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高勝寒自首
十一月二十五日,下午五點,天色昏暗,冷風習習。
重案三組大廳燈火通明,金明艷、富國慶和林逸飛等探員正聚集在一起開總結會。
與前幾次開會時那種緊張而急促的氣氛迥然不同,此刻的會場多了一抹說不出的沉重和憋屈。
早上的兩次抓捕,不僅沒有拿下高勝寒,反而讓警方丟盡了臉,不是被迷暈,就是被炸傷,太恥辱。
一幹探員還分析了高勝寒逃離現場的所有可能路徑,然後繞着明珠花園展開了一場地毯式的搜查。
各個分局以及派出所也參與了通緝,可警方始終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高勝寒像是一滴水,被太陽蒸發不見了。
不過林逸飛卻沒多少意外,高勝寒身體質素一流,又早有計劃殺害張鐵龍夫婦,撤離自然萬無一失。
真正讓林逸飛忌憚的,是高勝寒的心理素質。
他迷暈大狗五人後,明知道警方會很快追擊,卻依然駕駛警車離去,殺向明珠花園執行復仇任務。
期間利用‘呼死你’爆掉張鐵龍等人手機,還利用車禍和警槍製造道路堵塞,手段簡單卻有效。
接着他更是利用四十五分鐘的時間差,完成殺人,綁架,撤離,還留給警方一個廚房爆炸。
時間短促,卻有條不絮,這展示着他的驚人身手,更凸顯着他的強大心理。
這樣從容不迫的犯人,最難抓捕歸案。
“各位,今天一戰,不僅打了你們的臉,也讓警方蒙了羞。”
簡短沉默后,金明艷清清嗓子開口:“兩次抓捕,要人有人,要槍有槍,卻玩不過一個高勝寒?”
“你們十幾號人,再加幾十號援兵,被高勝寒打得滿地找牙,究竟是你們無能,還是他太厲害?”
“而且不僅你們拿住他歸案,還讓李翡翠在眼皮底下死了。”
她敲敲桌子:“你們說,怎麼向戴局和市民交待?”
很多人低下了頭,不知道如何回應。
“隊長,被高勝寒跑了,我願意負責任。”
大狗摸着腦袋出聲:“如果不是我急功近利,提前跑進去診所抓人,高勝寒就不會跑掉……”
“你當然有責任。”
富國慶一拍桌子,吹鬍子瞪眼:“你再等幾分鐘,大部隊就到了,那麼多人,肯定能拿下高勝寒。”
“可你貪功,自以為是。”
“結果不僅讓高勝寒跑了,還丟失了警槍,如不是找回了四把,你們全要脫掉警服滾蛋。”
富國慶發泄着怒氣:“我告訴你們,你們一定會受到懲罰。”
“這不是大狗他們的責任。”
林逸飛立刻打斷富國慶:“這是我當時作出的安排,大狗他們只不過執行我的指令。”
“兩次失敗,一是高勝寒狡猾,二是我安排上失誤。”
他看着金明艷開口:“金隊,我願意對這一戰負責。”
“你當然也要負責。”
富國慶直接打擊林逸飛:“幾十號人,無功而返,還被炸傷,更是死了李翡翠,你能脫身?”
“警方這麼狼狽,你也脫不了責任。”
陸白衣按捺不住,直接跟富國慶杠上了:“當初不是你處置不公,怎會把高勝寒扭曲成這樣?”
這一番話,像是燒火棍一樣,讓富國慶差點跳了起來:“誰說我處置不公的?”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處置不公?”
“高小飛撞人,當事人,人證物證俱在,怎麼就處置不公了?”
“難道就因為高小飛死了,高勝寒復仇,就怪責到我的頭上了?”
“就算郭富貴他們跟高勝寒有過舊怨,那也不能說明他們證詞有問題。”
他指着陸白衣厲聲喝斥:“以後指責我,最好有點證據。”
陸白衣針鋒相對:“張鐵龍和李翡翠夫婦就是碰瓷的人,前幾天就用假孕流血誣陷了一個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被他們逼的離校出走。”
她柳眉倒豎:“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富國慶不甘示弱:“碰瓷?李翡翠傻啊,拿胎兒碰瓷?她當年的胎兒檢查資料,現在還在檔案室。”
兩人互相瞪視,現場火藥味十足。
“陸白衣,怎麼跟領導說話的?”
金明艷板起臉喝斥陸白衣沒大沒小,隨後又對着富國慶開口:“老富,控制好你的情緒。”
陸白衣沒有再發難,只是俏臉不情不願。
富國慶也意識到有些失態,收斂住情緒喝了一口茶水。
“逸飛,說一說你的想法,下一步怎麼辦?”
發過火后,金明艷又望向林逸飛:“你覺得高勝寒會躲去什麼地方?張鐵龍在他手裏的概率多大?”
林逸飛呼出一口長氣:“高勝寒異常狡猾,我盯張鐵龍夫婦已有段日子,而且早有殺人計劃。”
“所以他現在躲去哪裏,我一時無法作出判斷。”
“他清楚警方的手法,猜到我們會搜查居所和診所,所以很大概率會藏在提前準備好的據點。”
“不過我已讓技術隊深入調查高勝寒手機支付和購物往來,看看能否找到他租借地方的線索。”
“至於張鐵龍,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表明他綁走了人,但我覺得,張鐵龍九成九被他綁走了。”
“高勝寒精心策劃了這一切,還從容不迫殺了李翡翠,是絕對不會給張鐵龍漏網的。”
他作出一個推測:“之所以沒有立即殺害,估計是高勝寒對他怨恨最大,不想他死得太痛快。”
大狗他們眼皮直跳,想到高勝寒的刀法,全都暗呼張鐵龍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金明艷聲音威嚴:“必須儘快找到人,不然張鐵龍必死無疑,六條人命,連我都無法交待。”
林逸飛點點頭,看着大狗和山貓問道:“居所和診所有沒有發現?”
“沒有發現。”
大狗苦笑一聲:“我翻遍了高勝寒家裏,沒發現什麼線索,整個屋子沒任何犯罪證據。”
山貓也跟着彙報:“除了現金被拿走外,診所也沒有發現,冰箱的人頭骨那些確實是標本。”
林逸飛無奈的揉揉腦袋,沒想到高勝寒滴水不漏到這個地步,原本還希望找多幾條線索來協助破案。
如今,要打硬仗了。
“李翡翠的屍檢結果出來了。”
就在這時,會議室大門被人推開了,抱着資料的小蕭走入進來,隨後把一份報告遞給金明艷:
“孫老感冒嚴重,所以我負責這一次屍檢。”
“李翡翠致命傷口就是脖子的頸動脈裂開,大量失血,腦袋缺氧致死。”
“她的一雙耳朵被切掉了,切的很完整,傷口也很光滑,還做了一定的止血處理。”
“總結一點,李翡翠的傷口和死亡手法,跟郭富貴等四名死者極其相似,吻合程度達到八成。”
“另外,鑒證科在陸白衣扯下的黃色膠布上,找到一枚屬於高勝寒的指紋。”
“李翡翠的手指甲裏面,還找到一些皮屑組織,經過化驗,也屬於高勝寒,估計是廝打留下的。”
小蕭一語決之:“現在可以正式確認,高勝寒就是兇手。”
聽到這一句話,金明艷他們都露出一抹喜色。
雖然他們都知道高勝寒是兇手,還大張旗鼓抓捕或通緝,但心裏一直底氣不足。
因為沒有他殺人的實質證據。
警方手裏撐死就是他迷暈大狗等五人,以及拿走五把警槍的罪行,完全定不了高勝寒殺人的罪。
現在從李翡翠家裏找到高勝寒的證據,瞬間讓金明艷他們吃了定心丸。
如此一來,剩下的就是抓捕高勝寒歸案,而不用耗費時間找證據。
“八成?”
只是,林逸飛卻沒關注證據,他看着小蕭問出一句:“傷口有出入?”
小蕭白了林逸飛一眼:“有點出入,但其實也不算出入,因為李翡翠的屍體遭受過爆炸。”
“氣浪產生力量衝擊,大火焚燒屍體,這些外力對傷口都有影響,所以有點偏差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爆炸過後的傷口,還跟沒爆炸的一樣,那才弔詭。”
她補充一句:“所以我個人認為,這基本就是同一人所為了。”
林逸飛下意識點點頭,隨後又露出一抹疑惑:
“高勝寒前四起案子都做的乾淨利索,不留證據,怎麼這次又是指紋,又是皮屑組織?”
他念叨一句:“這水準也有點出入啊。”
富國慶不置可否哼出一聲:“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很正常好不好?”
“一是我提前發現他的動機,警方先發制人對他進行抓捕,讓他來不及準備,只能倉促殺李翡翠。”
“他就贏得警方四十五分鐘,而他要乾的事情卻很多,忙起來就亂了套,所以留下致命證據。”
“二是殺人已近尾聲,高勝寒已不需要顧忌了。”
“前四起案子做的乾淨利索,是因高勝寒還沒對張鐵龍夫婦下手,所以要不留手尾避免警方抓到。”
“現在他已經殺完證人,就剩下張鐵龍和李翡翠,他就沒有這麼多顧忌了,因此留下較多線索。”
富國慶作出自己的推測:“再說了,李翡翠垂死掙扎,抓傷高勝寒也是正常的。”
“殺完證人……就剩下張鐵龍夫婦……不需再顧忌太多……”
林逸飛搖搖頭:“不對,他還沒對你下手呢……”
富國慶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你——”
“好了,別吵了,這些枝節就別傷腦筋了。”
金明艷一拍手:“無論如何,小蕭他們找到了證據。”
“這也算是此次行動不幸中的大幸,讓濱海警方顏面不至於太難堪。”
“接下來,就是全力逮捕高勝寒歸案了。”
她聲音一沉:“你們必須儘快把他拿下,不然還會再多一條人命。”
張鐵龍至今沒有找到,雖然一幹探員分析,高勝寒沒有當場殺他,那就意味着他暫時不會有危險。
可這時間也是有限的,一旦高勝寒發泄完惡氣,張鐵龍的就會遭受李翡翠他們的下場。
大狗他們齊聲回道:“明白。”
“金隊,林組,高勝寒留下的存儲卡,我已經解開了。”
這時,王朝又推開了會議室大門,向金明艷和林逸飛作出彙報:“裏面有一個視頻。”
富國慶忙手指一點:“快,快,播放出來,看看那混蛋玩什麼花樣。”
金明艷微微偏頭:“放吧。”
王朝點點頭,隨後點擊筆記本電腦,把存儲卡內的視頻投放到大屏幕。
視頻很快播放出來,上面呈現一個人影,正是被膠布粘在牆壁上的李翡翠,她痛哭流涕,滿臉懺悔: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說,我說……”
“三年前,我懷孕了,三個月,偷偷檢查是兒子,我很高興,想要把兒子生下來好好過日子。”
“可那時張鐵龍迷上了賭博,幾乎天天輸錢,輸了就打我出氣,我懷孕那段日子沒少挨打。”
“有一次他把家裏的最後積蓄都賭光了,我勸告他不要再賭,他就惱羞成怒踹了我肚子一腳。”
“我肚子當時就劇痛無比,我就想去附近診所看一看,走到半路,痛的不行,腿軟就摔倒在路邊。”
“這時恰好高小飛經過,他看到我倒地還滿臉痛苦,就騎着自行車跑過來攙扶我。”
“他的自行車也就是那時候碾到了血跡。”
“我告訴高小飛肚子痛后,他就拿起我的手機叫了救護車,還通知了張鐵龍。”
“張鐵龍聽到我出事就趕了過來,看到我流血和自行車,就認為是高小飛撞的。”
“我本來想要說清楚事情,可看到張鐵龍氣勢洶洶,我擔心說出是自己流產,他會把我打半死。”
“而且我那時窮得確實也想要一筆錢,於是就昧着良心說是高小飛撞的。”
“當時巷子還有四個路人經過圍觀,張鐵龍就趁機拉他們作證,發煙發糖,還錄下他們證詞。”
“本來我還擔心這些路人會揭穿我,因為他們或近或遠都看到了真相。”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四個都指證高小飛撞人。”
“接着又一個警官過來,我開始還擔心他看出端倪,畢竟他看起來很有經驗的樣子,而且很威嚴。”
“可幸運的是,他聽取我們描述后也認定高小飛撞人,還幫我們主動打電話聯繫學校和家長。”
“於是張鐵龍趁機鬧大事情……”
“那次訛了兩百萬后,張鐵龍發現這是一條致富之道,於是帶着我假扮孕婦四處碰瓷。”
“我們幾乎每個月作案一次,還不局限於濱海這個範圍,京州、安城、惠城,時不時也來幾趟。”
“畢竟在同一個地位碰瓷多了,很容易被當事人發現或警察抓捕。”
“我們的目標也都是小年輕,有錢的學生或者紈絝富二代……”
“這三年下來,我們前後訛了八百多萬,汽車撞,摩托車撞,自行車撞,走路撞,什麼都來……”
“懷真孩子碰瓷三次,每次要賠償一百多萬,十二次是血袋和偽造的懷孕單,每次三十萬。”
“還有一些三五萬的,估計也有十幾次,只是數額太小,沒怎麼記。”
“誰不給,我們就去他學校鬧,去他父母單位鬧,鬧得他們雞犬不寧,鬧得他們息事寧人……”
視頻中的李翡翠講述着三年前撞人案,向一幹探員揭開了懷孕碰瓷的真相,還了高小飛一個清白。
金明月他們全部沉默,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富國慶也尷尬地低下了頭,再也沒有跟陸白衣爭辯的鋒利,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真相會是這個樣子。
他一直認為,李翡翠懷孕了,不可能拿胎兒的命去碰瓷,誰知胎兒提前流產,她順勢訛了高小飛。
富國慶低頭喝着枸杞水,也許,是該退休帶孫女了……
“沙沙……”
就在眾人以為視頻結束的時候,視頻發出一陣聲響,隨後又出現鼻青臉腫的張鐵龍。
他坐在沙發上,額頭多了一支槍,握槍的人,正是高勝寒。
大狗騰地坐直身軀:“這是我的警槍。”
他攢緊着拳頭,神情很是憋屈。
林逸飛示意大狗安靜,隨後讓王朝調大聲音。
錄像上,張鐵龍一掃昔日的咋咋呼呼,畏畏縮縮說不出的恐懼,毫無疑問被高勝寒教訓了一番。
他擦擦鼻子上的血水,隨後對著錄制的手機開口:
“上個月,我和李翡翠開車去京州自駕游……”
“臨離開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在江邊吃京州特色魚,吃完后,看到一個開跑車的富二代就想碰瓷。”
“因為他一個人,而且好像還喝了酒,走路都搖晃,這種碰瓷,不僅成功率高,賠償也格外多。”
“紈絝富二代雖然整天牛哄哄,可也有個軟肋,那就是怕給家裏招輿論,還喜歡砸錢解決麻煩。”
“所以只要不是獅子開大口,他們一般都會息事寧人。”
張鐵龍這些年顯然碰瓷碰出了心得:“再說了,他喝得半醉,是不是被人碰瓷也搞不清。”
“於是我們就開車跟着他開了一段路,想要找個機會撞車完成我們的計劃。”
“但就當我們準備下手時,他把車停在一個情侶碼頭,那裏停着好幾艘漁民改裝提供給遊客的船。”
“那個光頭富二代,把車停下后打了一個電話,沒有多久,又有兩個公子哥開着豪車帶女伴過來。”
“他們聚在一起,坐在跑車前端,拿出東西吸着,看那樣子,是搖頭丸等禁品。”
“他們吸食一番后,就開始又唱又跳,還對路過的女孩吹口哨或者伸手騷擾。”
“估計吸太多了,嗨過頭,三人跑去走欄杆,玩着玩着,就撲通一聲全掉入了江里。”
“雖然那段江是內彎,前面有漁船擋着,不至於跟隨江山飄走,但也有七八米深,還黑咕隆咚。”
“他們的兩個女伴大喊救命,但是路人看兩眼就跑了,幾個漁民張望一番,也關閉船艙當不知道。”
“我們夫婦更不可能救人了,畢竟大晚上的救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三個富二代雖然懂水性,但吸禁吸多了,完全不知道游向岸邊,只知道在水裏撲通撲通掙扎。”
“我當時推斷,他們力氣最多兩分鐘用完,然後就會沉下去掛掉。”
“就在我幸災樂禍找媒體爆料弄點錢時,一艘小漁船亮起了大燈,船舷還探出三四顆腦袋觀望。”
“接着,一個年輕人帶着兩個救生圈跳了下去,然後朝三個要淹死的富二代游過去。”
“李翡翠眼尖認出了他,告訴我是高小飛。”
“至於我們為什麼能把看清現場,是因為車上有高清探頭,專門用來碰瓷前觀察目標車內情況的。”
“畢竟目標車內有什麼猛男或者利器的不能下手。”
張鐵龍重新轉入正題:“我當時還罵高小飛傻叉,多管閑事的性格一點沒變。”
“高小飛用了二十多分鐘,還在漁船上三個女的幫助下,才把三名富二代從水裏救出來。”
“救上來后,高小飛精疲力盡倒在甲板不動,三個富二代倒是沒有大礙,咳嗽幾聲后又生龍活虎。”
“不過他們那時精神應該失控了,因為他們喘息一會後獸性大發,直接撲倒三個照顧他們的女孩。”
“他們還不斷撕扯三名女孩的衣服褲襪……”
“其中一個青衣女孩比較勇猛,咬了施暴的光頭富二代手背一口,趁着他縮回手就脫身出來。”
“她然後還打翻了另外兩名富二代,把兩名閨蜜從他們魔掌救出來……”
“只是三名富二代沒罷休,爬起來繼續追擊他們,青衣女孩就一邊阻擋他們,一邊讓閨蜜快跑。”
“兩名閨蜜很快跑入船艙,就在青衣女孩也要進去時,艙門卻砰一聲關上了,她怎麼敲打都沒開。”
“這時,三名富二代又爬起來了,一起對青衣女孩施暴,最終把她逼到漁舟的邊緣……”
“因為角度問題,我沒看清,不知道是光頭富二代踹她一腳,還是她沒有抓穩船舷,就掉進江了。”
“她那個方向,是外彎,一掉下去,就馬上被江水暗流衝出十幾米。”
“掙紮起來的高小飛恰好見到青衣女孩墜江,他就本能衝過去跳下斷魂江救人……”
“結果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沒有多久,巡邏警車收到報警過來了,我們擔心招惹麻煩,於是就迅速開車離開了。”
“後面的事情怎樣,我就不知道了,也沒關心,不過看富二代的派頭,估計……”
“我有一個不解,那塊地方沒有監控探頭,也沒人認識我們夫婦,京州警方都不知我們曾在現場。”
“你是怎麼知道……”
沒有等張鐵龍把話說完,視頻就猛地一黑,關掉了,顯然高勝寒終止了錄像。
看完這段視頻,整個會議室再度陷入了安靜,全場只能聽到呼吸聲,還有富國慶大口的喝水聲。
誰都沒有想到,張鐵龍夫婦還見證了高小飛他們出事,更沒有想到,高小飛的死不是簡單的墜江。
林逸飛也嘆息一聲,高家確實是一場悲劇啊,隨後他也明白高勝寒為什麼不辭辛苦常跑京州。
除了希望找到兒子屍骨入土為安之外,還有就是調查高小飛真正墜江的原因。
可憐天下父母心。
“高小飛也真是可憐。”
此時,陸白衣打破了沉默,幽幽一嘆:“三年前好心幫助了李翡翠,卻被誣陷成撞人流產的無賴。”
“不僅自己被父親痛揍了兩頓,開除出東方文武學校,還連累前途無比光明的高勝寒賠錢丟工作。”
“一家人的前途就這樣劃上句號。”
“三年後出手救了三個富二代,卻被他們害死了心愛的女朋友,自己也跟着跳入了進去。”
“兩人的性命也就這樣結束了。”
“最可怕的是,高小飛兩次都沒有得到公道。”
“高勝寒因此從滿屋子證書和錦旗的正義之士,變成一個殘忍無情的殺人兇手。”
“兒子兩次熱心援手,卻換來傾家蕩產,家破人亡,高勝寒怎能不扭曲呢?”
陸白衣俏臉多了點黯然,似乎怎麼都沒有想到,案子的來龍去脈是如此曲折,還讓人生出惻隱之心。
大狗他們也都神情複雜,診所迷藥,明珠花園一炸,高勝寒給三組帶來恥辱,三組對他也充滿憤怒。
可聽到視頻中的張鐵龍夫婦供述,他們開始對高勝寒多了點同情,憤怒也無形消散了不少。
林逸飛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坐着,好像早已看清這一切。
“一個個什麼表情?”
這時,金明艷板起臉訓斥:“先不說視頻內容可能含有水分,畢竟是高勝寒拿槍指着腦袋錄製的。”
“就算張鐵龍夫婦說的屬實,也不是高勝寒殺死四人的理由,他沒有資格審判他們。”
“一切是非曲直,自有法律斷之。”
“如果人人都像高勝寒這樣做法官,對所謂不公的事情痛下殺手,這個社會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而且現在不是同情兇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找出高勝寒,救出張鐵龍。”
金明艷目光銳利盯着林逸飛開口:“林逸飛,我給你們兩天時間,一定要把高勝寒捉拿歸案。”
林逸飛站了起來:“明白。”
“金隊,林組,外面,外面……”
就在這時,一個探員忽然推開了會議室大門,上氣不接下氣喊道:
“高勝寒來了,高勝寒來了……”