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自首隻是開始

第三十七章 自首隻是開始

高勝寒來了?

大狗和山貓他們先是一愣,隨後打了一個激靈,齊齊吼叫一聲,拔出槍械就衝出了外面。

金明艷他們也都跟着出去。

林逸飛保持着理智喝出一聲:“富五一,帶人保護好富組長,沒有確認安全前不要離開這裏。”

警方全城搜尋高勝寒都沒有結果,他卻佔盡優勢情況下主動送上門,林逸飛不得不懷疑他有目的。

正要出門的富國慶微微一怔,隨後端着保溫杯停下了腳步。

富五一點了幾個探員,荷槍實彈守在富國慶身邊。

雖然覺得高勝寒不可能跑來警局殺人,也沒機會一幹探員面前發難,但出於安全考慮還是小心為上。

安頓好富國慶后,林逸飛也走出了會議室,來到重案三組的門口。

昏暗天色中,山貓等十幾名探員高舉槍械,齊齊對向了五米之外的一人,正是警方要找的高勝寒。

高勝寒身穿一襲灰衣,雙手沒拿武器,臉上一如既往溫和,只是眼睛再也沒有昔日的哀傷。

一幹探員沒有立即撲上去,他們今天已經被高勝寒算計過兩次,清楚這個傢伙既狡猾又陰狠。

所以對他出現很是警惕。

金明艷一聲令下:“拿下。”

大狗拿出手銬,厲喝一聲:“把手舉起來。”

高勝寒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平靜站在原地,似乎沒有聽到大狗他們說話。

幾名探員拿來防暴叉和盾牌,準備用防暴叉把高勝寒遠距離控制,然後再用盾牌把他夾起來。

“林警官,我是來自首的。”

高勝寒冷冷掃視一眼,目光望向林逸飛開口:“我這麼有誠意,警方待客之道是不是該好一點?”

“當然。”

林逸飛從人群中走了上來,制止大狗和山貓他們上前,隨後拿起手銬走了過去:

“你主動來自首,我就親自給你上手銬,再親自審問你。”

“順便給你泡一壺養生茶,如何?”

他語氣很是平和,像是見到老朋友一樣親切,還綻放一個笑容,接着站到高勝寒面前,揚一揚手銬。

在打狗他們的緊張目光中,高勝寒笑了笑,沒有反抗,順從地伸出雙手,任由林逸飛給他戴手銬。

林逸飛銬住高勝寒后,還戴上手套親自搜身,確認高勝寒沒有任何危險后,他就微微偏頭:

“大狗,山貓,請高醫生去三號房坐一坐。”

林逸飛聲音平緩:“我去泡一壺茶。”

金明艷微微皺起眉頭,想要說泡什麼茶,趕緊審問才是王道,但想到高勝寒的段位,她又識趣閉嘴。

從警這麼多年,她早就閱人無數,高勝寒這種,一看就是硬骨頭,不是普通手段能夠撬開口的。

所以思慮一番,她決定讓林逸飛全權負責。

十五分鐘后,金明艷和富國慶他們走進了觀察室,林逸飛也出現在三號審訊室。

他手裏端着一個透明茶壺,裏面泡着好的枸杞紅棗茶,隨後倒入紙杯放在高勝寒的面前笑道:

“來,天冷,喝杯茶,暖暖身子。”

林逸飛調笑一聲:“也算是我報答你的無骨雞了。”

高勝寒端過紙杯,大口大口喝起來,很快就見底了。

林逸飛又給他添了一杯。

高勝寒淡淡一笑:“謝謝林警官。”

林逸飛看着他又喝入半杯茶水,隨後才不按套路出牌:“怎麼突然想到來自首了?”

“你今天出盡風頭,佔盡了優勢,也展示了你的驚人質素。”

他笑了笑:“老實說,如果你不出現的話,我都準備引咎辭職了,因為我沒把握挖你出來。”

觀察室的富國慶噴出一口茶水,似乎沒想到林逸飛冒出這樣一句。

金明艷也沒好氣地暗罵林逸飛,這審問也太亂七八糟了,不僅沒咬住正題,還弱了警方威風。

她拿起耳麥低呼一聲:“林逸飛,別跟高勝寒扯淡了,直接問他,張鐵龍在哪裏?是死是活?”

時間多浪費一點,張鐵龍的生機就少一分。

戴着藍牙耳機的林逸飛無動於衷,只是平和看着喝茶的高勝寒:“來,再添點。”

“渴成這樣,忙活一天了吧?”

“也是,診所一戰,明珠花園一戰,然後還要帶着張鐵龍撤離,躲避警方層層關卡,能不忙嗎?”

他給高勝寒又添了半杯茶水。

“林警官,你是想要試探張鐵龍的下落吧?”

高勝寒舔一舔嘴唇,隨後抬起頭望向林逸飛:“不過,這個問題,咱們慢一點來討論。”

“現在我先回答你最先的疑問,我為什麼要來警局自首?”

“很簡單,自首,不是結束,而是一個開始。”

他笑容變得深邃:“林警官懂我的意思嗎?”

林逸飛輕輕點頭:“我多少是懂的,不過我的同伴估計一頭霧水,所以高先生還是詳細一點為好。”

大狗和山貓他們確實一片茫然,金明艷和富國慶等人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高勝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話鋒一轉:“你們應該收到視頻了吧?就是李翡翠嘴裏那個。”

“收到了,還破解看了,兩個視頻都看了。”

林逸飛點點頭:“對於你和高小飛的遭遇,我個人是敬佩和同情的。”

聽到高小飛,高勝寒神情變得黯然,不過很快恢復平靜:“視頻看了,那你應該知道我要什麼。”

在大狗他們相互對視時,林逸飛稍微思慮,給出兩個字:“公道。”

富國慶身軀一震。

“沒錯,公道。”

高勝寒目光銳利盯着林逸飛:“雖然我已經殺了五個人,可小飛的公道還是不夠。”

陸白衣按捺不住:“五條人命,還不夠償還?你還要殺幾個人?”

高勝寒發出近乎凄慘的苦笑,隨後仰天一嘆:

“三年前的濱海檔案上,小飛依然是一個撞人不承認的無賴。”

“三年後的京州通告上,小飛也是一個吸禁過頭墜江身亡的人渣。”

“無論是富國慶,還是京州幾個富二代,都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小飛的清白,也沒有得到恢復。”

“你說,公道夠不夠?”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眼神一變,臉上笑容倏然凝固,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說不出的陰戾與憤怒。

但見他的面部僵硬冰冷,眼神陰鬱乖戾,審訊室的氣氛也隨之多了一絲寒意。

可是,高勝寒的神情很快再起變化,眼角開始劇烈抽動,一滴滴眼淚毫無徵兆從他眼眶中滴落而下:

“不夠……”

短短几秒,高勝寒轉換兇手和父親角色,每一種情緒都能讓人感同身受,彰顯出他對高小飛的情感。

父愛如山。

陸白衣他們都陷入了沉默,高勝寒是兇手,可某個角度來說,他也是受害者。

林逸飛沉默了一會,隨後看着高勝寒平靜開口:

“如果視頻上所說屬實,我們一定還給小飛公道,涉案人員也必會受到法律制裁。”

“不過無論是高小飛撞人一案,還是京州墜江一案,我們都沒有太多的人證物證。”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讓張鐵龍出來。”

“他既是三年前的當事人,也是三年後的目擊證人,有他介入案子,給小飛討足公道就容易多了。”

他輕聲一句:“你說呢?”

金明艷暗暗點頭,林逸飛還是足夠老練的,點出張鐵龍在翻案中的重要性,繼而引誘對方交人出來。

只是,林逸飛的提議,卻沒有得到高勝寒的響應,他波瀾不驚看着林逸飛,綻放一個玩味笑容:

“郭富貴他們的死,林警官能懷疑到我頭上,這就說明林警官心思敏捷,還能耐不小。”

高勝寒身子前傾開口:“所以兩起案子,我相信林警官可以查個水落石出,還小飛一個清白。”

林逸飛苦笑一聲:“你高看我了,我就是菜鳥,如果我真那麼厲害,今天又怎會灰頭灰臉?”

高勝寒眼裏有着一抹欣賞:“無論別人怎麼看,在我心裏,林警官就是濱海最好的警察。”

“不管是能力、魄力,還是人品,我都相信你可以給小飛主持公道。”

接着,他話鋒一轉:“不過我想要告訴林警官,警方的時間不多了。”

林逸飛眯起眼睛:“什麼意思?”

“如果三天內,你們不能給足小飛公道,那麼意味着張鐵龍失去證人價值,活着也就沒意義了。”

高勝寒的眼神變得陰鬱乖戾:“那麼,我就會讓他死去向小飛道歉。”

“如果三天內,你們能給足小飛公道,那麼說明張鐵龍還有價值,我會讓你們找到他出庭作證。”

高勝寒語重心長:“林警官,三天,七十二小時,要珍惜啊。”

陸白衣下意識出聲:“你把張鐵龍怎麼了?”

“沒怎麼。”

高勝寒保持着溫和笑容:“我今天綁架他逃出警方追捕后,就把他藏在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

“我把他綁的跟粽子一樣嚴實,然後給他留下一瓶調好流速的葡萄糖,同時割裂了他一條小血管。”

“三天後,如果沒有人找到他救治他,他不是失血過多死去,就是能量耗盡活活餓死。”

“所以張鐵龍現在的生死,掌握在各位警官手裏。”

他一口喝完杯中茶水。

“什麼?”

陸白衣他們訝然失聲:“你割裂了他的血管?”

高勝寒淡淡一笑:“你們放心,我手藝還是可以的,說好三天,他就能活上三天——”

觀察室的金明艷他們全都震驚看着高勝寒。

儘管她從簡報早已了解到高勝寒陰狠和狡猾,可沒想到近距離接觸,高勝寒還是帶給她巨大衝擊。

讓一個活人慢慢流血三天死去,這是何等的讓人恐懼和絕望。

而且高勝寒還把難題踢給了警方,高小飛的公道,張鐵龍的生死,很直接卻很殘酷地擺在警方面前。

金明艷不得不暗呼高勝寒棘手,也感慨他的聰明。

殺再多的人,未必可以翻案恢復高小飛清白,如今留下張鐵龍做籌碼,警方卻不得不重視兩案。

她也算是明白,自首,只是一個開始,而不是結束。

胳膊的金明艷按捺不住,帶着人從觀察室走入審訊室。

林逸飛看她怒氣沖沖,知道她心裏憋着一股氣,想要站起來阻止,卻見到金明艷先一拍桌子喝道:

“高勝寒,我要你馬上說出張鐵龍下落。”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現在老實交待,我們會向法官求情,給你一個好的結果。”

“如果你冥頑不靈或自以為是,張鐵龍再有什麼意外,你的結局絕對會是一場悲劇。”

雖然知道張鐵龍是一個人渣,可死了五個人,金明艷無法再承受命案,所以必須把張鐵龍救下來。

林逸飛忙伸手拉金明艷就座。

面對金明艷的軟硬兼施,高勝寒不僅沒有害怕,反而笑了起來,笑得更加癲狂和邪妄:

“爭取寬大處理?”

“殺了五個人,再怎麼爭取也是死刑。”

高勝寒發出感慨:“再說了,如不能給小飛恢復清白,我活着又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高勝寒,你也知道自己殺了五個人?”

金明艷不怒而威:“你現在雙手已經染紅了血,還要一條道走到底嗎?”

高勝寒思維很清晰:“對了,兩起案子的真相,我希望到時可以登上熱搜,讓小飛清白公諸於眾。”

“再提醒林警官一句,希望你我都可以坦誠相待,因為信任這東西太脆弱。”

“一旦斷了,那就再也接不回去了。”

他叮囑林逸飛一聲:“所以千萬不要造假來欺騙我,我有自己的法子知道案子有沒有公佈。”

陸白衣也忍不住出聲:“你這樣做,跟張鐵龍那些人渣,又有什麼區別呢?你曾經可是醫生啊。”

“確實沒有區別。”

高勝寒一聲嘆息:“只是,我已不在乎了……”

不在乎三個字,既是對這世界的無奈失望,也是設好了自己的悲劇。

此刻,相比一幹探員的複雜情緒,林逸飛要平靜很多,他給高勝寒添了半杯茶,綻放一個溫潤笑容:

“你說,小飛九泉之下有靈,會不會願意見到你這個樣子?”

茶水忽然變燙。

高勝寒的手抖了一下,隨後恢復平靜,靠在座椅上,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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