲謔:“那算哪門子交易?你又憑什麼要我給你答案?”
“沒有交易,就算我給你答案,也不能保證沒有水分啊。”
他獰笑一聲:“你不如先聽聽我的條件。”
“你確實沒權利提出要求,因為規則這次不是你來定。”
林逸飛牢牢掌控着主動權,隨後把幾張照片放在劉三強面前:“而是我。”
劉三強微微一怔,目光望向桌上照片,只是一眼,他的身子就變得僵直,眼神也異常凌厲。
照片上,是一座深山,山高處,有三座古樸的墳墓,背靠青山,下俯江河,頗有風水。
他厲喝一聲:“你要幹什麼?”
這是劉家的墓地,祖上三輩的墓地。
“沒什麼。”
林逸飛手指輕輕一點照片:“我有個同事,在你老家走訪,不小心走入這裏,還以為是古墓。”
“沒想到是劉家墓群,還真是有緣分啊。”
他難得露出笑容:“有山有水,是庇護子孫的好風水。”
“林逸飛,你想幹什麼?”
劉三強的從容已經散去,臉上多了一層陰厲,讓會見室無形變得緊張:“你究竟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
林逸飛起身,走到劉三強後面,淡淡出聲:“我只是想知道,曹寒鷹找盜墓賊,是指定還是隨機?”
劉三強聲音一沉:“如果我拒絕回答呢?”
“你可以拒絕回答。”
林逸飛坦然自若:“只是我的手機也可能發錯信息。”
“你說,如果被你盜墓盜屍的家屬知道你祖墳位置,你說會不會有激進分子以牙還牙呢?”
他又擺上幾張聚集在仙鶴山莊的憤怒家屬照片。
劉三強臉色巨變:“林逸飛,別忘了你的警察身份!”
林逸飛沒有半點情緒起伏:“我當然知道我的身份,我是警察,不會輕易泄露案情或犯人訊息。”
“可你的祖墳,不屬於案情,也不屬於被保護的家人。”
他手指撫摸着手機:“而且做夢……發錯訊息很正常對不?”
感受到劉三強憤怒,林逸飛知道自己拿對了籌碼,撈屍人不怕鬼神,不懼生死,卻怕自己暴屍荒野。
劉三強嘴角牽動:“林逸飛,你威脅我。”
“不,只是一個交易。”
林逸飛拍拍他的肩膀:“只不過這次主動權在我手裏。”
“混蛋!”
劉三強用一種近似瘋狂的眼神,惡狠狠地盯着走回對面的林逸飛!
這時候的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臉色陰沉發黑,眼神冰冷邪異。
繼而,他雙手握拳,呼吸急促,好像一頭困獸一樣,要把林逸飛撕個粉碎。
“嗯——”
看到劉三強變成這樣,兩個獄警眼皮一跳,下意識握緊手裏電棍,擺出隨時撂倒劉三強的態勢。
“怎麼?很生氣?很憤怒?想要把我活活掐死?”
林逸飛卻沒半點在乎,意味深長開口:“這感覺,就跟我聽到庄小潔被撞時一模一樣。”
聽到這番話,劉三強身軀一震。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足足兩分鐘,一聲嘆息喟然響起,隨着這聲嘆息的響起,劉三強的怒意如潮水一般退落而去。
“當今世上,也就只有兩個人能讓我這樣憋屈。”
“一個是我老朋友,一個就是你。”
“雖然我很恨你,也想掐死你,可不得不說,你捏到我的軟肋。”
“這個交易……我認栽……”
劉三強望着林逸飛開口:
“碩鼠,是曹寒鷹指定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