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條道走到黑

第十章 一條道走到黑

隔天早上,也就是碩鼠死亡的第三天,濱海市天空雖然雨水變小,但是依然陰沉,還伴隨着冷風。

上午九點的天色跟黃昏六點一樣,讓濱海警局不得不打開燈光抵禦這份陰沉。

燈光亮起的時候,周子怡和曹寒鷹被幾個探員帶了出來,準備辦理手續移交給看守所。

這時,前來認領財物的周子豪也從另一個房間出來,身材簇擁着幾個華衣同伴,臉上帶着一股得意。

“周子怡,我先回去了。”

“回去后,我就好好安葬爹的骨灰,捐獻這幾百萬陪葬品,再接手你手上的攤子。”

“你呢,則呆在警局好好協助調查,不要再給警察叔叔添麻煩了,不然牢底要坐穿。”

看到滿臉沮喪的姐姐和曹寒鷹,周子豪晃悠悠靠了過來,笑肉不笑打擊着周子怡:

“你放心,姐弟一場,過幾天,我會派人送棉被去拘留所,讓你夜裏不會太冷。”

“哈哈哈……”

看到弟弟如此囂張,周子怡俏臉陰沉:“周子豪,你別得意,仿真人偶一事,我不會這樣算數的。”

周子豪嘿嘿一笑:“那事確實是我不厚道,叔伯他們已經教訓過我了,讓我跪了足足三個小時。”

周子怡眼皮一跳:“他們竟然沒踢你出局?”

周子豪哼了一聲:“老古董當然想要把我趕出周家,畢竟他們一直看我不順眼。”

“可惜你被拘留了,如果我再滾出周家,他們連董事會都開不了,所以只能無奈留下我了。”

他挑釁笑道:“你也不要對我咬牙切齒了,落到今日地步是你咎由自取,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周子怡怒不可斥:“如不是你打小人,我怎會讓人盜墓……”

周子豪摸着光頭笑道:“姐,你這就不講道理了,我打小人,你直接開棺發難就是,幹嗎盜墓呢?”

“再說了,打小人一事,周家讓我跪了,警官也嚴厲批評我了,教育我封建迷信要不得。”

“可它不犯法啊。”

“而你唆使人盜墓,雖然盜的是自己老爹,可依然觸犯了法律,你就等着在看守所過年吧。”

周子豪笑容很囂張:“別擔心,拘留所、看守所、監獄很多是爹的工程,他們會對你特殊照顧的。”

周子怡俏臉一沉:“周子豪,你別得意。”

“還有你,王八蛋,敢叫人挖我爹的墳?”

周子豪手指一偏,指向垂着頭的曹寒鷹:“我記住你了,你等着,出來那天,我打斷你的雙手。”

“就是在監獄裏,我也讓你日子不好過。”

他一如既往蠻橫:“本少有的是錢,不信收拾不了你。”

曹寒鷹咬咬嘴唇,沒有半點回應,似乎已經認命了。

這時,富國慶從辦公室走出來,對着周子豪也喝出一聲:“周子豪,別沒事找事,趕緊走。”

他其實看周子豪很不順眼,也想藉機扣留十天半月。

無奈周家人脈運作,加上律師發力,而且打小人也不算真正意義侮辱屍體,他只能讓周家律師保釋。

“富組長教訓的是,我一定滾蛋,而且有多遠滾多遠。”

周子豪舔舔嘴唇哼道:“這鬼地方,誰呆誰腦袋有病。”

富國慶差點氣死:“你——”

“走,走,兄弟們,我們滾出這裏,去花花世界嗨皮一番。”

周子豪招朋引伴:“享受完了,再採購幾床被子送過來給大小姐……”

“周子豪,對不起,你今天要留下了。”

就在這時,一個淡漠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林逸飛大步流星踏入了進來,臉上帶着一股戲謔:

“雇傭曹寒鷹接近你姐姐,騙取信任后再誘使你姐姐盜墓,周子豪,手段不凡啊。”

林逸飛聲音冷冽:“可惜你瞞得過別人,瞞不住我。”

曹寒意瞬間抬起了頭,疲憊的目光變得銳利,整個人警惕起來。

周子怡一怔:“警官,什麼意思?”

富國慶也一臉茫然:“林逸飛,你又玩哪一出?”

周子豪眼睛一瞪:“林警官,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

林逸飛背負雙手走到周子豪面前,語氣不重卻帶着一股堅定:

“其實,曹寒鷹後面真正的主子,不是周子怡,而是你周子豪。”

周子豪身軀一顫,下意識後退一步,隨後喊出一聲:“血口噴人。”

這時,金明艷恰好帶着人從外面走進來:“逸飛,究竟怎麼回事?”

林逸飛揮手示意大廳眾人安靜,隨後轉到周子怡和曹寒鷹他們前面,繼續自己剛才的分析:

“為了打敗周子怡,獨攬周氏集團決策權,周子豪跟曹寒鷹勾搭一起。”

“曹寒鷹先是故意撞周子怡的車,然後又讓人偷走周子怡的手袋,再送還給周子怡博取信任。”

“目的就是讓曹寒鷹成為周子怡一個可利用的棋子。”

“期間,周子豪又幾次鬧事,周子怡逼不得已讓曹寒鷹幫忙,化解周子豪那些幼稚的把戲。”

“這也讓周子怡對曹寒鷹越來越信任。”

“接着,周子豪藉助周先生下葬一事,故意泄露打小人一事,誘使周子怡讓曹寒鷹安排人盜墓。”

“如此一來,警方拿下曹寒鷹,只要曹寒鷹指證周子怡安排盜墓,周子怡就會背上不孝的罵名。”

“再加上她盜墓牽扯到犯法,周家出於利益考慮就會踢她出局,周子豪也就能獨攬大權。”

他又盯向周子豪:“事實也如你所料,周子怡掉入了你設立的陷阱,而你即將掌控整個周氏大局。”

“什麼?”

周子怡大吃一驚:“曹寒鷹是周子豪的人?”

她望向曹寒鷹。

曹寒鷹下意識躲避,隨後目光兇狠盯着林逸飛。

周子豪擦擦額頭汗水,有一些慌亂:“林警官,你不要血口噴人,這沒有的事,你不要亂說……”

他身邊一個律師跟着出聲:“警官,你最好有證據,不然我代表周先生告你誹謗。”

富國慶也難於置信:“這是局中局?可周子豪有哪種腦子嗎?”

他雖然看周子豪不順眼,可也不覺得周子豪有啥能耐。

金明艷他們也都無比懷疑,如果林逸飛假設成立,這可算是計中計,周子豪怎麼看都不像有那智商?

“周子豪當然沒這種頭腦。”

林逸飛走到曹寒鷹面前,輕輕一拍他的肩膀:“可曹寒鷹有。”

金明艷一臉驚訝:“曹寒鷹?”

富國慶張大嘴巴,難於置信:“這是小混混啊。”

“表面是混混,內心是大梟。”

“我在搜查曹寒鷹的公寓時,發現他並非大家想像中的小混混,他是一個很有心機很有思想的人。”

林逸飛打出一個手勢,陸白衣迅速把公寓照片投到屏幕,那份整齊和乾淨,讓在場眾人下意識驚訝。

特別是看到那份禍害隊友的分析日記,不少探員更是生出一絲寒意,齊齊暗呼這小子不簡單。

連周子豪也張大嘴巴,似乎第一次認識曹寒鷹。

周子怡冷冷迸出一句:“人渣。”

“陸白衣在廁所找到三本雜誌,上面有周氏姐弟的恩怨八卦,旁邊有曹寒鷹的紅圈和標記。”

林逸飛又打開雜誌照片:“扭敗為勝,暴富機會,大家知道什麼意思嗎?”

老富心裏一動:“曹寒鷹想從豪門爭奪獲利,只要他幫周子豪贏了周子怡,他就能獲得重金酬勞?”

“沒錯。”

林逸飛輕輕點頭:“當時周子豪因醉駕、酒吧鬧事被千夫所指,家族話語權爭奪戰中也處於下風。”

“可以這麼說,只要周榮華死了,周子豪百分百是棄子,周子怡必然上位。”

“這種四面楚歌的困境下,只要幫助他反敗為勝,我想,周子豪是絕對願意付出重金的。”

“曹寒鷹捕捉到這個機會,於是主動聯繫周子豪。”

“王朝已經打出半年前的清單,上面顯示曹寒鷹三次聯繫周子豪,前面兩次通話不到十秒。”

“但最後一次足足三分鐘,我相信,曹寒鷹第三次肯定打動了周子豪,所以才能對話三分鐘。”

“我也相信,那次電話后,兩人的密謀就從電話走到線下,直接面對面交流。”

林逸飛又放出兩人的通話清單,眾人清晰捕捉到,證據一出,周子豪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

不過他還是咬着牙出聲:“我跟曹寒鷹有過交集又怎樣?這不能說明我們密謀對付周子怡。”

“曹寒鷹當時找你,一是確實是暴富機會,二是他當時欠下巨債,急需你幫忙還債。”

林逸飛又放出一張圖:“大狗和山貓在搜尋曹寒鷹酒吧時,發現曹寒鷹曾經被澳門賭場追債。”

“金額高達兩千萬。”

聽到這個數字,富國慶他們又是一驚,似乎沒想到這麼龐大。

“以曹寒鷹的實力,他是無法償還這筆賭債的,可半個月後,有一個神秘財主幫他清掉債務。”

“我讓王朝查了周子豪的賬戶往來,半年前,周子豪通過關聯賬戶給曹寒鷹轉了六筆資金。”

“包括一輛賣掉跑車的錢。”

“正好兩千萬。”

林逸飛望向周子豪:“周少,你能解釋這筆錢嗎?”

“我……我……我這人仗義,看曹寒鷹順眼,所以給他轉了兩千萬。”

面對這一個鐵證,周子豪擦着額頭汗水狡辯:“有法律規定,我不能給朋友轉錢嗎?”

周子怡搖搖頭,弟弟真是不堪,這借口估計連他自己都不信。

“你看曹寒鷹順眼可以,你給他轉兩千萬也是你自由,曹寒鷹能靠近周子怡也能是緣分……”

“就連曹寒鷹看似維護周子怡實則逼她上絕路的行為,你也可以辯解成這只是一個巧合。”

林逸飛咄咄逼人的靠近周子豪:“可再加一個碩鼠的死,你怕是無法再狡辯了吧?”

“半年前,周子豪醉駕,差點撞死碩鼠,隨後招致碩鼠敲詐,還因此被交警逮住醉駕坐牢。”

“周少,我想,碩鼠害你這麼慘,你心裏應該很仇恨他吧?”

“所以曹寒鷹主動接觸你后,你就趁機要他把碩鼠也除去。”

林逸飛聲音一沉:“於是最終有了周氏墓地的一箭雙鵰……”

“事實警方在曹寒鷹的酒吧沙發底座,找到一套夜行衣和一把染血裁紙刀。”

“孫法醫已經鑒定,裁紙刀殘留的血跡,正是來自碩鼠身上。”

“劉三強也指認,曹寒鷹篩選盜墓賊,明確指定碩鼠出手!”

一錘定音。

“不,不——”

聽到這幾句話,周子豪歇斯底里喊起來:“我沒殺人,我沒殺人……”

“曹寒鷹是我的人,不,不,他是主動幫我的,但我沒殺人,我也沒讓他殺人。”

“半年前的醉駕,我都喝蒙了,我早忘記碩鼠什麼樣了……”

“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碩鼠,你們不要誣陷我殺人。”

“我沒殺人……”

喊叫之間,周子豪身子一軟,癱瘓在地暈了過去,臉上殘留被嚇壞的樣子……

富國慶他們鄙視了周子豪一眼,覺得這傢伙真是繡花枕頭。

周子怡則目瞪口呆,難於置信看着這一幕,隨後又死死盯着曹寒鷹,眸子有着怒火。

曹寒鷹依然沒有回應周子怡,只是看着周子豪無奈搖頭:“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林逸飛讓人送周子豪去醫院救治,隨後又把目光望向了曹寒鷹笑道:

“曹寒鷹,你說,周子豪有沒有算計的腦子和殺人的膽子?”

曹寒鷹輕輕搖頭。

“那就是說,殺掉碩鼠……”

林逸飛目光忽然一沉:“也是你要綁周子豪上賊船?”

曹寒鷹猛地抬頭,沒有回應,但目光格外兇狠……

“好啊,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壞人。”

富國慶一聲令下:“來人,把他帶去審訊室,我要親自審問他……”

“逸飛,你辛苦了,先去吃個早餐,睡一覺。”

案子到了尾聲,富國慶不介意這臨門一腳,而且也想在金明艷面前展示,他也是努力做事的。

陸白衣他們想要說什麼,卻被林逸飛伸手制止了。

林逸飛淡淡出聲:“把證物交給富組長,我們去吃早餐。”

陸白衣他們點點頭。

“乾杯!”

中午,警局附近的阿秀火鍋店,林逸飛他們包了一間廂房,點了十幾個配菜打起火鍋。

外面的雨水淅淅瀝瀝,店內的火鍋熱氣騰騰,五個人圍坐在一起很是愜意。

案子細節還沒出來,但脈絡已清晰,曹寒鷹為了償還賭債,介入豪門鬥爭,玩出周氏墓地盜墓一事。

同時,他殺掉周子豪厭惡的碩鼠,目的就是把周子豪綁上賊船,讓他可以從周氏身上榨取最大利益。

踢走周子怡,再用碩鼠的死捏住周子豪,曹寒鷹還真有機會走上人生巔峰。

相比龍叔和大狗他們的高興,林逸飛卻保持着平和心態。

除了這案子對他不算什麼成就外,還有就是他心裏還存着兩個疑問,讓他無法明確案子告一段落。

當然,此刻高興氣氛,他也不會說出來掃興。

喝了半杯啤酒後,陸白衣露出遺憾:“師父,你不該讓老富摘果子,這是我們辛辛苦苦查出來的。”

“我們應該一鼓作氣拿下案子的。”

她揚起微紅的俏臉:“現在這狀況,搞不好老富佔為己有。”

龍叔笑着圓場:“一家人,何必分太清,而且誰都知道我們最大功勞,老富不敢全部攬走的。”

“龍叔,咱們三組老人了,說這話可要被雷劈的。”

大狗快人快語:“誰都知道,老富有功必占,有鍋必甩,他看一眼卷宗,就恨不得說他破的案子。”

林逸飛夾起一大塊牛肉,輕輕吹着開口:“放心吧,他攬不走功勞的,他也拿不下曹寒鷹。”

山貓一愣:“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曹寒鷹還能頑抗?”

“是啊……”

“雜誌的筆跡、劉三強的證詞、電話清單、兩千萬賭債,還有裁紙刀和夜行服,他還能死扛不認?”

陸白衣也一臉不解:“這種情況還抗拒,豈不多找兩年刑期?”

“曹寒鷹這種人,命比紙薄,但心比天高,他有自己的驕傲,他不會跟蟊賊一樣輕易妥協的。”

林逸飛臉上流露一股肯定:“至少,老富拿不下他。”

一個自我定義為大梟的人,怎會痛痛快快向警方低頭?

陸白衣高興起來:“富組長搞不定,那我們趕緊接手,以師父能耐,肯定能奏效的。”

林逸飛喝入一口啤酒:“我當然有信心拿下他。”

“不過不急於現在,很多事情,欲速則不達,今天,就讓老富先熬一熬曹寒鷹吧。”

他流露出一股自信:“我們吃完飯,回家休息,明天一鼓作氣拿下他。”

聽到林逸飛這一番話,陸白衣他們又高興起來,端起酒杯齊齊歡呼:“乾杯,乾杯……”

這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才散去,走的時候一個個紅光滿面,很是開心,顯然吃好喝好。

因為喝了啤酒,林逸飛沒有開車,叫了一輛專車回家。

車子從警局經過的時候,林逸飛微微坐直了身子,手裏也捏出一顆巧克力。

此案即將結束,可他心裏還存在着兩個疑問,希望曹寒鷹能給出答案。

第二天早上,天氣好了很多,雖然還有點寒意,但風雨卻變小了,路上行人和車流也多了起來。

林逸飛吃完早飯,就叫了一輛出租車去警局。

路上很乾凈,也沒有積水,讓車子和行人暢通無阻,林逸飛感慨一聲周榮華的偉大。

“審,給我審,好好的審。”

林逸飛走進重案組大廳時,又看到了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

探員們像飛一樣來回穿梭,電話也是響個不停。

富國慶黑着臉端着水杯,在富五一幾個人面前走來走去,聲音響徹整個三組:

“無論如何,一定要從他嘴裏拿到口供。”

他很是慍怒:“我就不信,我們挖不出一個字。”

富五一幾個點點頭,隨後就走向審訊室。

富國慶灌了兩大口茶水,看了林逸飛一眼欲言又止,隨後哼了一聲回房間。

“師父!”

見到林逸飛出現,陸白衣端了一杯咖啡過來,低聲一句:“真如你所料,曹寒鷹一字不說。”

山貓也靠了過來:“足足一天一夜,曹寒鷹死扛過來,讓老富好幾次血壓飆升。”

“你們去準備一下。”

林逸飛毫不意外:“很快就輪到我們上場了。”

他看了一眼牆壁時鐘,恰好九點,揮手讓大狗和山貓他們過來,然後低語了幾句。

大狗和山貓一愣,隨後點點頭去安排。

“師父,你前天讓我查的車牌,就是那個什麼下山豹的。”

要轉身離開的時候,陸白衣想起了一事:“我已經查清了,它屬於吉祥農莊的車子,採購用的。”

“車主叫張世強,六十多歲,安城人。”

“車子手續齊全,保險有效,也沒有重大事故,我聯繫過交警大隊,車主也沒有報失。”

“估計是張世強借給下山豹使用的。”

她補充一句:“下山豹的資料,我正在查,晚一點估計會有消息。”

吉祥農莊?

林逸飛念了一遍名字,隨後點點頭:“好,我知道了,有空繼續跟進。”

陸白衣點點頭離開。

臨近十點,富五一幾人從審訊室出來,臉上有着無奈和憋屈,顯然也沒有拿下曹寒鷹。

臨門一腳,近在咫尺卻無法觸及。

林逸飛隔着玻璃門都能聽到富國慶的咆哮。

他看看時間,帶着大狗走入了審訊室。

一天不見,曹寒鷹臉上長了不少鬍子,精神也有些疲憊,可眼睛依然銳利,就如荒原上的禿鷹。

“有點毅力啊。”

林逸飛在曹寒鷹對面坐下:“老富熬了你一天一夜都沒熬出一個字。”

看到林逸飛出現,曹寒鷹嘴角一牽,眼神變得凌厲,不過他依然保持着沉默。

隨後,他閉上眼睛,收斂鋒芒。

“怎麼?惜字如金?”

林逸飛笑了笑:“我還以為你要對我破口大罵呢,畢竟是我戳破你的算計。”

“如果不是我,周子怡已經倒霉,周子豪已經上位,而你也會獲得巨額回報。”

“坐牢兩三年出來后,你還能用碩鼠的死,把周子豪掌控在手裏,繼而蠶食掉周家。”

“不得不說,你算盤打得非常不錯,可惜,全被我破壞了。”

他很欠打地笑道:“現在的你,雞飛蛋打,什麼都得不到,還要搭進自己半輩子。”

曹寒鷹猛地睜開眼睛,迸射着仇恨的光芒:“林逸飛——”

他咬牙切齒擠出三個字,恨不得把林逸飛活活吞了。

一步之遙卻被林逸飛破壞,他怎能不發自骨子裏仇恨?

林逸飛落落大方:“想罵就罵吧,有什麼不滿盡量發泄,我會好好聽着的。”

聽到這一句,曹寒鷹又收斂住情緒,冷笑一聲:“想從我的喝罵中得到口供?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林逸飛看着重新沉默的曹寒鷹,隨後把一份資料擺在他面前

“曹寒鷹,你以為,自己什麼都不說,我們就無法定你的罪?”

“除了通話清單、兩千萬賭債、染血裁紙刀和夜行服外,我們還拿到了一份重要證據。”

“你所說的不在場證明,我們已經跟你那幫賭友核對了,你當晚確實跟他們打麻將詐金花。”

“但打到一點鐘的時候,你就找輸光的借口去睡覺了,直到六點左右才再度出現加入賭局。”

“而碩鼠死亡是四點到五點,你消失的這段時間,以及兩地距離,足夠你去周氏墓地殺人。”

林逸飛很真誠地建議:“真的,你死扛沒有意義的,給警方痛快,也是給自己痛快。”

曹寒鷹很是平靜:“林逸飛,有證據就零口供定我的罪,反正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林逸飛聲音很是平和:“真要一條道走到黑?”

曹寒鷹忽然笑了,目光玩味看着林逸飛:“林組長,昨天為了擺周子怡擺上台,我故意輸給了你。”

“現在大家見真章了,你覺得我會隨意攤牌?”

他多了一股傲然:“草原的雄鷹,是不會低下高貴頭顱的……”

林逸飛也笑了:“忘記告訴你,我在西北當兵五年,有一手冠絕全軍的絕活。”

曹寒鷹來了興趣:“什麼絕活?”

“熬鷹!”

……

“啊——”

十分鐘后,富國慶和金明艷走入隔壁觀察室,想要看看林逸飛能否順利拿下曹寒鷹。

誰知,他們發現林逸飛沒有在審訊室,也是站在觀察室的玻璃前面,看着受訊椅上的曹寒鷹。

而此刻的曹寒鷹一掃昨天的倨傲和冷漠,在椅子上不斷掙扎不斷喊叫,雙手把手銬弄得噹噹作響。

他的雙腿也劇烈踢着,只是被束縛住無法掙脫。

整個人不斷用力,不斷喊叫,面目也猙獰無比。

乍一看去,好像是毒癮發作。

金明艷皺起眉頭問道:“逸飛,這是怎麼回事?”

“林組長,雖然這混蛋很可惡,要跟警方抗拒到底,但現在是法制社會,你不能刑訊逼供。”

富國慶站出來訓斥道:“不然不僅供詞無效,你會招惹麻煩,我和金隊長也脫不了關係。”

林逸飛淡淡出聲:“審訊室就他一個人在,哪有什麼刑訊逼供?”

富國慶一愣,好像也是,審訊室沒見其他探員,也不見暴力畫面,跟刑訊逼供無關。

隨後,他又打了一個激靈:“那你就是給他打針了,那什麼吐真劑之類。”

“趕緊停止。”

“這是違法違紀的事情。”

富國慶一臉嚴肅。

金明艷眼神一冷:“老富,你電視看多了吧?警局哪來什麼吐真劑?”

富國慶說不出的尷尬,是啊,這裏是警局,又不是安全局,哪有那些玩意。

“金隊長,富組長,放心吧。”

林逸飛喝入一口蘇打水:“我們沒有對他刑訊逼供,也沒給他打吐真劑,就是給他看了幾張照片。”

金明艷聲音一沉:“究竟怎麼回事?”

林逸飛輕聲回道:“第一次審問曹寒鷹時,他把椅子上的氣泡膜全部擠爆,情緒起伏還相當大。”

“後來我就在碩鼠的照片中,夾雜了一張‘蓮蓬乳’的圖片,他果然又激動了起來。”

“這讓我確認了他有強迫症和密集恐懼症。”

“所以他剛才決定死扛,我就放了一張照片。”

“一張碩鼠的大頭照,但臉上除了正常五官外,我還讓王朝加了兩百隻眼睛。”

“曹寒鷹一看,整個人瞬間暴躁了,他想要擠爆全部眼睛,可卻無法做到,所以備受折磨。”

富國慶呆愣不已:“這也行?他不會閉上眼睛嗎?”

林逸飛神情平靜:“他已經看到了,強迫症讓他無法忽視,閉上眼睛也沒用。”

金明艷板起臉:“這有點違規了。”

“我只不過是給曹寒鷹辨認死者時,不小心掉落一張打印失誤的照片……”

林逸飛臉上沒有情緒起伏:“而且最多五分鐘,他就會認輸。”

“林逸飛,我受不了了,放開我,把照片給我。”

這時,曹寒鷹雙手緊握成拳,對着天花板吼叫一聲:

“我配合你,把我做過的,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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